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距離投票截止時間還剩兩小時。
陸行網絡投票已經到了八十萬，最終票數八百三十四萬。
距離金撲惠的三千四百萬票，仍然遙遙無期。
此時燕京市戲劇院裡，幾位老人已經輪番登臺，一場接一場的大戲在陸行眼前徐徐展開。
他看得出來，老人們演的很賣力，每一位老人下臺後都是氣喘吁吁，身上的戲服都被汗水給浸溼了。
可他們臉上洋溢着笑容，沒有一個人叫苦，也沒有一個人叫累。
說的最多的是：老了老了體力跟不上了，放在小陸這個年紀，他們在臺上一次能待多久，多久。
這是老人退休前的最後一晚，也是燕京市戲劇院裡的最後一場演出。
舞臺下面能容納七八百人的觀衆席上只有一百多個觀衆，其中很多人都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人。
臺上唱的起勁時，臺下時不時還有幾個老人隨聲附和。
年輕人也有，只是數量很少，大多數都是老人們孫輩，只是不放心老人的安全才一起跟了過來。
到了戲劇院裡，不論臺上唱的有多起勁，旁邊的老人們掌聲有多熱烈，他們最多也只是不耐煩的擡頭看兩眼，更多時間都只顧着低頭玩手機。
戲曲是國粹，是老祖宗留下的璀璨文化。
可喜歡他的人畢竟是少了，願意爲它重新注入生命的人就更少了。
年輕人更喜歡的是流行歌曲，是大熒幕上各種絢爛的特效。
臺上，一場戲接着一場戲，演戲的戲子用盡了全身力氣。
臺下，只有老人們滿臉肅穆，已經將心神融進了每一句唱腔裡面。
這是告別！
以後能聽戲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少，願意唱戲的人也會越來越少。
“小陸，等臺上的戲結束就換你上去，就唱你預選賽時的那首《赤伶》，好好唱，下面都是大領導，唱好了像今天這種糟心事，以後遇到的就少了。”
周老身上的戲服還沒來得及換，就特意過來叮囑陸行。
他們這些人雖然老了，可還沒糊塗。
復活賽黑幕重重，陸行能拿到補位名額的機率渺茫，但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他們拉着陸行一起參加晚上的演出，一方面是不想在退休前的最後一場演出留下遺憾，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讓陸行能夠在這些大領導面前混個臉熟。
“接下來登臺的並不是我們戲劇院的演員，但他卻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後輩，我們這些人都快被時代遺忘的人很感謝他，感謝他讓我們看到了戲曲未來發展的方向……”
臺上，戲劇院的班主正在向觀衆介紹陸行，極盡讚美之詞，快要將陸行誇到了天上，話裡話外都是欣賞和推崇。
他的這些話也沒白說，觀衆席上不少老人都已經來了興趣，對接下來登臺的人抱有十二分期待。
“小陸，等會可就看你的了。”
“好好唱，拿出你比賽時的實力來。”
“班主都將你誇得這麼厲害，你尾巴可不敢翹到天上去。”
……
剛剛走下舞臺的老人也紛紛圍到了陸行身邊，說着或是打氣或調侃的話。
到了這時候，陸行那裡還不明白老人們的良苦用心，心裡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暖流，“你們……”
“什麼你們我們，該上臺了，有什麼話等表演結束了再說。”
班主的報幕已經結束了，剛到後臺就看到陸行一臉感動，故意板着一張臉打斷了陸行的話。
“行了，快上去吧，別讓觀衆等久了！”
衆人開始催促陸行登臺。
二胡聲起。
和預選賽時一樣，旋律是從中間的經典戲腔開始的。
後臺的老人們都已經聚到了走上舞臺的地方，靜靜地注視着臺上的陸行。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臺上人唱着，心碎別離歌。”
戲腔炸響，滿堂皆驚！
這一聲猶如驚雷重重落在每個人的腦海裡。
這一聲猶如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胸膛裡。
再一次演唱這首歌，陸行已經不是當初剛剛登上青歌賽舞臺的自己了。
他的京劇技能已經入門，又有長達一星期的魔鬼訓練，還有老人們的貼身指導。
不僅《新貴妃醉酒裡》戲腔，就連《赤伶》裡的戲腔，他同樣已經達到已臻化境的境界。
此時開唱，如何不驚悚，如何不驚豔！
後臺戲劇院的老人們眼眶瞬間就已經紅了，一層水光讓他們看什麼都有些朦朧。
臺下，前來聽戲的老人們都已經呆住了，只覺得全身麻麻酥酥就和過電一樣，眼睛瞬間瞪大，張開的嘴也跟合不上了一樣。
那些抱着手機的後生小輩們近乎也在同一時間擡起頭來。
這是《赤伶》！
有關注青年歌手大賽的後生小輩，已經聽出了這兩句唱腔出自何處！
比起從比賽中流傳出來的視頻，眼前的表演更加令人驚豔。
只是陸行在青歌賽上兩次登臺，兩次都畫了花臉，一時間根本沒有人認出他就是參加青歌賽的陸行。
“戲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
扇開合，鑼鼓響又默，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
臺上；表演還在繼續，所有人都被拉入了戲子淡淡的悲愴之中，眼眶漸紅。
後臺；王語兒趁着休息出去接了一個電話，整個人都傻了。
掛斷電話，她連忙打開青年歌手大賽官網。只見燕京賽區復活賽投票板塊上清晰的顯示着：
第一名：金撲惠；最終票數：34723898
第二名：陸行：最終票數：8368924
投票板塊下面的留言裡，更是將陸行優勢劣勢分析的明明白白。
大量留言都在呼籲陸行和其他選手一樣全網公開拉票，這樣做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看看這超高的人氣，再想想網友留言裡的分析。
王語兒瞬間倒吸一口冷氣。
或許，大概，可能……小陸哥還真的有機會贏下比賽。
不行，不能讓小陸哥繼續在這裡耽擱下去了。
王語兒迅速返回戲院後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