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石頭村的村委會主任邵成龍啊。”邵成龍說。
“有什麼事啊?”馬村長問。
“我們這兒發現了一具屍體,可能是你們村的。”邵成龍說。
“什麼!”馬村長嚇了一跳,“你們殺了人?”
“你在想什麼呢。”邵成龍罵了一句,“最近我們村出現了野豬騷擾村民,我們就上山打野豬,在野豬洞裡面發現了一個人頭,我們村委會副主任發現這個人頭可能是你們村的村民,所以我來問一問,你們村有沒有人失蹤。”
“這個……”馬村長猶豫了一下,“倒是有。”
“那你過來認一認,是不是你們村的。”邵成龍說,“對了,最好吧家屬也叫過來,免得認錯。”人頭爛成這樣,不是親屬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來。
“我們失蹤的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馬村長說。
“失蹤了三個?”這下子輪到邵成龍吃驚了,一下子失蹤了三個人,在村裡可不是小事。要是石頭村失蹤了三個,那肯定已經鬧翻天了,牛蹄村常駐人口多一些,可要是沒了三個,肯定也是大事。就算邵成龍不知道,鄉里肯定會知道,毛書記不會不說,怎麼這時候纔會露出風聲。
“他們……”馬村長吞吞吐吐的。
“毛書記和劉所長正在過來。”邵成龍說,言下之意,就是你隱瞞也沒用,到時候警察政府一起查,你敢隱瞞就是欺騙政府欺騙人民欺騙黨。
“他們,那個,其實……其實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消息。”馬村長說,“前一陣子你們村不是有山韭菜嗎,賣好幾百塊一斤,我們村有些人很羨慕,也漫山遍野去找山韭菜,可找到的山韭菜都零零碎碎,賣不出價錢。”
“到底是怎麼回事?”邵成龍問。
“有幾個人決定去你們村韭菜溪那裡採一點山韭菜。”馬村長終於說了實話。
“就是偷對吧。”邵成龍說。
“這個也不能這麼說,反正呢就是,他們有好幾個人去了。”馬村長說,“之後韭菜溪發了洪水,大部分人都跑了回來,可還有四個人不見了。”
“四個,你不是說三個?”邵成龍聽着覺得不對。
“剛開始不見了四個。”馬村長說,“後來有一個找到了,他偷了十五斤山韭菜,拿去賣了一斤三百塊,拿到了四千五百塊錢,在城裡大吃大喝,還玩女人。我們以爲其他三個也是這種情況。他們又是單身漢,沒人管得,經常出去打工……”
“三個都是單身漢?”邵成龍問。
“不是單身漢,怎麼會冒着大雨翻好幾座山去即將暴發山洪的小溪旁邊偷山韭菜。有家室的誰會冒這個險。”馬村長說,“如果真是他們的話,那可真是倒黴。”
“你趕緊派人過來認人。”邵成龍說。
“我馬上過去。”馬村長說,“能不能發個照片來看看?”
“可以,速度有些慢,你等等。”邵成龍對着人頭咔擦咔擦的拍了好幾張照片,給馬村長髮了過去,真是慢的要死。
過了好幾分鐘,照片終於傳過去了,馬村長一看,立即就認了出來,“這是范陽。”
“是你們村的嗎?”邵成龍問。
“是我們村的。”馬村長說,“三個失蹤者之一。”
“叫做范陽啊。”邵成龍嘆了口氣,不知道名字,可以當他是一個陌生人,和自己完全沒有交集,但是知道了名字,就好像認識了一樣,這人死了啊。
“還有沒有發現其他人?”馬村長問。
“沒有。”邵成龍說。
“不會是吃乾淨了吧。”馬村長說。
“應該不會吧。”邵成龍安慰他說。
“總之我儘快趕過去。”馬村長說。
馬村長來得比毛書記還快,十幾分鐘的功夫就來了,騎着摩托車,搭着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一到村委會,馬村長就對那女人說,“你快去認認是不是范陽。”
“我哪認得出來,我和他又不是很熟。”那女人說。
“屁啊!他是你姘頭,我們村誰不知道!”馬村長瞪着一雙牛眼破口大罵,“別在這裡矯情,快點去認,要是范陽真的死了,他的東西給你。”
“是不是真的啊村長?”那女人頓時換了一副面孔。
“他又沒老婆孩子,不給你給誰!”馬村長說。
那女人上前,側着臉看了一眼,頓時乾嚎起來:“阿陽,阿陽,你怎麼就死了呢。你可真是命苦啊,窮了一輩子,連老婆都沒討上,就被野豬吃了啊!”
“這是范陽的姘頭。”馬村長給邵成龍介紹,忽然看到村委會裡幾個美女,頓時覺得自己十分粗俗,趕緊換了個稱呼,“這是范陽的情婦,和范陽最熟。”
“馬村長好。”邵成龍和他握了握手。
“邵村長好。”馬村長說,“那個,什麼,沒想到啊,范陽就這麼死了,也不知道其他兩個人怎麼樣,會不會是也被野豬吃了,要是的話可就慘了,我們村一下子死了三個人,都不知道村裡會怎麼議論。”
“能議論什麼。”邵成龍說,“這是天災嘛。”
“要不是我們村這麼窮,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冒險去採山韭菜呢。”馬村長說,“我已經當了六年村長,我們村還是這麼窮,村裡肯定有人怪我。看看邵村長,才當了幾天,就給村裡弄了這麼多錢。外面工地是邵村長建新房吧?這麼大面積,要建多大啊?”
“只是運氣好,也只是建個小房子。”邵成龍說,“山韭菜產業很快就可以做大,到時候我們村很需要親戚朋友幫忙一起賺錢。不知道馬村長有沒有興趣。”
“有,當然有!”馬村長說。
“我還擔心以前我們兩個村子不和呢。”邵成龍說。
“什麼不和?哪有不合,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馬村長一拍大腿說,“別說沒有,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合,比起賺錢來算什麼。邵村長你說,要我們怎麼幹?”
“大家可以申請加入我們村的合作社,幫忙採山韭菜,我會按照市價收購山韭菜,不過要交一點稅,也沒有分紅。”邵成龍說。
“按照市價?”馬村長睜大了眼睛問,“要是現在收,那就是三百塊一斤?”
“當然沒這麼高。”邵成龍說,“這不是正常市價,我以前出的價格是60塊一斤。”
“這樣啊。”馬村長點點頭說,“申請有什麼條件嗎?”
“能走山路,年紀不要太大,當然也不能有病。”邵成龍說。
“我們村都是山裡長大的,誰還不能走山路。”馬村長說,“那個你們打算收多少人?”
“還沒定。”邵成龍說,“有很多人想進來,我們還不知道要收多少,不過十個八個肯定是要的,麻煩馬村長幫忙留意一下。”
這是把招工的權利塞給馬村長啊,他激動得連連點頭,“好好,我一定給你挑最好的人!”
“邵村長,邵村長!”那女人轉過頭來說,“我也能幹!”
“你?”邵成龍看了看,面色紅潤,四肢粗壯,樣子也就是個普通農婦,倒是很能幹活的樣子,“也可以申請,到時候考慮誰的條件比較好。”
“我男人死在你們村了啊!”那女人尖聲說。
“我還沒追究他偷山韭菜呢。”邵成龍冷着臉說。
“你們村的野豬把我男人吃了!”那女人說。
“滾你媽!有本事你去找野豬。”馬村長罵了一句,“還你男人,你男人在外頭打工呢,要不要我打電話叫他回來,問問他對你有什麼意見?”
那女人馬上不敢說話了。
“邵村長你別在在意,我們村就是刁民多。”馬村長賠笑說,這開什麼玩笑,邵成龍給了十個位置,這女人就想拿走一個?每一個位置,馬村長都有安排。
這時候毛書記和劉所長來了,風風火火的闖進來。
“邵村長!”毛書記進來打招呼,“怎麼馬村長也在?”
“我們已經查清楚了。”邵成龍說,“這遇害者叫做范陽,是牛蹄村的村民。”
“是本鄉的啊。”毛書記鬆了一口氣,“是本鄉的就好辦。”
“毛書記。”馬村長苦笑着說,“我們村失蹤了三個人。”
“三個?”毛書記嚇了一跳,“三個都被野豬吃了?”
“這就不知道了。”馬村長說,“要是真的話,哎,那可真是太慘了。”
“太慘了。”毛書記說,“都不知道要寫多少材料啊。”
“我更慘,下次村長都不知道能不能選了。”馬村長說。
“你不是今年剛選過嗎,再怎麼也還有三年。”毛書記說,“怎麼就出了這麼兇猛的野豬呢,多少年沒聽說過野獸吃人了,要是吃了一個還好說,吃了三個,上頭都不知道會怎麼說。按照道理說這不能怪我,野豬是野生動物,封山育林是上頭的要求,今年野豬下山的事情有所增多,我也立即去組織打野豬的隊伍了……可畢竟死了三個人,也許會說我動作太慢。”
“毛書記。”黃烈叼着根牙籤走進來,“你在煩什麼啊,野豬吃人,那是好事啊。”
“好……好事?”毛書記問,“野豬吃人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黃烈斬釘截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