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骨頭上遮着紅帕子,周圍一切都看不清爽。於是,田嵐青便成了他的眼睛,雖然兩人手裡還牽着紅繩子,可田嵐青卻執意握着花小骨的手,半扶着將人往大廳裡引。整個田府變得通透寬敞,大門敞開來,接受着四面而來的恭賀。
作爲田府的下人們,各個多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了。自家大少爺還未娶回少奶奶時,便心思全放在人身上,這娶回來了,定是要好好供着的。可外人們卻並不清楚,圍觀的親朋好友,有的好奇地朝那“傳說中”的花小骨張望,有的則對田大少爺動作行爲之中的維護小心而嘖嘖稱奇。
兩人走進大堂,田老爺面帶微笑,看起來格外地精神。而田夫人,則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滿面紅光地好似年輕了好多歲。
“一拜天地!”
花小骨覺得自己脖子有點酸,腦袋上頂着的鳳冠,可是實打實黃金打造,不像普通人家那樣,爲了好看又剩錢,拿黃銅銀子來做做樣子。純金確實看起來富貴,可畢竟重呀!她一拜下去,差點就覺得自己擡不起頭來了。
“二拜高堂!”
轉過身來,隱隱約約能聽到對面田夫人說笑的聲音。紅帕子下頭露出了一條縫,面前正是田夫人白白嫩嫩的那雙手。
嘖嘖,夫人這是將自己多少好東西都戴在身上了呀?瞧瞧這左手翡翠鐲子右手碎金紫檀佛珠的樣子……
“夫妻對拜!”
花小骨腦子裡走神,而後又被這一聲給拉了回來。她轉了個半身,便自紅帕子下頭看見了田嵐青的衣襬。
頭一回見他穿紅色呢,等會兒得好好瞧瞧。
花小骨脣角微微一勾,而後緩緩拜了下去。
“禮成!”
這兩個字一出來,周圍鞭炮聲又是密集地響了起來。親朋好友的祝賀聲此起彼伏,田夫人站起身來,一把抓過花小骨的手,將手裡的東西往她手裡塞。
“我的好閨女,可算將你迎進來了!”田夫人拉着花小骨,好似就要拉家常一般,直到田嵐青帶着笑意出聲相勸:“母親,還未結束呢。”
“送入洞房!”
帶着周圍巨大的笑鬧聲,花小骨的手被田嵐青拉了起來,而後輕輕捏了捏。
花小骨毫不退讓,也用力捏了回去。兩人手牽着手,往後頭走去。
不得不說,田家的宅子實在是太大了點。若是普通人家,或許新娘子聽到了“送入洞房”這句話後,便會鬆一口氣。畢竟,馬上就要有地方坐着了。可對於花小骨來說,這“入洞房”的一段路,可着實不短。
她頂着晃晃蕩蕩沉重的大腦袋,眼前被紅帕子遮着,用訓練了一個多月的那種秀氣的小步子,被田嵐青往宅子裡牽。一路上,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衆人看在眼裡,聽着耳邊不停的讚歎聲,花小骨這才覺得或許之前的訓練沒有白費。
雖然自己的老底全天下沒人不知道,可好歹今天她是新娘子,怎麼地也不能給自己男人丟臉是吧。
“到了。”田嵐青輕輕扶了扶花小骨的手,示意她擡一擡腳。
花小骨透過紅帕子的縫隙,看到了田嵐青屋子的門檻。
笑鬧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花小骨被扶到了牀上。她特別想自己將紅蓋頭給掀了,可她知道,周圍還有好多喜娘瞧着,還有規矩沒走完呢!
“新郎掀新娘子的紅蓋頭!”喜娘端着秤,遞給了田嵐青。用秤挑開紅蓋頭,寓意着新娘子的相貌稱心如意。可是他的新釀,他再熟悉不過了。
紅蓋頭一掀,花小骨擡頭眨了眨眼。田嵐青驚豔的目光很是討好了她,花小骨賞臉,眯眯眼衝着自己男人甜甜一笑:“相公!”
田嵐青心頭猛然一陣,竟被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感動到無以復加。他輕嘆一聲,將花小骨擁入懷中。
“嘻嘻嘻這對新人感情真好……”
“新娘子好漂亮喲,新郎官有福氣!”
周圍喜娘調笑的聲音響了起來,田嵐青還沒將自己媳婦抱過癮,又想起來還有好多人候在門口,虎視眈眈等着他出去猛灌他一頓。田嵐青直起身子,臉上掛着笑,伸手點了點花小骨的額頭:“我得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花小骨乖順地點頭,而後一邊伸手將腦袋上沉甸甸的東西往下擼,一邊勸着:“能躲就躲,若是躲不過,就喝進嘴裡再吐出去。你酒量差,莫要被人灌醉了。”
田嵐青點了點頭:“今日讓嵐光那小子替我喝酒便是,我不會醉的。”說罷,他輕輕俯下頭來,在花小骨耳邊輕聲吐氣:“這麼重要的日子,喝醉了怎麼能行?”
或許,田嵐青只是想調戲調戲自己新娘子,可花小骨臉皮厚得緊,聽了這話只是眨了眨眼,臉半點都不紅:“可是你說的啊,別到時候新婚夜裡,要我照顧你這個醉漢。”
周圍的喜娘看得有些傻,人家新郎新娘,無論是再高貴的身份,剛剛挑了紅帕子,也是生分得緊。多半是兩個臉紅木偶坐得老遠,彼此偷瞧又不敢明說。倒是這對新人有意思,竟熟稔得好似老夫老妻一般。
田嵐青轉身,離開了房裡。當花小骨腦袋上沉甸甸的東西被卸下來之後,才聽得門輕輕一響,喜鵲扭身鑽了進來。
“哎喲喲,新娘子呢!”喜鵲笑着端着個盤子,一邊自盤子裡捻起一片點心,一邊往花小骨這裡走過來:“瞧瞧瞧瞧,嘖嘖嘖……”
花小骨正伸胳膊伸腿做運動呢,一瞧見喜鵲揶揄笑她,便沒好氣地伸手去搶她手裡的點心盤子:“莫笑話我,沒兩日就輪到你了!”
喜鵲不爲所動,大咧咧往喜牀上一坐,翹個二郎腿說道:“急什麼,我纔不想早早就進田府來呢!我與那小子說了,起碼得等到我將我的那幫子兄弟都給安排好了,再說下一步。”
花小骨往嘴裡塞着點心,這麼整整一天,她錯過了早飯,錯過了午飯,如今都快要到晚飯的時候了,這一整日才吃了一小包點心加一個蘋果。她聽到喜鵲這句話,手裡一頓,擡頭看了看她:“怎麼,你還不知道?”
喜鵲伸着小指摳着耳朵:“知道什麼?”
“田夫人早就開始打算了,說是我跟嵐青的婚事一結束,你跟二少爺的事情就得趕緊忙起來。如今她早就急吼吼派人出去尋你的祖籍八字了。”
花小骨話音一落,喜鵲的眼睛頓時便瞪個老大:“什麼?怎麼會這樣?”
說罷,喜鵲便抓了抓腦袋,而後立刻站起身來,擼着袖子就要往外衝:“好小子,定是在背後陰我!我去找那傢伙算賬!”
花小骨一把扯過喜鵲的衣襬,擡頭看着她:“這怎麼算陰呢?你跟他都有了夫妻之實了,夫人想得也對啊。若是你大了肚子再過門,總歸不好看的!”
“誰……誰跟田嵐光有夫妻之實了!”喜鵲大吼一聲,嚇得花小骨趕緊朝她擠眼。
“外頭都是人,你叫給誰聽啊!”
“你哪裡聽來的消息,我跟那小子清白得很!”喜鵲急得跺腳,有些語無倫次:“啊呸,倒不能說清白,雖然我倆自己算是定下對方了,可沒做過越矩的事情啊!你哪兒聽說的,快告訴我,我去撬了他一嘴的牙!”
“……我從田夫人那裡聽說的。”
“……”喜鵲一頓,頓時收了聲。
她可不敢去撬了未來婆婆那一嘴的牙。
“你們真沒事?”花小骨歪了歪腦袋,將喜鵲安撫了一陣子:“那夫人怎麼會這麼急的呢。定是哪裡誤會了……”
喜鵲坐下來平定了一下心情,而後抓了抓腦袋:“罷了罷了,你們婚事結束,我再去說清楚好了。大不了早點通知我那羣兄弟,免得他們不知道怎麼回事。”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吃着點心。直到外頭又一次熱鬧了起來,喜鵲才站起身來準備離去:“那小子怕是又要喝多,我去攔着點。”
花小骨點了點頭,目送喜鵲離開。
她在新房裡,洗漱完畢,穿上紅綢子的內衫,而後躺在牀上。一邊摸着牀邊撒的紅棗吃,一邊望着搖曳的紅燭,花小骨等着等着,便又睡過去了。
這一夜,不僅僅是田府,整個京城都無比熱鬧。
田家準備了許多人,在京城各個角落,待到天一黑,便開始同時放起了煙花。整整一夜,煙花絢爛了京城上頭的一整片天空,照耀得無比燦爛明亮。而以田府爲中心,京城處處都掛起了新的燈籠。當然,一是因爲田家的鋪子本來就多,所有鋪子統一掛上嶄新的紅燈籠,已經能讓氣氛熱鬧起來,再加上百姓們跟着湊熱鬧的,所以這日京城的夜顯得格外明亮。
田府此刻正是最熱鬧的時刻,無論是宴席還是迴廊,是親友還是下人,各個都能得到賞,也能隨時從迴廊流水之中撈起美酒來喝。
往後的十年裡,京城的百姓依舊記得這一夜。
那上半夜的絢爛熱鬧,以及下半夜的兵荒馬亂……
喜鵲出了新房的門,便拽了個下人詢問田嵐光的下落。當被告知人在前頭擋酒的時候,喜鵲便也往前頭走了過去。
誰知剛一踏入前院,便覺得有些奇怪。怎得在門口的人,各個面色怪異?
再看門口,田嵐光此刻正站在原地,面色凝重地與人說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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