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六點,因爲小男孩愛拉姆的起牀聲,睡得迷迷糊糊的芊芊也徹底地醒了。
天光從小格窗照進屋裡,清晰了所有的細節。
小男孩換了一套比夜裡乾淨一些的衣服,還戴了一頂黑色的小氈帽,看起來挺精神的。
“洗水糟在走廊裡,你可以用我的牙刷和杯子。”愛拉姆要趕早去賣報紙,說話的時候已往身上挎了一個軍綠色的大挎包。“食堂在南邊,過兩區帳篷就能到。”
“你現在就要去幹活嗎?”坐在牀上的芊芊揉揉眼睛,問。
“是的。我估計要比較晚纔回來,你可以直接去醫院找阿布裡醫生。”想到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愛拉姆覺得她有必要儘快再去見次醫生。
芊芊點頭,目送愛拉姆出門。
愛拉姆離開後,坐在牀上的芊芊定了定神,又睡了一覺,她頭痛的症狀消逝了,不過仍覺得有些暈呼呼的。
她下了牀,一雙漂亮的名牌平跟皮鞋靜靜地躺在牀邊,看尺寸,是她的鞋沒錯。
她穿了鞋,在小屋子裡轉了一圈套,她似乎已適應了混濁的空氣,狹窄的空間倒是讓她迫切地想要逃離。
門外,已是一片嘈雜,沒什麼隔音效果,人們用着地方方言打招呼或是閒聊,芊芊一句也沒聽懂。
她推開小木門,被晨光照亮的長走廊裡,來來往往的早起的人們,和愛拉姆一樣,都是來自敘利亞的難民。一身名牌及亞裔外表,讓芊芊變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走廊並不寬敞,兩端都設有洗水糟,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擠在那兒洗漱。
芊芊不確定要不要和那些人擠着洗漱,她離開小屋子,下意識到回頭確認屋子位置,門邊用黑炭寫了03的字樣,每個房間外都有不同的數字,想必是房間號了。
芊芊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經過一條洗水糟後才走到樓梯口,她下了樓梯,一層二層三層,纔出了樓房。
愛拉姆的家是這棟看起來就像是危樓的五層舊樓房中的一小間,想着走廊裡擠的人羣,還有陸續從樓裡出來的人們,不難想象這樣的一幢舊樓房擠住了多少人。
這並不是唯一的一棟樓,它的旁邊還有好幾棟類似的樓房,應該是當地政府爲了安置難民們而騰出來的住所。
樓房前面的一大塊空地,林立了一排排軍用帳篷,時不時有人從帳篷裡鑽出來,芊芊看到不少人手裡拿着碗盤,朝同一個方向去了。
應該是去食堂領早餐的。
芊芊推測。
“嗨-”就在芊芊站在樓房前面看着涌動的人潮時,一個男低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她轉過頭去,看到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比她高一個頭,身上穿着一套洗得發白的迷彩軍服,肩上還揹着一把小衝鋒槍。
瞄了眼那把槍,芊芊有些緊張。
“……嗨!”她虛弱地迴應對方。
“你感覺怎樣了?”中年男人叫索爾,是難民營臨時組建的安保隊隊長,他的英語比愛拉姆可標準多了。
“好些了。”芊芊隨口回答,看男人的黑眼睛盡是迷惑。
“我叫索爾,是難民營的安保隊長。昨天是我和阿布裡把你擡上車帶回這裡的。”索爾解答她心中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