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未說過,我們拍電影后,就要停下你這些門人弟子從事了千百年來的戲劇一道,他們仍舊唱他們的戲,跳她們的舞。”筱羽雙手一攤,在凳子上坐下來,神情甚是輕鬆,
“而我拍電影,拍的是真正的敘事劇情故事,並非唱戲演戲之流,這便是我說過的,要給白園帶來一種全新的演戲方式……”
當下,筱羽將電影故事片的原理和概念給白沐芸細細道來,不外乎就是根據一個故事創意,然後編劇成劇本,然後造型師、化妝師、燈光、場景舞美、特效、音樂盡數上場,各顯神通,最終拍攝成爲一部電影故事片。
至於首先拍攝的電影,筱羽定下了《梁祝》,這個在他前世家喻戶曉的悽美愛情故事,流傳數百年而風靡不衰,這等才子佳人的經典範本,最是符合這個世界人們的審美欣賞水平。
然後,筱羽把《梁祝》的故事梗概給白沐芸一一述來,重點告訴她,只要劇本出來後,角色定下來,然後便開始在白園門人中選取演員,尤其是男女主角。
“拍電影故事片不似梨園中人在舞臺上唱戲,而是要選取真實的場景,讓看客知道,這便是在一個設定的時空中真實發生的故事,而不是唱戲一般在舞臺上擺出假山假水假亭臺假樓閣……
“所以,我們要實地去堪景,甚至要佈景,擺設出和我們真實生活一模一樣的場景來,演員的服裝也不似演戲之人那般隆重、造型那般做作……他們的言辭更要真實、口語、自然化,不能似唱戲那般咿咿呀呀,套路誇張……”
一口氣說到這裡,筱羽口乾舌燥,拿起涼臺上的一杯茶水便一乾而盡,剛喝下去,“咦”了一聲,怎地茶杯口隱有芳香。
“你這人……恁地不害臊,不可理喻!”白沐芸見到自己的茶水被這小賊一口乾掉,杏眼一翻,狠狠白了筱羽一眼,面上卻是一熱。
“呃,原來是芸姐姐的茶杯啊!”筱羽恍然大悟,回頭見到自己的那茶杯早已碎在地上,不由一撓頭道,“這間接地和芸姐姐香了一口,芸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這小賊,愈是瘋言不堪入耳!”白沐芸火氣又上,輕手一揮——
筱羽手裡的茶杯又是“嗖”一聲飈遠,摔的稀巴爛,筱羽自又是駭得一陣蛋疼。
“原來白園除了演戲,還附帶加工生產茶具啊。”筱羽向白沐芸一抱拳,“這等古董一般精緻的茶具,芸姐姐都捨得接二連三地打碎,看來白園生產的茶具定然還有更好的,趕明兒我批發一堆去賣!”
“莫再胡言亂語!”白沐芸白了他一眼,“你這人,便是沒個正經,給你點好臉色看,你便要開始胡作非爲、輕言妄語!”
“這個,便是芸姐姐你沒給我好臉色看,我對你也始終是表裡如一、一心不變啊!”筱羽順口接道。
這接女人的話,挑她們話裡的骨頭給她下套,他向來是不介意且樂於此道的。
“小賊你怎地這般無賴貧嘴?”白沐芸是拿他沒轍了,雖然恨不得殺了此小賊,但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
因爲,此賊那一番話關於電影的理念極大衝擊了她對戲劇表演方式、敘事形式的見識和固有觀念。
更何況,那悽美悲壯的《梁祝》故事,大大震顫了她的心扉,顛覆了她對才子佳人風月故事的原有印象。
這年紀輕輕的小賊,怎地會有這許多的見識和新鮮理念?又從哪裡聽來了《梁祝》的故事?是他自己創作的麼?那化蝶的一幕,昇華爲愛的永恆之殤,該有多美多悽婉悲壯……
堪堪是,這小賊口出輕妄之語,但才氣卻是一身橫溢!僅憑能對出自己園裡那兩副絕對,便足以勝過那些飽學之士!
白沐芸瞥了笑嘻嘻的筱羽一眼,輕聲道:“你要入我白園也不是不可以,我收你爲徒也無可厚非,但是有兩點,你須得答應我。”
“別說兩點了,就是你有三點事,我也答應啊!”筱羽一揉鼻子,朝她一身上下瞄去,三點式,嗯,芸姐姐這身材,穿上這東西,那絕對是當之無愧的世界小姐了!
白沐芸哪聽得懂、摸得透他此刻齷齪的心機?點點頭道:“第一,我若收你爲徒,你我便是師徒輩分,你再叫我芸姐姐,我便要在祖師爺面前打你、打你板子。”
筱羽見她吞吞吐吐,卻不好意思說出來“打屁股”三字,不由一笑道:“人前我叫你師傅,私下我叫你芸姐姐吧。畢竟,我們亦師亦友,合夥生意人嘛。
“再說了,這師徒只是個輩分而已,你也並不會傳我什麼梨園戲曲本事,相反,如果我把電影理念和一些拍攝操作方法方式教與你,我看,芸姐姐你是否還應該叫我一聲師傅?一個稱呼,芸姐姐不必那麼看重。”
“那如何使得?我梨園千百年來,祖師爺定下的規矩,師徒關係一旦確立,那便受世俗禮教束縛,尊卑長序,皆有定倫。我即便不授你任何技藝,我爲師,你爲徒,你也要尊我師長之道。豈可逾越?”白沐芸白了他一眼。
師傅就師傅唄,畢竟這是古代社會,天地君親師,那是天道人倫長序有定的,古人莫不尊崇,哪是他前世現代人逾規亂矩所能比擬的。
再說了,反正,我想叫芸姐姐便叫,誰也管不了我。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叫師傅;她心情好的時候我就叫芸姐姐。白天辦正事時叫師傅,晚上見她時叫芸姐姐,她定然不敢生氣,生氣時被人撞見,傳出去我一個男子不要緊,她一個女子則看的比命重了,哼哼……
見他不說話似乎答應了,白沐芸繼續道:“其二,你若能以你這塊玉佩,先自試水一番,吸引衆看客的目光和意興,我則答應你正式讓你拜入我白園。
“我倒是也頗爲好奇,是否有人願意看你‘拍攝’的畫面,如果沒人願意看,你這電影大計,只怕便要擱淺,你進了我白園,虛度你的光陰,也浪費了我等之人的時間不是?”
原來還要考驗我一番啊!
筱羽一撓頭,不過很快便也理解了她的苦心。作爲生意人來說,她的確是沒說錯,時間是最貴重的財富。
如果自己以這玉佩拍攝電影,到頭來根本沒人願意看,彼此既浪費時間,又浪費資源,實在划不來。
如果自己先拍攝點什麼,給世人看看,看有多少人會趨之若鶩,若是“粉絲”衆多,自然就不怕到時耗費重金、人力、時間拍攝的電影無人看。
當即,筱羽點點頭道:“這個簡單,我先考慮一下怎樣做好這件事,芸姐姐你莫要擔心,筱羽我要辦成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半途而廢之說。”
但說到這裡,他忽地只覺有些底氣不足,自他開始跟金三等一批人述說電影理念,到現在跟白園主人白沐芸完全溝通後,他俄而發現,自己要在這個世界拍電影,差了很重要的一環。
雖然,要在這個世界完成電影大計,他還缺少很多幫手,比如音樂師,造型師,特效師,舞美師等等,但是,他目前最缺的人卻是電影的靈魂人物——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