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的民族革命軍政府在武漢三鎮市民自發地鞭炮聲和鑼鼓聲中掛牌成立。在前兩天的《革命軍政府宣言》中,已經決定這個政府是一個過渡時期的行政權力機構,不過,這並不影響這個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新政府掛牌的當天,就宣佈了政府主要成員名單和《新政實施辦法》、《普遍義務兵役制》等臨時法規,並宣佈暫停徵收一切捐、輸、厘金等苛捐雜稅,敦促北京的滿清朝廷立即向民族革命軍投降,要求各國政府與革命軍政府建立外交關係,重新商議、簽訂新的友好合作條約。
政府總理龍劍銘還在河南前線,所以新政府暫時由秘書長鄭安邦主持。新政府的架構除了多一個外交部外,完全是四川的督辦新政公署總辦處的班子升級而成。而新任的外交部長,赫然是滿清政府外務部侍郎唐紹儀。
同日,四川、雲南、貴州、湖北、湖南、廣西、廣東、江西、福建、浙江、安徽、河南、江蘇、陝西、西藏等十六省區先後通電全國,宣佈接受民族革命軍政府領導。
民族革命軍隨即進入各省區,配合行政人員成立民族革命政府,推行新政。
新政權的出現勢必帶來舊政權的恐慌,接到革命軍開進宛平消息的慈禧現在連頤和園也不住了,急忙前呼後擁地回到紫禁城。
“鐵良有消息嗎?袁世凱呢?光說被抓了,可也要露個臉出點風聲啊!都說說最近聽到些啥,有什麼好辦法?大清江山不能毀在我們手裡!”慈禧已經從兩天前的慌亂中回覆了一些。畢竟,經歷了那麼多的大風大浪,七十歲的老佛爺還是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個時候,是需要自己拿出主意的緊要關頭啊!
“回太后老佛爺,南方政府發佈了通牒,讓大清取消帝號國號,交出所有的政權,一切權力由南方的政府接收。鐵良大人確信已經落入龍劍銘之手。現在,淮軍兩翼的夏辛酉、薑桂題、張勳、趙倜、倪嗣沖諸將也有不穩的跡象。還請老佛爺多多籠絡,好讓將士用命啊!”奕劻現在也顧不得自己說得話好聽不好聽的了,形勢危急到了這個地步,朝廷現在除了還控制着京城以外,什麼東西也沒有了。
“老佛爺,英國、法國、日本三國公使有消息了,他們的意思是要朝廷給點憑據,他們纔好出兵。目前,日本關東軍已經在遼河上架設浮橋,隨時可以過河進關。多田公使要求大清軍隊不得進入東三省日本控制區,只能設立警察。如果,朝廷同意的話,日本軍隊就可以入關對付革命軍。”瞿鴻璣在唐紹儀離開北京南下後,只好親自出馬跟各國打交道了。
“英國的薩道義怎麼說?難道也要修改剛剛換文的條約?法國人呢?這些個洋人,是趁火打劫啊!”慈禧有點不滿意地輕哼了一聲後說着,不過,她的話現在沒有任何的底氣做支撐。
“可不是嘛,法國人也表示,朝廷要用擴大法國在雲南的利權爲條件,法國的艦隊和陸軍纔會行動。俄國人現在是指望不上了,他們自己還顧不上呢!美國、美國已經有意思要宣佈承認南方政府。老佛爺,如何決斷,還要速速定奪啊!”瞿鴻璣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承擔一個賣國的罪名,所以是隻說情況,什麼建議進言之類的話,少到了極致。他心裡也打着主意呢!按照他和岑春煊、龍劍銘的交情,以後就算不能爲相也能安老晚年吧?何苦跟南方作對呢!
“老佛爺,如今德齡尚在北京,不如讓禁衛軍配合張勳攻打額駙府,把德齡、裕庚等人控制在手,以次逼迫龍劍銘跟朝廷談判,同時,聯絡各國、各省出兵,討伐叛軍!朝廷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時間吶!”載灃現在是衆大臣中唯一還掌握着軍權的,北洋海軍在他手裡,就成了他的資本。他不想失去滿清江山,這個江山以後肯定跟他有密切的關係。
“老佛爺,德齡是滿人啊!她到北京,不就是被龍劍銘拋棄在這裡的嗎?沒用的,以德齡威脅龍劍銘沒用。哎,我想起來了,醇親王爺,您送給龍劍銘那兩女人還在鐵獅子衚衕呢!”奕劻知道老佛爺對德齡下不了狠手,攻打額駙府?誰能保證不傷了主要的人物呢!?還虧得他由此有了以女人爲質的思路,想起了那兩清倌不是還在鐵獅子衚衕嘛!
“原來……咳!不說這個了,看樣子姓龍的對那兩人也沒什麼情意,能有用嗎?”載灃這個時候忘記了要在慈禧面前保守這個秘密了,畢竟慶親王已經點穿了這碼子事,沒什麼好瞞的了。“老佛爺,現在,也只有權且一試了!想那龍劍銘在京城必有耳目。進攻額駙府,去鐵獅子衚衕拿人雙管齊下!再籠絡淮軍,時間能拖過一天就是一天。跟洋人談出個結果來,也要花上些時間的啊。太后,顧不得這麼多了!”
“就這麼着吧,讓張勳即刻進宮來。哀家要親自慰勞一下他,想當年,不是他帶着三千兵把哀家和皇上接回京城的嗎?忠臣啊!”慈禧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德齡跟自己的情分與權力相比,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不管龍劍銘當初爲什麼放德齡來北京,就算是在全國百姓中維持個面子,龍劍銘也得投鼠忌器!載灃說得對,一方面抓了人質在手,龍劍銘不得不談判,那時間不就是在談判桌子上拖出來的嗎?只要有時間,和各國簽定一個密約,要求列強的干涉就不再是問題了!龍劍銘得勢,那滿清就徹底的完了,與其這樣,不如給列強多一點甜頭,那大清的江山還可以保得住……
激烈的槍聲突然在額駙府周圍的大街上響了起來。得到慈禧親自勉勵的張勳抽調了一個標的淮軍向額駙府展開進攻。不過,淮軍也不敢在京城貴胄聚集的這一帶動用大炮。所以,戰鬥兵器主要由輕武器構成。
子彈颼颼地四下橫飛,打得厚厚的院牆騰起一陣陣塵煙。排子槍整齊的放着,一排排的子彈有節奏地飛向警衛營的陣地。
“媽的個X的!淮軍就這水平?都有了,節約彈藥,放近了再打!魯直,去告訴副官,咱們一連這邊沒問題!”柴得勝在陣地上的沙袋後看了半天,淮軍只是遠遠地放着槍,並不敢衝過街口。至於放槍的準頭嘛,就更不敢恭維了。不過癮,真不過癮!
魯直應了一聲就溜進了大門,他剛一走,形勢就有了巨大的變化。淮軍不知道吃了什麼興奮藥,開始組織起像樣的進攻來。
大車載着沙土袋在前面遮擋着革命軍警衛營的子彈,黑壓壓一片淮軍貓着腰放着槍跟着大車慢慢向額駙府的大門逼近。
“嘿,這才象個樣子!咱機槍、手榴彈也可以派上用場了。命令,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槍!”柴得勝忙下了命令,生怕這槍聲一響嚇跑了淮軍。實際上,直到現在,警衛營愣是一槍都沒有還。
“連長,用不用迫擊炮?打他狗日的車後面的!”錢二狗這個當初的傳令兵已經成排長了,掌握着機炮排。整個連陣地上,機炮排都沒撈到位置,更別說這大門口只放了兩個班,就更沒機炮排什麼事情了。耐不住的錢二狗這才急巴巴地把用迫擊炮的建議提了出來。
“早哩!還有300多米的距離,放到100米左右再看情況。你小子,下去看好重機槍和迫擊炮,別把人給我嚇跑嘍!”柴得勝轉身就照錢二狗的腦袋上打了一記,連步槍、輕機槍都沒開,要你迫擊炮來顯擺?
“噢。”錢二狗答應了一聲,卻並沒有真正地下面,而是挪了挪位置,把旁邊的戰士攆了攆,騰出了戰位。自己就貓在那裡,拽出了步槍。怎麼着也要放幾槍吧?!
柴得勝知道錢二狗的小動作,卻也沒去理會,只是盯着滿大街一字排開的大車,以及後面慢慢迫近的淮軍。
大約200米的距離上,淮軍突然停了下來,排子槍亂放一氣後就沒有了動靜。
“重複一遍,沒命令不準開槍。”柴得勝是什麼啊?連英國人都抓過,還看不穿淮軍的小伎倆?!淮軍這樣做,無非是想引誘警衛營一連開火,暴露出陣地的火力配系而已。
“連長,你看那些沙袋後面的腦袋,咱們不是一槍一個準纔怪呢!”陣地上有人小聲地說着。
手裡有03K十發彈匣式半自動步槍,在200米的距離上,警衛連大部分戰士都能保證首發命中。在戰場上看着目標卻不能開槍,着實使人感覺憋氣。
淮軍放了一陣槍後,大車又開始向前運動了。排子槍還是凌亂地放着,爲手裡拿着單打一的淮軍士兵們壯着膽。
“有把握的,儘量別打要害,都他媽的是中國人,搞死了不划算。聽清楚沒有!”柴得勝又傳了個不倫不類的命令下去。
“要不,來個反衝鋒抓活的?”錢二狗在那忍不住冒了一句話,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和應該待的位置,伸了下舌頭住了嘴。蹭食的哪能多話啊!
“對啊!二狗子,你去組織二排、三排,聽我命令來個反衝擊。”柴得勝可把這話聽真了,也因此剝奪了錢二狗在一線陣地上繼續待下去的資格。
額駙府的大門口,是兩個巨大的掩護着大門的沙袋半環形陣地。兩個班兩挺輕機槍,足夠把這大門口的射界完全控制住。這樣的地形,使得雙方在額駙府的前門根本展不開兵力。
淮軍的排槍有了準頭,在沙袋上撕開了一個個冒着青煙的小洞。不過,現在距離陣地已經快到百米之內了。
柴得勝還是屏息着沒有下命令,既然要反衝擊,那就得把敵人放得更近一些。要不這邊槍一響,淮軍吃不住勁撒腿跑了,那還抓個屁俘虜啊?
淮軍的隊形是夠密集的,在大車後面一陣陣地放着排槍。那就意味着,士兵之間左右間隔不會超過30cm。落後的裝備帶來落後的戰術,這樣密集的隊形,似乎是拿破崙時代的線性戰陣的修改版。只不過,燧發槍四排以上的陣線因爲單打一的出現改成了兩排而已。
“連長,要不要喊話?子彈可不長眼睛的,那些弟兄也是窮人出身。”陣地上有心軟一點的戰士問道。
“喊個屁!他的子彈也不長眼睛的!咱們是打仗,不是演習,也不是過家家,瞄準了!打!”柴得勝心裡鬱悶得只好發發火了,這些手下打英國人個頂個的兇,怎麼在這裡比自己還象菩薩了?
“刮刮”的輕機槍立刻噴射出長長的火舌,步槍也一發接一發地傾瀉着尖頭子彈。驟然而來的猛烈火力襲擊頓時打亂了淮軍的陣腳,一些人掉頭就跑,一些人躲在大車後面一動不動,只有膽子大一點的才露出點身子還擊着。不過,沒多時就被警衛營精確的射擊所擊中。
一個隊官模樣的軍官揮動着左輪手槍把手下攆了回來,大車被掀翻了,淮軍士兵趴在沙袋後面與革命軍對射起來。
“錢二狗,迫擊炮準備。距離60-80,座標2-5,一發射!”柴得勝可不願意在這麼近的距離上跟淮軍在那裡耗時間對射,得用迫擊炮把這些傢伙趕出來徹底打亂,突擊隊就可以渾水摸魚了。
“蓬蓬”的炮彈出膛聲剛響起,淮軍匆忙中依託的沙袋陣地上就發出了劇烈的爆炸聲,炮彈象長了眼睛一樣在大沙袋後面爆炸,把一個個淮軍士兵的身體拋了起來。
“突擊隊,跟我上!”柴得勝一看,忙不失時機地帶着一個多排的突擊隊衝了上去,手槍“叭噶”地響着,被迫擊炮嚇得不敢動彈的淮軍一看突擊隊上來,紛紛撒腿就跑,反應慢一點或者跑得慢的,只好高舉着槍表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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