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早上的陽光很柔和,從透明的落地窗前穿過,洋洋灑灑的充斥在整個休息室中,洋溢着一種溫暖的色澤。
白曉笙本來還咬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啜吸着咖啡,但聽到林幽蘿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口中的液體差點就要噴了出來。
她表情呆了幾秒鐘,嫵媚的眼睛眨呀眨的,看上去有些懵懂無知的清純。
就像是動態的圖片,猛然定格在了原點。
“幽幽...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一陣子白曉笙才緩過氣來,她將口中苦澀的咖啡嚥了下去,突然有些驚慌失措。
“沒什麼意思,只是有時候會想這個問題。”林幽蘿的情緒並沒有多少起伏,反而有些平靜的味道:“如果沒有蘇素素插足,我們就算成不了戀人,也應該是密不可分的閨蜜甚至姐妹,就像小時候一樣,你覺得她像不像是一個小三?在你感情空白期乘虛而入。”
“額...”白曉笙有些頭疼的捂住腦袋,沒想到林幽蘿會和她說這些,於是她搖了搖頭:“小三這個詞語並不是這麼用的,我們並沒有談過戀愛,沒有插足不插足的說法。”
今生的林幽蘿,準確來說都只算是她的閨蜜,沒有真真切切的談過一次戀愛。
林幽蘿皺了皺眉頭,幾秒後才舒展開來:“可是我知道,你這笨蛋傢伙對我的感情從沒有變化過,從你的眼神裡就能看出來。”
白曉笙眼睛睜大,下意識的想要狡辯,但是又喃喃着沒有說出聲。
林幽蘿露出有些煩擾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道:“你根本不會明白,我一直當成姐姐的閨蜜,卻對我抱着友情親情以外的情感,我當初是多麼的困擾和痛苦麼?從你初中畢業向我表白開始,我就日夜輾轉反側,但表面上卻一直在轉移情緒。但卻總是想起你的那個吻,那個直白的喜歡...直到現在,我還依然記得那時的衝擊和不可置信。”
少女時期說不困惱,那是假的,林幽蘿只會將一切好的情緒、不好的情緒,都獨自一個人來承擔。
甚至被姐妹般的閨蜜告白,成了她潛意識裡的陰影。
在這幾年裡,林幽蘿對戀愛完全失去了興趣,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她都再沒有曾經幻想過的憧憬感,甚至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
但是林幽蘿從來不會和第二個人說,她只是這樣默默的承受着,讓那些複雜的、飽滿的、奇異的情緒,在內心不斷的發酵和扭曲着。
白曉笙看着少女那恬靜的側臉,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緒,讓她微微有些心疼,還有無法言喻的愧疚感。
“...對不起,我當初魯莽了,只想能圓自己的心願,沒有顧及過你的感受。”
沉默了片刻後,白曉笙才如此開口說道。
她頭一次如此鄭重的向林幽蘿道歉,因爲她心中的確充斥着難過。
華國的風氣沒有歐美這麼開放,年輕的80後女孩之間,大部分還是很保守的。如果有誰有那種禁忌的感情,那麼斷絕來往關係是很正常的。
變爲路人都很正常,沒有反目成仇,讓家長出面就算好的了。
林幽蘿是個聰明的女孩,但是聰明人解決問題的方式,有時候可能會傷害到自己本身。
“不用道歉,我不怪你。”林幽蘿搖了搖頭,長長的頭髮微微晃動着,她淡淡的說着:“從前沒有怪你,現在也沒有怪過你,未來更加不會...”
說到這裡的時候,少女的聲音停頓了幾秒,又有些顫抖起來。
雖然事當年的事情過去了很久,但現在重新回想一遍的時候,林幽蘿覺得當時的自己,可能、大概、或許是在享受那時候被閨蜜愛慕的感覺。
只是那並不是愛情和喜歡,也不是一般的友情或者親情,而是濃厚的佔有慾。
“只是有時候我也很迷茫,在這個世界上,愛情和友情,到底是什麼形式的事物?”林幽蘿有些恍惚,她的眼神裡微微流動着光澤,看上去有些莫名的味道:“因爲從頭到尾,除了父母以外,你就是我人生之中最重要,而且無可替代的人了。”
少女說着話的時候,在氤氳的陽光下,仰頭捋了捋自己的秀髮,微微讓自己的身子前傾過來,那馥郁的清香在白曉笙的身邊圍繞,有些微醺的滋味。
對方的面容一如往昔,白細滑膩的肌膚,純美漂亮的眉眼,細細勾勒着清麗的樣貌,美麗溫柔而又大方,就像是十五歲時的青春那樣美好。
“幽幽...”
白曉笙恍惚間,彷彿覺得自己回到了初三畢業的下午,那濃烈的陽光讓她的情緒上涌,外面恍惚有些蟬鳴響起,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音。
心臟‘撲通撲通’的開始跳起來,猶如小鹿亂撞般讓她的呼吸開始急促,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在身體各處蔓延,如同電流一般,讓她渾身都有些酥麻無力。
最是那一抹低頭的溫柔。
她低頭下來,粉嫩的脣瓣微微撅起,在無形的力量下被牽引了過去。
啪塔——
手裡的咖啡掉落下來,落在她的腳邊,打溼了她那雙鑲鑽的高跟鞋。
就在白曉笙大腦一片混沌的時候,受到液體的涼意刺激,立馬就從茫然中回過神來,看向近在咫尺的林幽蘿,下意識的就起身站起。
“怎麼了?”
林幽蘿渾然不覺,只是坐在沙發上有些疑惑,淺淺的微笑。
她似乎渾然不覺白曉笙即將要做出的動作,或許她就算心裡明白也沒有說出來。
“不是...我想起導演那邊還有事情要商討...”她有些慌張的搖了搖頭,踉踉蹌蹌的跑到門邊:“幽幽你先在休息,等我處理好了咱們再聊。”
說完後,她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初戀對她而言就是毒藥,稍微不留神就可能陷入進去,再也無法回頭了。
“...恩,好的。”
林幽蘿看着白曉笙遠去的背影,笑容突然收斂了起來。
她捲了卷自己的頭髮絲,眼眸裡閃過一絲玩味的情緒,小聲的嘟囔着:“笙笙,你真是個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