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揚坐在酒吧的角落裡獨自喝酒,面對着燈紅酒綠的誘惑無動於衷。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卻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向蘇婧兒開口。
“華總,我們老闆想見你。”一個保鏢模樣的人來到了華子揚的面前,彎下腰對着他說道。
華子揚擡起頭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華總!”
“我不管你的老闆是誰,別跟我擺什麼架子。他要是相見我,叫他自己來。”華子揚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眼神飄忽的望着前方,繼續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那個保鏢微微皺了皺眉,轉身走開了。
華子揚喝得有些微醉,腳步漂浮的走出酒吧,到對面的街上準備攔出租車回家。忽然,他感到身後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朝着他撲了過來,他側身一閃,以擒拿手的姿勢抓住了一個人的胳膊,反手將他按在了圍欄上。
“功夫不錯,喝醉了還能夠躲開。”
一輛蘭博基尼停在了華子揚的身邊,駱翔從窗戶裡探出頭,吐出一個菸圈對着華子揚微笑。
華子揚沒有心情跟任何人糾纏,放開那個保鏢徑自朝前走。
駱翔從車子裡下來,擋在了華子揚的面前。“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
“我沒什麼話跟你說。”
“有!比如,林從明!”
駱翔的話讓華子揚的眼中閃過一道犀利的光,他只是頓了頓腳步,繼續往前走。
“如果你不肯聽我說,我想警方也很有興趣知道。”
“你威脅我?你要是有證據就儘管去,我無所謂,我一個孤家寡人,大不了一拍兩散。”
駱翔被華子揚噎得無話可說,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華子揚竟然會像一個流氓一樣。他強忍真心裡的怒火,說道:“沒錯,現在你是比我有優勢,不過前提是我還有今天的地位。一旦天坤完蛋,我跟你也差不多,甚至比你還要慘。一拍兩散這個主意也不錯。”
“那你想怎麼樣?”華子揚略微沉吟了一下,他想起了蘇婧兒,他心裡很清楚,駱翔知道他的這個弱點。
“我只想要我應得的東西。”
“什麼東西?”
“林從明留下來的那筆錢。你替林從明辦事,應該很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那筆錢本來就是屬於我的,只是林從明這個人太黑,幹掉張競之後獨吞了鉅款。現在我要回來也很是理所當然。”
“這個嘛,我怕是幫不了你了。你也會說,那是林從明吞掉的錢,你憑什麼跟我拿呢?我建議你死後可以去陰曹地府找他要賬。”
駱翔的臉色變得鐵青,華子揚幸災樂禍的嘲諷讓他的心情難以平復,壓抑着的脾氣頓時就被激發了上來。“這麼說,你是不肯拿出來了?”
“哼,不是不肯,是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華子揚倒不是真的很在乎那筆錢,只不過那筆錢他不能拿出來。
那是林從明從事非法買賣的全部所
得,警方一直都在追尋這筆贓款的下落。如果這個時候他把錢拿出來,就等於是承認了所有的罪名。即使駱翔不是警方的人,他也同樣不能承認。
駱翔狠狠的瞪着華子揚,他發現華子揚依舊是面不改色。對於一個脾氣倔強且有自保能力的人來說,任何威脅似乎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他握緊了拳頭,冷笑道:“華子揚,你有種,我們走着瞧。”
華子揚看着駱翔憤怒的揚長而去,心裡的擔憂越來越強烈。他掏出手機想要給蘇婧兒打電話,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他失望的對着屏幕發呆,站在喧鬧的街頭茫然失措。
蘇婧兒看着自己的手機在響,那個熟悉的號碼和鈴聲,卻再也不能給她那份期待和喜悅。她想起了和楚楓一起被關押的那兩天,楚楓說過,華子揚娶她是迫不得已。能夠威脅到華子揚,那件事一定很不簡單。
在潛意識之中,蘇婧兒其實已經相信了蕭敬傑說的話。就像那天她會認爲華子揚會殺人滅口一樣。她沒有辦法面對這個事實,她更加不忍心眼睜睜的看着華子揚被抓。
蘇婧兒看着書桌上的檯曆,原來已經是春天了。她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打開房門來到了客廳。父親正在看着諜戰片,母親在疊衣服。她覺得這纔是她想要的溫馨的婚姻生活。
“爸,媽!”蘇婧兒在父親身邊坐了下來,拿過遙控器將音量調低了一些,說道,“現在天氣逐漸回暖了,旅遊旺季也過去了。我們出去旅行吧,已經很久沒有出去玩了。”
蘇達屏和肖舒顏相互看了一眼,以前他們提出來全家人出門旅行,蘇婧兒都會不耐煩的回覆沒有時間。可是今天她卻主動要求。
“好啊,我跟你媽在家閒着也是閒着,趁着現在還走的動,多去看看也好。”蘇達屏在女兒的笑容之中看到了憂傷。他理解這段日子以來蘇婧兒所承受的壓力,他疼在心裡,卻說不出口。
肖舒顏明白丈夫的苦心,放下手裡的活,說道:“行啊,去太遠我和你爸身體吃不消。前兩年我們去麗江玩了一趟,我很喜歡那裡的風土人情和風景。咱們再去一次怎麼樣?”
“好,我馬上訂機票,明天就回公司請假,媽,你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吧。”蘇婧兒抱着母親親了一下,“晚安。”
看着蘇婧兒回了自己的房間,蘇達屏夫婦的臉上都掛着無奈的笑。
蘇婧兒訂了第二天下午的機票,早晨回到公司之後,用自己以前全部積攢下來的假期請了假,再回家接上父母,開車前往機場。
“婧兒,你的東西帶齊了沒有?”肖舒顏再一次提醒蘇婧兒,“到了機場再想起來可就來不及了。”
“媽,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你都說了十幾遍了。”蘇婧兒認真的開着車,換做從前,她肯定早就不耐煩了。但是自從被林從明綁架回來之後,她整個人都改變了許多。因爲她發現人的生命太脆弱,說不定哪一天醒來就會和自己熟悉的人天人永隔。
珍
惜眼前人,這不僅僅只是一句話。
“婧兒,你看....後面那輛車,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們吶!”
蘇達屏皺了皺眉頭,蘇婧兒朝着後視鏡看了看,確實有一輛車若即若離的跟在後面。可是這光天化日,他們也不是什麼富豪,誰會來花心思跟蹤他們呢。
“爸,沒事的,也許只是碰巧同路而已。”蘇婧兒不以爲意,繼續往前開。
車子行駛到車流量較少的地方,後面的那輛車忽然加速,朝着蘇婧兒的車追了上來。蘇婧兒這才意識到危險,她發現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沒有慌亂,鎮定的握着方向盤,一邊加速一邊說道:“爸,報警。”
蘇婧兒的話音剛落,從前方岔路口急速衝出來一輛車,蘇婧兒來不及做出反應,急忙打轉方向,車輛無可避免的朝着邊上的一輛大型貨車撞了上去。
在那一瞬間,蘇婧兒覺得自己身邊的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她彷彿看到了前擋風玻璃破碎,她整個人撞在了安全氣囊上面。
她要死了嗎?也許是吧。蘇婧兒沒有想到自己是這樣一種死亡方式,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父母,他們怎麼樣了?他們撫養她長大並不容易,她還有好多話沒有跟他們說呢。
華子揚?他說過他只剩下她一個人。如果連她都死了,他該怎麼辦?留下他單獨一人,多麼的寂寞1
蘇婧兒這纔想起,這一次出門旅行,她沒有告訴華子揚。也許,這纔是她真正想要離開的目的。她想要逃避,不願意去面對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迷迷糊糊中,蘇婧兒感覺自己被人擡了起來,一張模糊的人臉在她的眼前晃動,她張了張嘴,最終徹底失去了知覺。
華子揚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都那麼幾秒鐘的恍惚。他立即趕到了醫院,蘇達屏夫婦還在急診室裡搶救着。
在場的警方人員告訴他,根據現場的情況以及目擊證人的口供,車子裡應該還有一個女孩,她被另外一輛車子的人帶走了,似乎傷勢也不輕。
華子揚幾乎要瘋了,他時刻惦記着蘇婧兒,可依然還是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有機可趁。
蘇婧兒出車禍受了傷,卻下落不明。怎麼辦?華子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依然覺得整個人都在抓狂!如果蘇婧兒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就是兇手。
他很想立刻去找蘇婧兒,但是蘇達屏夫婦還在搶救,這個時候如果他離開,誰來照顧他們呢?
“誰是肖舒顏的家屬?”護士從手術室裡出來,對着走廊喊道。
“我是。”華子揚立即上前去,他抹了一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是不是可以去替她辦理住院手續?”
“不是的,很抱歉,醫生已經盡力了,但是她的傷勢太重,快要不行了。你快點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最後一面?”華子揚的血液在瞬間凝固了,他覺得很冷,整個人都在顫抖。這種感覺,就像當年母親離世時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