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下,顯得很肅穆,氣氛也很詭異,今天可不是前些日子了,不管是對於劉協倉促甚至可說得上是隨意的登位漸漸習慣和適應下來,還是這些日子董卓表現出來總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強勢,力壓了許多蠢蠢‘欲’動的朝廷要員。
雖然和李儒說要“大開殺戒”,實際上董卓也知道情況不容許自己這麼做,那隻不過是失去理智時候的一時失言,等到清醒過來他才恍然: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啊?
不過雖然不能夠真的大開殺戒,有這樣那樣的顧及和忌諱,但董卓可並不介意在朝廷之上殺‘雞’儆猴一次,否則別人還以爲他好欺負的,那豈不是誰都可以跳到他頭上來了?
當然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實際上現在朝野內外誰敢明目張膽反抗他,凌巴等最有權勢地位的四個人也只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準則,至於其他人資格地位都不夠,要他們出頭那要天大的勇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凌巴站在下邊,默然無語,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但還是讓董卓覺得有些古怪,說不清楚是爲什麼,但在心裡面就是涌起了一種古怪的感覺,一種直覺,當然不會一下子就聯想到這其中和凌巴會不會有什麼關係,畢竟凌巴做的還算保密,而且一路過去都很順利,很漂亮,並沒有留下什麼紕漏,所以就算是董卓不時盯着他看一會兒,他仍然是很坦然的接受他審視的目光,倒是讓董卓更加捉‘摸’不透了。
過了會兒,才見蹇碩從一旁走了上來,靠近董卓的時候在他耳邊低語道:“方纔宮人來報,說南‘門’衛、西園左校尉典韋典譽滿不在任上,而且今日整日都沒有人見到過他的蹤影,倒是皇宮西‘門’護衛說他們見過典韋,而且當時典韋還帶着幾個小太監一起出去,因爲他手中有先帝御賜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宮廷,所以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順利出去了……”說到這裡,他的視線便有意無意掃到了下方的凌巴身上,凌巴雖然還是很坦然的應對,而且好像一副全無所覺的樣子,但心裡還是嘆了口氣,蹇碩顯然是調查出什麼來了,告訴董卓了。
現在看來,蹇碩是真的基本站在了董卓一邊了,雖然從某些方面來說他這樣選擇無可厚非,但凌巴心裡面還是覺得很複雜,有失望、有憤怒,還有莫名其妙鬆了口氣的感覺。
而聽了蹇碩話的董卓點了點頭,待蹇碩站到一邊龍椅旁就在坐在龍椅上的小劉協旁邊微曲着身體站立着之後,董卓這纔有所動作。
只見他踏前一步,雄渾的身體一剎那爆發出巨大的壓迫的力感,似乎連地面都隨着震了一震,然後他開口了,難聽的嗓音在衆人耳邊折磨般的響起來:“今日朝會,咱家要先對大家說一個不幸的消息:就在剛纔,咱家得知了當今皇太后竟然突然失蹤,長樂宮外‘侍’衛無一有所察覺,就彷彿就這麼消失了一般。咱家可不相信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會就這麼原地消失,想必大家也不會相信,但這確實就這麼發生了,這絕對是不容許的,是對我大漢皇家威嚴的藐視,亦是對咱家的挑釁!”
聽到董卓的話下邊不少人都不由得暗自撇撇嘴,心想要說侵犯大漢皇家的尊嚴,有誰能夠比得過你的?董卓這個權臣當得確實夠霸道、夠味道,不過同時也將他置於一個危險的境地,或許現在還不明顯,畢竟他勢大,但局面不可能一直這麼下去,他不過是佔了先手,但等到這些對手們覺醒過來準備聯合在一起之後,對他絕對會是一個巨大的衝擊。
如果凌巴沒有記錯的話,在原本歷史上,其實董卓剛進洛陽的時候勢力並沒有那麼大,至少也沒有大到無法想象、讓那後來的十幾路諸侯無法抵抗的程度,而這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他在洛陽橫行霸道的期間裡面發展起來的勢力,當然了,以呂布爲首的原本屬於丁原手下的幷州軍軍團也在其中佔據了很大的比重,以至於到後來董卓幾乎不用費多大功夫都可以拉起一支十幾萬人數之衆的超大軍團,而相比之下那十幾路諸侯聯合起來人數上也佔據不了多大的優勢,可想而知若非種種內部原因,董卓或許還會多霸佔幾年洛陽城也未可知。
不過現在一切局面都改變了,董卓看起來比往常更加強勢,但這也只能夠說讓他後來會死得更快而已,對這一點不管是心中有譜的凌巴還是其他許多有明識的大臣心裡面都是明靜兒似地。
而董卓此刻還在臺上展現他拙劣的表演,“此外,方纔更有消息稱西園左校尉、南‘門’典譽滿也有參與其中,這實令咱家感到心寒,試想一想,若此幕後之人有心要對陛下不利,那麼莫非也是可以這麼神不知鬼不覺輕易做到?”
雖然董卓的話有危言聳聽的味道,但還是讓不少的大臣都跟着心中一提,只是他們當然不會跟着發表什麼意見,不管是贊同還是反對,都不適合,至於提自己的意見,在董卓這傢伙的注目下,還是算了吧。
就在這時候,異變突生,如果要大家說一下之前的感受,那麼這種所謂詭異壓抑的氣氛,其實還是可以承受得住的,因爲和接下來的場面比起來,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只見董卓臉上表情一轉,變得分外冷厲,又一次向前踏出了幾步,就是這幾步已經讓凌巴看得心中暗驚,顯示出了不俗的武學底子,而這還沒有完。
在小劉協奇怪的目光中,在蹇碩異芒閃爍的目光中,在下面衆臣或是‘迷’‘惑’或是憤慨或是其他各種複雜情緒的臣子們的注視下,他從下面緊步走上去遞過一張弓和一支箭矢的‘侍’衛手中接過了兩樣物事,然後顯示出於身形極不匹配的速度迅速地彎弓‘射’箭,直直地就對準了下面的某個對象。
這一幕讓不少膽小的直接嚇得跌倒在地,而凌巴和三公只是皺着眉頭,雖然針對的顯然不是他們,但心裡面還是涌動着一樣的情緒,此前被壓抑着,此刻卻好似要隨着什麼爆發出來。
“咱家不發威真還被當成是病貓了,莫非真以爲咱家不敢?”冷厲的目光不只是面對着那個他正對着現在在瑟瑟發抖的目標,還掃過了下面衆臣,嘴裡面的話語毫不留情。
劉協張了張嘴對着那個背影似乎想說什麼,終究在蹇碩示警的目光下退了回去。
“咱家說,他是死人,他就是死人……”話音剛落,董卓已經彎弓‘射’箭,一箭出去,橫空穿心……
噗!
鮮血四涌,彷彿不要錢的一般,噴涌而出,四周的官員們,無論文臣武將,都是噤若寒蟬,在這一刻,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觸怒了上頭這位,降下來自己這些人決計承受不了的雷霆之怒。
董卓的臉上,卻在此時,綻放出了令人更是覺得心驚膽顫的快意的笑容,而且看着下方衆人,臉上的表情甚是古怪,‘摸’‘摸’額下的胡茬,
早已聽聞,秦有趙高指鹿爲馬,今天凌巴才知道,原來在皇權極度微弱的時候,一個臣子,居然也可以囂張跋扈如斯。
但是無可奈何!
如果現在董卓是首先招惹到了他的身上,那麼凌巴自然不會卑躬屈膝、逆來順受,不過他不知道是不是聽了李儒的勸諫,並沒有來招惹自己;而自己,在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幹掉他之前,也絕對不能夠輕易的去招惹他,這是一個默認下維持的基本平衡,誰也不能夠率先打破,當然,凌巴不可能一直這樣束手待斃,畢竟董卓的忌憚,也是會有時限的,隨着他的權力越來越大,‘欲’望越來越大,他的心會更大,他的眼裡會容不得任何沙子,於是自己這個他眼中的釘子,必然是恨不能夠第一時刻就拔去的。
只是現在,凌巴沒有辦法,他只能夠在儘量自保的前提下,儘自己所能的,去保護自己需要保護的那些人,比如說,歷史上可能因爲董卓而死的司徒王允,還有太尉楊彪這些真正對大漢朝抱着忠心的人,而非是像袁家那幾位一樣,事不關己則高高掛起的人。
當然,有機會,凌巴不介意狠狠踩他們幾下,但若是必要,凌巴也可以尋求他們合作,對這種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而自己,不能夠將他們當朋友、當做自己陣營這邊的人,但自己可以利用他們,直到榨乾他們的剩餘價值,反正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習慣了這裡的生存規則,再加上對方的人‘性’,自己做起這種事情來,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和覺得不妥的地方。
唯一遺憾的地方,恐怕就是現在名爲外放、實則誰都知道是逃到了外面去的那個袁紹,至於袁術,算是袁氏家族裡自己唯一稍微抱有好感的人了,而且在董卓進洛陽之後,他沒有義正言辭的拒絕,但也沒有巧言令‘色’的湊上前去,能夠做到這樣,就已經很足夠了。
如今整個洛陽,整個朝廷,都是落在了董卓的‘淫’威之下,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而讓凌巴更加覺得無奈的是,在這種時候,明明是最需要大家擰成一股繩的時候,卻是連王允和楊彪這樣的人物,都險些中了李儒的離間之計,大部分人之間彼此都是猜忌着對方,根本沒有什麼信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