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風景也看過了,帶奴婢回府去吧?”塔娜嗍着小嘴兒道。
吉雅舉目四望,心想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找到這裡,卻一點金光的蛛絲馬跡都沒有,真是不甘心哪,於是嘟囔道:“還是再坐會兒吧。”
“噢,是!”塔娜的小嘴兒嗍地更厲害了,卻不敢違逆主子。
主僕二人就這樣沉默地坐了會兒,突然塔娜眯着眼,朝左右兩邊嗅了嗅。
“咋了?聞到啥啦?”吉雅瞅着塔娜,也學着樣子左右嗅了嗅。
“奴婢好像聞到一股子煙味兒。”
吉雅站了起來,東張西望,吸着鼻子道:“哪裡有什麼煙味兒啊,我怎麼沒聞到?”
塔娜也四處張望,突然指着一個方向大叫起來:“在那裡!在那裡!那兒有煙!”
吉雅順着塔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離這裡約三百米遠處,果然有一股煙霧嫋嫋升起…….
只感覺心臟砰砰亂跳起來,難道……真的找到金龍光柱了?“走!去看看!”吉雅說着邁開步子。
塔娜卻立在原地面現憂色,哀求道:“郡主,奴婢惶恐,咱們還是、還是不要去了吧。”自從街上見到游龍光柱就惴惴不安,現在又在這裡出現煙霧,心中着實疑惑,疑而生懼。
“哎呀,你這什麼老鼠膽子啊?你不去便不去,我自己去!你在這等着,要不、要不你自己回家也行!”吉雅好奇心重,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怎麼行呢?奴婢要是一個人回去,相爺、夫人不得把奴婢扒皮、煮了啊!”
“那你就原地呆在這兒,我去去就回。”
“不不,相爺吩咐奴婢要時刻保護主子,不能和主子分開,奴婢還是陪郡主去那邊兒看下下吧。”塔娜陪着笑,跟了過來。
吉雅無奈地搖了搖頭,於是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地往騰起煙霧的地方走去。
待剩下五十米左右時,吉雅突然把後面跟着的塔娜一把拽到旁邊的灌木叢裡,躲了起來。
“幹嘛啊?郡主?”塔娜奇怪地問道。
“噓——小點兒聲!什麼幹嘛?你想就這樣直闖過去嗎?萬一是壞人咋辦?”吉雅道。
“襖,郡主說地對呀,奴婢聽相爺說,現在外面世道很不太平的。還是小心謹慎地好。”塔娜贊同道。
吉雅點了點頭,然後撥開樹枝望去,隱約可見兩個衣着樸素的少年正在一個山洞前忙着生火。
原來煙霧就是他們放出來的啊!
塔娜抻着脖子望了望塔娜盯着那兩個少年,埋怨道:“郡主,原來根本沒有什麼金龍光柱,竟是這兩個臭小子放火搗地鬼,唉,真是白受累啊!這兩個該死的傢伙,還真是能作啊!”
吉雅有些半信半疑,信的是看過金龍光柱後,又在這裡看到有人生火,感覺事情前後發展地很是吻合;疑的是現在距離見到金龍光柱已經有三四個時辰了,就算是生火映出的光,也不可能是同一夥人所爲,畢竟間隔時間那麼久了,況且就那麼一點兒火,也不至於讓遠在京城街上的人看到吧,還發生了輕微的地震。
看來金龍光柱跟這倆小子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做了這樣一番分析之後,吉雅心內更加失望了,唉,今天這是幹嘛呀,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啥收穫也沒有,倒是天黑之前回不去家這件事是一定的了,不禁嘆了口氣,道:“唉!既然來都來了,就過去看看吧。”說着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閉上眼睛,拍到了臉上。
“呀——郡主,您這是幹嘛呢?您還嫌自己不夠髒嗎?”塔娜又驚訝又心疼。
“髒總比羊入虎口好吧,就咱倆兒這打扮,這面相,人家一瞅就知道是女扮男裝的,現在又不比在京城街上,沒人在意。咱們要過去跟那倆人兒打招呼,總得入鄉隨俗吧!”
說完索性又躺在地上打了個滾,弄地滿身灰不溜秋的,咋一看去,還真識不出是男是女了……
“哎——”塔娜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了,郡主的腦子裡倒底在想些什麼呀?
吉雅蹲下又捧了一把土,眼現一絲壞笑,向塔娜逼近……
“啊,不要——不要啦——”塔娜明白了吉雅的用意後,向來愛乾淨的她趕緊捂住了小臉。
“嘿嘿!”吉雅把手裡的泥土揚到了塔娜的衣服上。緊接着蹲下又摟了一捧土,說了聲“閉好眼睛啊”,直接把土倒在了塔娜的頭上……
“啊哼哼哼哼……”塔娜哀嚎着,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鬆開蓋住臉的雙手,一些泥土便順着頭髮掉到臉上,衣領子裡,那叫一個狼狽呀,還不如自己弄髒呢……
“嗚嗚——郡主你好壞啊!啊哼哼哼哼……”塔娜哭笑着撲了撲臉上的灰塵。
“唉,我也是爲你好啊,我聽說你們這個時代,民風很彪悍的,一會兒咱們和人家見面,人家看你細皮嫩肉兒的,要是把你搶回家當老婆也說不定,那時你哭都來不及了,哈哈……”吉雅笑道。
塔娜也知吉雅郡主說的對,但還是不太習慣搞地這樣狼狽,就嗍着小嘴巴,問道:“好啦,這樣子總行了吧,咱們過去吧?”
“嗯,行倒是行。不過……咱們還得有個新名字啊,總不能叫吉雅、塔娜吧,一聽就是蒙古女孩子的名字,一下就露餡兒了。”
“哎呀,真是麻煩哪!那我叫什麼名字呢?”塔娜無奈地問道。
“嘻嘻,我已經給你想好了。”吉雅壞笑着說。
“我叫什麼呀?”塔娜好奇地急問。
“你叫……西門慶!”吉雅笑道。
“西門慶?這名字還瞞好聽的嘛!還是郡主有見識,給奴婢起了塔娜這樣一個好名字,又給奴婢起了一個優雅有風度的漢人名字,嘿嘿,真好聽,奴婢謝郡主賜名!”塔娜說着就深深拜了下去。
“……”吉雅看着她那認真的樣子,不禁張大了嘴巴,有些意外,又有些後悔,真不該捉弄這個天真“無鞋”的小姑娘……
“那郡主的漢人名字叫什麼呀?”塔娜興趣濃厚地問道。
“額、我嘛、我叫賈寶玉!”吉雅笑道。
“襖,郡主的名字也很不錯啊!寶玉?假寶玉?……怎麼還是假的呀?”塔娜疑惑道。
“額、呵呵,我也是隨便那麼一取,沒認真想的呀。呵呵,名字嘛,就是一個符號,叫什麼都行啊,呵呵。”吉雅心中尋思道:我怎麼隨便一取,就取了這麼“隨便”的一個名字呢……
“咱倆的身份兒也要弄清楚,不要穿幫了。你是我遠房的表兄,是來我家串門兒的,記住了嗎?”吉雅提醒道。
“奴婢記住了!”塔娜行禮道。
“哎呀,你這個死心眼兒啊!”吉雅拍着腦門兒無可奈何道。
“襖襖,爲兄記住了。”塔娜故作深沉道。
“哈哈哈,這樣還差不多!”吉雅笑道。
沒什麼好隱藏的了,兩人便大大方方地從灌木叢中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
待走近一看,這兩少年穿地怎麼都跟乞丐似的,一個賽一個的寒酸,尤其是那個膚色稍白點兒的,簡直就是衣衫襤褸啊!
吉雅不由得感嘆:元朝統治下的百姓竟然過地這般窮苦,真是心酸啊親!
剛要仔細觀察觀察他們的長相時,其中的黑臉小子冷不丁擡起頭來,目光兇惡地問:“你們是什麼人?打哪兒過來的?”
其聲若洪鐘,又來地這麼突然,着實把吉雅和塔娜嚇了一跳。
塔娜看了看他的黑樣兒和寒酸的穿戴,心中不禁有些鄙視,反問道:“你們又是些什麼人?爲何青天白日地跑到這裡放火?難道想放火燒山麼?好大的膽子!”
“哎尼碼——你說什麼呢你?誰放火燒山了?胡說八道!”黑臉小子沾火就着,直接怒喝回敬。
“哼!瞅着你們就不像好人!要不幹嘛大白天的不在家裡幹活,卻跑出來放火瞎得瑟!郡、表弟,你說是不是?”塔娜轉頭看着吉雅道。
塔娜作爲純正的蒙古人,本就瞧不起四等南人,又經過一下午的勞累折騰,早就有些焦躁不安了,但對着郡主又怎能發作?
現在遇到這個不順眼的傢伙,便把積攢的怒氣一股腦兒地全發泄在眼前這個無辜的黑臉小子身上了。
“哎——你胡說八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哪?”黑臉小子顯然口才不咋地,也沒捅出什麼新鮮詞兒來反駁,只是重複着車軲轆話兒怒吼道
“看你們就不是好東西!行事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塔娜變着花樣兒的罵,嘴裡不饒人。
吉雅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也不理,繼續喋喋不休:“就是因爲你們這些搗亂分子,才使百姓生活動盪不安,應該立刻報告官府,把你們統統抓起來坐牢纔是!”
此時,朱重八已停下手中的活兒,斜睨了這兩個身材纖瘦的不速之客一眼,拿着根木棍兒站那兒有節奏地顫動着右腿,眼含嘲笑,嘴角一撇,轉頭對着黑臉伯仁陰陽怪氣兒道:“伯仁老弟,這是打哪兒竄來的兩條小瘋狗啊?你看咱們要不要把他們和着小牛,一起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