寒光飛快在火光中閃爍着。
其實若是劉再遠不來巡視城防,以城內天立軍的防護,這些元朝高手未必能夠逼到他的近前。
神龍銃絕不是吃素的。
只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弄人,這種讓他受將士擁護愛戴的習慣,此時卻是讓他陷入險境。
那上元境供奉面對兩個真武境強者再有那麼多的上元境高手,真正如他自己所預料那般,並沒有能支撐多久。
叮叮響的刀劍聲中,只十餘秒,衝上前的親衛、供奉們被悉數被斬殺。
這上元境供奉也是被一個真武境高手一劍刺中了心窩。
臨死前,他只回首看向劉再遠。
這供奉本是江湖散修,因招惹強敵無路可走才投奔的武鼎堂。後被派往劉再遠身邊作爲供奉。
那時的他,應該是沒想過真正要爲劉再遠賣命的。
只後來劉再遠對他們這些人卻是如同兄弟,這才讓得他心中想法在不知不覺間轉變。
女爲悅己者容,士,爲知己者死。
他還想說什麼,嘴裡卻只有鮮血汩出來。眼神漸漸渙散。
劉再遠大喊了聲,“老劉!”
眼睛通紅。
他帶來巡查防務的都是他身邊的親信,卻都未在軍中擔任什麼官職,卻都是他的近邊人。
隻眼下,這些人卻是都被殺了。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倒在了血泊中。
劉再遠多麼想提着佩刀衝殺上去。可他又明白,自己不能這麼做。
他是天立軍軍長,這條命,不僅僅只屬於他自己。他死了,天立軍會亂。
在幾個供奉的護衛下,劉再遠回頭向着城下跑去。扭頭時,眼中好似有點滴亮晶晶光芒閃過。
周遭越來越多的天立軍士卒撲殺過來。
槍聲也越來越密集。
可這,到底還是沒能擋住那兩個真武境高手的步伐。
兩人在人羣中掠過以後,腳尖只在地上輕點,身輕如燕,幾個轉瞬便又到得劉再遠後面。
有供奉回頭,抵擋這兩個真武境。
只連老劉那般上元境高手都尚且不能在他們手中撐幾個回合,就更莫說是這些中元境的供奉。
慘叫迭起。
劉再遠身周人越來越少。
不過幾個呼吸時間,更是隻剩他孤零零一人。
有寒氣涌到背上。
劉再遠沒回頭,卻也知道是那刺客的劍近了。
而此時在他面前,階梯下,士卒們卻還離着他尚有數米的距離。
城頭上的那些士卒們也是被其餘那些刺客擋住。
“啊!”
劉再遠咬了咬牙,撲身向着城下跳去。
他直接從離着地面還有數米的階梯越出去,整個人向着下面墜落。
“軍長!”
“軍長!”
有將士呼喊。
可落地的劉再遠卻是沒有迴應,傳來的,只有砰的悶響。
在他剛剛越出階梯的那個剎那,那劍終究還是遞進了他的身體裡。
兩個真武境高手似是還不願就此罷休,準備也向着下面掠去。
“砰、砰!”
只這時,正衝上階梯的天立軍將士們個個紅了眼睛,對着兩人開槍。
他們開槍的同時還在向着上面涌來。
這剎那,好似都拋卻了性命似的。
也不知是他們手中的神龍銃,還是他們此時的氣勢,讓得這兩個真武境些微忌憚,扭頭向着城頭掠去。
“走!”
上城頭,兩個真武境大喝,又掠向城外。
那些元朝高手聽到呼喊,不再糾纏,都各是向着城下跳去。
只槍聲爲絕。
“草你們祖宗!”
“媽的!”
涌過來的天立軍將士們個個紅着眼,不斷對他們開槍。
有幾個倒黴蛋在躍下城的瞬間中槍,慘叫着向下面跌落。
只可惜,這還是沒能夠將那兩個真武境高手攔住。
城頭僅有數具穿着黑袍的屍體。
而這些人,也多數不是上元境高手。
剛剛那般混亂廝殺,將士們又被意境籠罩,心中生怯,神龍銃的威力的確大打了折扣。
十餘個身影很快掠到城下,向着城外荒野中遠去了。
只轉眼,便消失在衆將士眼中。
有將士還在喝罵,還在不甘地向着城外射擊。
階梯上的士卒們則是連忙向着下面跑去。
劉再遠躺在地上。
旁邊,是篝火盆。
他背部朝上,甲冑上有刺目的豁口。鮮血汩出來,已是將他背部大片染紅。
“軍長!”
“軍長!”
有將士撲到他面前,卻是連動都不敢動他,帶着哭腔大喊:“快叫軍醫!快叫軍醫啊!”
自劉再遠到天立軍中擔任軍長以後,他的所作所爲,將士們都是看在眼中的。
在軍中,和將士們同食、同寢,在沙場,常常身先士卒。查防務、對將士們噓寒問暖更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
或許,在大宋諸禁軍軍長當中,劉再遠的才能算不得出衆。但若論愛兵如子,他是真正做到了。
此時瞧他這樣,將士們幾乎個個紅了眼,只覺得心頭有無盡的悲憤涌現。
“我去殺了他們!”
有衝動些的,持着神龍銃扭頭就要出城去追。
只被旁側袍澤拉住。
那些刺客都是高手,根本不可能追得上的。
很快,有軍醫匆匆趕來。
看着劉再遠趴在地上,這些軍醫眼眶也是有些泛紅。去撥劉再遠的腦袋,手都止不住地發抖。
劉再遠的臉上滿是塵土,很有血污。
從數米高的地方仰面摔下來,這本就會是重創。
劉再遠的眼睛已經閉上了。
軍醫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搏,跌坐在地,沒有說話。
“軍長!”
“軍長!”
可他的動作,卻還是讓周圍將士們意識到劉再遠已經死了。
一聲聲喊,撕心裂肺。
宋、元、新宋、大理開戰這麼長的時間,終是折損了一員大將。
沙場無情。
越來越多的士卒匯聚了過來。
一聲聲喊不絕。
一個個將士在周圍跪倒。
哭聲不斷。
很快,天立軍中副軍長和都虞候等將領也都是匆匆趕了過來。在府衙內已經睡下的當陽縣縣令也是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