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陰沉,復興軍打掃好了戰場,收穫滿滿地往赤塔進發。
他們要先回去修整一下,今天的戰鬥時間雖然不是很長。
但是,戰鬥的強度很大,部隊的消耗嚴重,尤其是彈藥的消耗最爲嚴重,剛纔的戰鬥中,復興軍的火力基本上一直在滿負荷輸出。
有幾挺轉管機槍這次回去就得拿去修械所更換槍管了。
當然這次收穫也是滿滿的,民兵們甚至將這些哥薩克騎兵身上的裝備全部都剝了下來。
那些長槍、馬刀絲毫不比復興軍出品的要差。
還有那些胸甲、燧發槍的做工也都是十分的精良,完全可以用來裝備遊騎兵了。
這些東西全部由民兵們收集起來捆綁在馬背上帶回赤塔。
復興軍作戰向來重視戰場的打掃,絕不會放過一點點有價值的東西。
這個傳統從董書恆在高郵建軍的時候就已經確立了下來。
民兵們雖然損失了幾百人,可是這些草原人見到繳獲了這麼多的東西。
同時,林威也宣佈了這次作戰之後,給每個人的獎賞。
這些草原漢子無不歡欣鼓舞。有人在回去的路上甚至唱起了低沉悠揚的草原小調。
赤那騎在自己的棗紅馬上,還在思考着白天的戰鬥,他在想要是自己是將軍的話,會如何指揮這場戰鬥。
赤塔城中,百姓的們自發地來到大街上,祝賀復興軍凱旋歸來。
沒了這些沙俄的騎兵,赤塔城就算是徹底的安全了,百姓們自然心中開心。加上赤塔城中的百姓很多都是軍屬。要麼就是國屬牧場或者農場駐赤塔城的辦事人員。
所以他們對復興軍的擁護都是發自內心的。
林威接下來就可以執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下一個目標就是赫里斯堅科手中掌握的那兩萬的步兵了。
林威現在並不急,他知道這兩萬沙俄的陸軍跑不掉。想必現在着急的應該是赫里斯堅科了。
深夜的黃羊谷中,只有空氣中還沒有完全散盡的硝煙以及沒有散盡的血腥味,說明這裡白天的時候發生過一場大戰。
“噹啷……”一堆石塊掉落地上,一個軍裝被劃得破爛不堪的哥薩克戰士從一個石洞中鑽了出來,緊接着又有一人鑽了出來。
“加夫里拉,我們該怎麼辦?”一名士兵雙目無神地問着他的同伴。
兩人在總攻發動之前,趁着沒人發現自己,將自己藏在了這個狹小的石頭縫中。
“格拉西姆,我們應該想辦法逃回家去。”那個叫做加夫里拉的士兵說道。
“爲什麼,難道我們不是應該回烏蘭烏德去將這件事情告訴總督閣下嗎?”格拉西姆被加夫里拉搞得有些糊塗了。
“哎,你個笨蛋……格拉西姆,你那兒有吃的嗎?”加夫里拉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感到有些飢餓難耐。
“嗯,給你。”格拉西姆從懷中摸出了一塊又黑又硬的肉乾遞給了加夫里拉。
加夫里拉將肉乾放在嘴中使勁地嚼着,邊嚼邊說道:“我們現在這樣回去,總督和將軍們一定會說我們是逃兵的,到時候他們要將我們處死怎麼辦?況且,這些華夏人在這裡擊敗了我們。他們會放過那兩萬步兵嗎?”
格拉西姆明白了加夫里拉話中的意思。
感謝上帝,聰明的加夫里拉是我的同鄉,如果這次能夠回去,我一定好好報答他。格拉西姆在心中想到。
他對着加夫里拉點頭說道:“加夫里拉,你說吧,我們該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哎!可惜這些該死的華夏人將戰場打掃得這麼幹淨,否則我們要是能找到幾匹馬就好了。”加夫里拉說道。
不過雖然沒有了戰馬,兩人的兵器卻還在手上。
加夫里拉決定先向南方前進,看看能不能找到牧區,搶幾匹馬,就樣他們的就更有把握逃回去了。
要是僅僅靠他們的雙腳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伏爾加河呢?
兩人沒有停留,相互攙扶着離開了山谷,背後的山谷依然靜悄悄。
倖免於難的士兵並非只有他們兩個,也不是隻有加夫里拉一個聰明人。
但是還是有人回到了烏蘭烏德,不過這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來的時候,他們是騎馬而來,回去的時候,這些人就只能靠着自己的雙腿了。所以速度要慢的多。
等到赫里斯堅科以及一衆將官爲突如其來的失敗消息大發雷霆之時。
騎二旅已經到了月湖的南岸。
赫里斯堅科當初沿路設置了很多的補給點。
現在騎二旅正在一顆顆地幫他拔掉,拔的極爲徹底乾淨,連一個人都沒放掉。
這些木寨駐守的士兵一般化只有百來人。
復興軍往往只要一通迫擊炮的轟炸,就能炸掉其大部分的防禦工事。然後再由龍騎兵上前去一個個清理。
寨內儲備的物資,滕子全也沒有讓人燒掉,而是全部帶走。
反正現在這附近也沒有沙俄的騎兵了。
一切都可以有條不紊地展開。
等到赫里斯堅科等不及了,開始要自己撤退了。
那就正合復興軍的心意。
林威巴不得赫里斯堅科自己帶着人撤退。
撤退中的沙俄步兵總比據營而守的沙俄步兵要好對付的多。
到時候林威匯合烏蘭烏德的大軍,還不是想如何拿捏對方都是全憑心意。
烏蘭烏德城中,赫里斯堅科大發雷霆了一通。
大家只能夠咒罵那個騎兵將領克林斯基是個飯桶。
可是這樣的發泄沒有任何的意義,也解決不了問題。
“弗拉基米爾中將,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大家都發泄完了,赫里斯堅科開口問弗拉基米爾中將道。
他們兩人才是真正的決策者,解決問題還是要依靠他們兩人。
“總督閣下,失去了這八千多騎兵,我們的處境將會變得非常的危險。”
“我們的敵人一直在我們面前隱藏了實力,他們似乎就是想要消滅我們的騎兵。”
“我們全部都被這些中國人算計了。”
“現在有一支那麼強大的軍隊在外圍,除非我們能夠快速地攻破眼前的城池,再打通和後方的通道。否則我們的就將被困在這裡。”
弗拉基米爾中將不愧爲一名參加過反法戰爭的老將,他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當前的處境。
說完了自己的判斷,弗拉基米爾中將看向了赫利斯堅科,似乎在等待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中將閣下,這麼多天,我們都沒有正式地進攻過,就這樣退走,對士兵的士氣打擊極大,而且就這樣退走的話,如何向沙皇陛下交代呢?”赫里斯堅科的話似乎戳中了在做諸位將領的心。
沙俄現在東邊跟英法聯軍作戰都沒有輸得像他們這樣慘。要是像現在這樣寸功未力,損失了這麼大後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那麼無論是赫里斯堅科還是其他的人,都會成爲整個沙俄的笑柄的。
這幾天,他們並非什麼都沒有做,至少通到復興軍陣地前的戰壕已經打通。
沙俄軍隊到達烏蘭烏德圍城的第十日,林威帥軍殲滅了哥薩克騎兵部隊的第三日。
沙俄軍隊的軍事統帥弗拉基米爾中將下令對烏蘭烏德城發動了總攻。
戰鬥從東門外的戰壕開始打響。
沙俄集中優勢兵力,在戰壕內步兵的火力支持下,沙俄士兵對復興軍的第一道放線發動了衝鋒。
障礙戰壕後的土坡後面,復興軍的士兵被打的擡不起頭來。
他們只要將頭探出,就會遭到沙俄士兵的精準點射。
雖然所使用的線膛步槍的射速較慢,但是沙俄一方的士兵人數多啊。
人家就是奔着以命換命來的。
但是復興軍這邊的人數不足,根本就換不起。
陸國義還不敢冒險。林威給他的半個月期限還沒有到。
“下令退到第二道防線吧。”陸國義最終決定保住士兵們的性命要緊。
他下達了退守第二道放線的命令。
隨即城牆上許久爲開火的炮兵終於開火了。
當前線的士兵退出第一道戰壕之後,沙俄的軍隊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正在這個時候,復興軍的炮兵開始了攻擊。
炮彈落在第一道放線之上。
剛剛衝上來的沙俄士兵被炸得人仰馬翻。
陸國義在城頭上看得頗爲過癮。
不過很快,炮聲突然就停了。
這個時候,原本第一道放線的步兵也退回了木柵欄後面的第二道放線。
“咦,周彬,怎麼停了?”陸國義大聲喊道。
“師長,不能繼續開炮了,咱們火炮的彈藥不多了,還得留點防着敵人的炮兵呢!”周彬苦着臉無奈地說道。
剛纔那樣大規模殺傷敵人的機會,他也想多打幾輪。
但是,作爲炮兵的指揮官,他必須要保證大炮在最最需要的時候能夠打響。
佔領了第一道防線,讓沙俄士兵的士氣大振。
普通的沙俄士兵到現在還不知道騎兵已經被滅的消息。
“中將閣下,趁着士兵們的士氣高昂,繼續進攻吧。”赫里斯堅科建議到。
他統籌了這次對東方的進攻,如果最後無功而返,那麼最後責任最大的就是他赫里斯堅科了。
“敵人退的很從容,戰場上根本就沒有多少對方的屍體。他們顯然是想通過讓出一個陣地來拖延時間。”弗拉基米爾中將說道。
他這麼說,並不是他不準備繼續進攻,而是在將戰場上的形式闡述給這個總督聽。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管結果如何,都要給士兵們一個機會。”赫里斯堅科說道。
沙俄的後方,進攻的哨聲再次響起。已經進入第一道放線的士兵再次向第二道放線衝去。
首先他們要做的就是翻過前方的木柵。
可是復興軍城牆的槍對着柵欄後面,城下的戰壕陣地對着木柵內側。
沙俄的軍人在木柵的前後丟了大量的屍體,也沒有攻過去。
因爲有木柵的原因,支援的火力無法瞄準戰壕內的復興軍。
沙俄士兵只好依託着木柵和城牆上的復興軍對射。
復興軍居高臨下,佔盡了便宜。
在巨大的傷亡之下,戰鬥再次暫停下來。
不知不覺,這些天以來沙俄的兩萬多陸軍已經傷亡了四五千人。
沙俄的指揮部內愁雲慘淡,進攻第二道防線的失利雖然在衆人的預料之中,但是大家也還是提不起來精神。
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華夏的大軍就會打來,到時候敵人裡應外合。這剩下的一萬五千步兵該如何應對?
“總督閣下,雖然這個話不應該從我一個軍人的口中說出,但是爲了手下的性命,我不得不提醒您,我們似乎得退軍了。”
“或者我們能夠召回北路的哥薩克騎兵,但是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裡到雅庫茨克一千多公里遠,而且路途難行,等待他們支援根本就來不及。你要知道,雅庫茨克同樣有敵人存在。”弗拉基米爾中將中肯地說道。
聽了弗拉基米爾的話,赫里斯堅科陷入了沉思,現在退回去,無論成功與否,自己的罪責都是免不了的。如果搏一把的話,也許還有可能將功贖罪。
戰場之上,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但是,現在戰場上的形式,讓赫里斯堅科有些捉摸不透。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華夏的軍隊隱藏實力是爲了引出他們的哥薩克騎兵。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明明可以乘勝來爲烏蘭烏德解圍了。
這個時候華夏的軍隊還沒有動靜,那麼他們在做什麼呢?這個華夏的將領用兵真讓人捉摸不透。
東方人的思維跟西方人之間的差距太大,跟這些華夏人打仗真是燒腦。
赫里斯堅科正在心中吐槽,外面的傳令兵跑來報告了一個新的消息。
“報告總督,報告將軍閣下,我們的後方的補給站全部失去了聯繫。”傳令兵報告道。
“什麼,沒有人來報告是什麼事情嗎?”弗拉基米爾中將驚訝地問道。
“將軍閣下,沒有人來報告情況,偵察兵已經去最近的補給站查探情況了。”傳令兵補充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傳令兵離開後,弗拉基米爾中將看向了赫里斯堅科:“總督,看樣子敵人是先去抄了我們的後路了,他們的胃口比我們想象的更大,他們要將我們全部留在這裡。”
弗拉基米爾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個一個吐出來的,擲地有聲,砸在赫里斯堅科的心頭,讓他的心頭沉重萬分。
“莫非我要步穆拉維約夫的後塵?”他在心中不住地反問自己。
遠東這裡什麼時候成了沙俄帝國的墳場。
從前年開始,所有到這裡的沙俄軍隊就沒有一個回去的。
赫里斯堅科在心中思索着,不知何時,一種名爲恐懼的情緒涌上了他的心頭。
“弗拉基米爾中將,請你救救這些沙俄的小夥子吧,我就是死在這裡也無所謂,但是這些小夥子可都是西伯利亞的根本。西伯利亞兩百萬沙俄民衆還要依靠他們保護。”赫里斯堅科突然用帶着懇求的語氣對弗拉基米爾中將說道。
這樣的話讓弗拉基米爾中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愣了半晌,弗拉基米爾中將才說道:“總督,我還是剛纔的建議,趁我們還有一些後勤補給,趕緊撤退,同時我們的應該儘快聯繫後方派出援軍接應,並且派人去聯繫北路軍前來匯合。”
“戰爭到了現在,沒必要繼續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