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畫堂春(清)

指婚旨意下達,胤禛出了紫禁城,回到他的皇子府,隔壁因爲是八皇子的府邸,正在進行大修繕。康熙皇帝下旨,八阿哥胤禩是先開府,後大婚,也就是大婚不是在紫禁城而是放在了皇子府,由於八阿哥晉位爲皇子貝勒,又趕上大婚,府邸的規格自然不同,康熙曾暗自命令內務府要大辦大婚,內務府不敢耽擱,加工加點的修繕府邸,儘量做到十全十美。

八阿哥胤禩一向爲人寬和,負責操辦此事的內務府官員,也願意給八阿哥出力,遂做起事情來很是盡心,何況八阿哥迎娶的是豐臺大營統領的榮軒嫡女,強強聯合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胤禛走進自己府邸,臉上看不出求娶到雲嵐的喜悅,反倒微微皺眉,緣由就是老八比他更得人心,其實也難怪,誰願意總是面對冰冷嚴苛的四皇子?總是拿熱臉去貼冷麪皇子,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胤禛的個性,有云嵐那般無所畏懼強橫的粗神經的。

遂即便胤禛的福晉那拉氏伺候胤禛時都小心翼翼,生怕惹眼前這位爺不痛快,那拉氏沉穩大方,處事公允,賢惠能幹將皇子府經營的滴水不漏,胤禛的格格沒有一人敢在那拉氏面前放肆,那拉氏既得了賢惠的名聲,又穩居皇子福晉的位置,胤禛即便在情事上清冷一些,但府裡的規矩立着,胤禛每月除了初一十五必是在那拉氏房中之外,大半月也歇在那拉氏房中,給足了嫡福晉的面子,嫡福晉的地位是否穩固,一看子嗣,二看的就是寵愛,胤禛在這一點上,一直做的不錯,除了這次意外求娶雲嵐,從不曾壞了規矩。

那拉氏比胤禛小兩歲,同樣是正處在女人最好的時期,出落的雖趕不上雲嵐明豔,但那拉氏透出來的沉穩端莊,是雲嵐所沒有的,這也是她當初會被指婚給胤禛的最大緣由,皇子福晉首要的要求就是端莊賢惠。

“恭喜爺了。”那拉氏親自爲胤禛端茶,笑盈盈的說道:“恭喜爺得添雙美,佟佳雲嵐妾身聽說過的,萬沒料到皇上會將她指給爺,可見皇上是疼惜爺的。”

那拉氏臉上不見一絲的嫉妒,似不曉得詳情,一心爲胤禛高興,輕笑道:“爺看落櫻閣如何?把雲嵐安排再落櫻閣爺見她便利,落櫻閣是新修繕的,最是華美不過,穿過月亮門再往前就是正房,離着爺的書房進便,同樣離着妾身的院子不遠,方便雲嵐妹妹來請安同妾身說話。”

胤禛點頭認同,他同樣覺得落櫻閣合適雲嵐,那拉氏脣邊笑意更濃上一分“爺既然同意了,那妾身就張羅起來?爺儘管放心,妾身萬不會虧待爺寵在心上的美人。”

“爺同樣不會虧待福晉。”胤禛起身,安撫一般拍拍那拉氏的手臂,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府裡的事情交給你,爺放心。”

胤禛離開之後,那拉氏坐在炕上,再也不見笑意,冰冷的哼道:“佟佳雲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將爺迷得神魂顛倒,連郡王的爵位都不要了。”

“主子,您先用湯藥吧。”做嬤嬤打扮,收拾的精明幹練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親自端着湯藥,遞給那拉氏:“在用這一副就全齊了,奴婢就盼着您的好消息呢,佟佳雲嵐是個蠢人,四阿哥現在熱乎着,將來可就不見得了,爲她不值得傷了身子。”

那拉氏喝了藥,笑道:“你可真是擡舉她了,佟佳氏再得爺的寵愛也得在我面前老老實實的,我纔是四阿哥的嫡妻原配。”

那拉氏手按住小腹,如果能有個子嗣,她倒是寧願在旁看熱鬧,看着雲嵐折騰,將湯碗放到炕桌上,盡在掌握的一笑:“你去同李氏說,原先答應她的事不成了,落櫻閣爺做主給了新進府的側福晉佟佳雲嵐。”

“奴婢明白。”嬤嬤瞭然的一笑,錘着那拉氏的肩頭,低低的說道:“同側福晉一起進府的武格格是不是也安排再落櫻閣廂房?”

“這事還用問嗎?皇上賞賜了爺雙美,她們同時進府有緣分的很,我怎可辜負呢?”

那拉氏得意的笑笑,有了雲嵐武格格在,可壓府裡風頭正盛的李氏,權衡之策那拉氏玩得很通透,“這只不過是其一罷了,去落櫻閣必會路過主宅,我偏不信一向重規矩的爺會過我的房門而不入,即便我不傳揚出去,有了雲嵐的事情,所有人都會替我委屈,皇上是不會喜歡雲嵐的,即便不爲我做主,宮裡的德妃娘娘,太后能不說話?咱們爺是頂頂要臉面的。”

“主子高明,奴婢會安排妥當的,佟佳側福晉花骨朵一樣,正是要精心維護的,奴婢定會選幾個妥當的精細的伺候側福晉,萬不會虧待她的。”

那拉氏點頭,此處按下不提。胤禛接了晉封爲他貝勒的聖旨,沉默的坐在書案前,聖旨就放在眼前,胤禛眸光復雜,是對?是錯?過了好半晌胤禛嘴角上揚,靠在椅子上,爲了雲嵐是值得的,是值得的,目光掃過盒子裡放的絹帕,不是雲嵐的,是八弟妹的?梅花纂體?胤禛很想好奇這上面到底繡得是什麼?以雲薇的謹慎,即便上街都不會摘掉帽子,胤禛更是從不曾見過雲薇,胤禛偏偏知道上面絕不會是名諱,想了一會,胤禛閤眼,雲嵐的明媚笑容出現在眼前,他從老八手中奪過了雲嵐,那位全心全息喜歡自己,瞭解自己的雲嵐。

“爲什麼,我爲什麼要嫁給表哥,我不要,我不要···”靜姝將桌子上的杯盞掃羅在地上,眼裡轉動着淚花:“我不喜歡,我不喜歡錶哥。”

“格格,你住口。”靜姝的奶孃捂住了她的嘴,四下看看,警告的目光環視着在旁邊的丫頭,冷冷的哼道:“若要讓我曉得你們哪個嘴快,我剝了你們的皮,下去。”

丫頭們屈膝退下,奶孃才放開了靜姝,很其不爭的說道:“格格,您怎能亂說?九阿哥是身份貴重的皇子,皇上賜婚是榮耀,張口閉口你不喜歡,這不是打皇上的臉?宜妃娘娘當女兒一樣的疼你,這話若是落到娘娘的耳朵裡,宜妃娘娘再疼你還能疼過九阿哥去?”

“嗚嗚,嗚嗚,我不想的,不想的。”靜姝撲到奶孃懷裡,“我喜歡他呀,爲何···爲何皇上給將佟佳雲薇指給他,我哪一點趕不上佟佳雲薇?就算是雲嵐我都不服氣。”

“哎,哭把,哭出來就好了,格格呀,是您同他沒有緣分,女人要學會認命的。”

靜姝的生母生下靜姝之後就去世了,奶孃一手照料靜姝長大,把靜姝當成了親閨女般疼惜,奶孃本是靜姝生母的陪嫁,在王府見得多了,勸道:“格格,不怪天,不願地,可惜主子走得早了,您雖然在王府長大,但畢竟是外人那,誰又能真心實意幫你操持婚事?咱們王府可是趕不上前些年威風了。”

安親王卻是聖寵比以往要差很多,王府的爵位之爭越演越烈,勾心鬥角本來就不少,靜姝以外孫女的身份居住在安親王府,本就是外人,看在皇上疼靜姝的份上,看在宮中宜妃娘娘的份上,大面上還好說,可是真心關心靜姝的又有幾人?若是生母再世早點向宮中遞話也不是毫無機會,但是少女的心事又能同誰說?

“格格,九阿哥真心疼你,表哥表妹情意深,宜妃娘娘是姑姑有是婆婆,皇上也疼惜您,嫁給就九阿哥是最好的,別想太多了,從今天起,您就是九福晉了,是堂堂正正的皇子嫡福晉,不再是依附於安親王的孤女。”

靜姝擦拭了眼角,憑什麼佟佳雲薇嫁給八阿哥?靜姝在選秀時是見過雲薇的,一點都沒看出雲薇哪好來,憤恨的說道:“她哪一點配得上八阿哥?”

“就憑她是佟榮軒的女兒,格格,佟大人姓佟,和皇上的生母孝康章皇后沾着親呢,佟大人救過聖駕,救過皇子,他的女兒即便再平庸,都會嫁的很好的。”

靜姝不服氣,也只能認命,尤其是聽說八阿哥晉位皇子貝勒,靜姝心中不忿更重了,皇子福晉和皇子貝勒福晉,在名分上是不同的,後者更爲尊貴。

雲薇,雲嵐陪着老太太覺羅氏坐在馬車裡,雲薇沉靜在自己的思緒裡,她是八阿哥的嫡福晉?剛纔面見康熙時的緊張此時才後返勁,雲薇雙腿綿軟,心似要跳出胸膛,靠在馬車內壁上,小臉素白如紙,看得讓老太太心疼,雲薇從未曾經歷過這些,更不曾想到會面見康熙,見駕時即便說錯一句話,都會引來殺身之禍,老太太的心也懸着,好在雲薇大方得體,進退適宜,若不然老太太愧真要愧對佟家的祖宗了,現有云嵐的事情,雲薇要是再一股小家子氣,佟府的名聲就毀了,榮軒拼死立下的戰功,會輕上許多,在男友今日的榮寵。

“六妹妹,喝點水吧。”

雲嵐主動將馬車上溫着的茶水遞給雲薇,心疼的說道:“看你樣子,就是嚇壞的,六妹妹,你且安心,皇上是喜歡你的,將來···將來···我總會幫你的。”

“嵐丫頭休要胡說,薇丫頭是堂堂正正的八福晉,哪個敢虧待了她?”

老太太不高興了,雲嵐差一點將整個佟府都給折騰進去,老太太對雲嵐沒什麼好感,但云嵐同樣是上了宗碟的皇子貝勒側福晉,老太太深知雲嵐主意多,不是單單爲了喜歡四阿哥就不顧一切的人,在老太太心裡難免泛起嘀咕,許是四阿哥會更尊貴?雲嵐還不至於糊塗到有嫡妻不做去做側室的地步。

雲嵐,雲薇得配皇子,對佟府來說都算是高嫁,她們兩個以後就是皇家的媳婦了,是佟府的主子,遂老太太即便再對雲嵐有意見,也不會表露出來。雲薇接過茶盞,淡笑疏遠的笑道:“謝四姐姐。”

隨後向老太太綻開甜甜柔美的笑顏,輕輕搖搖頭:“瑪姆,我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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