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朝陽又去找了水清淺:“我打算明天就啓程回西北,你不要留你外公,他竟然想去你和大丫掉下去的那個懸崖下面探險。所以,我不得不提前離開!”
原本,他是跟大丫和水清淺說好了,五天之後就離開的。然而,遇上這麼愛探險的父親,他不得不匆匆離開。唉,父親年輕是時候挺靠譜的,怎麼如今年紀大了,反而跟小孩一樣?
水清淺笑着安慰:“別擔心,外公其實就是嘴上說說,不然的話,都這麼久了,他爲啥沒有下去過?”
他知道,外公這是吃醋了。也是的啊?,小舅舅也做得太過明顯了。這一成親,就整天黏着自己的媳婦,把老爹忘到了九霄雲外。也難怪,外公要生氣了!
想了想,水清淺還是對出雲朝陽道:“小舅舅,你要對外公關心一點,不要整天黏着媳婦。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從你成親到現在,你一共陪外公多少時間?一起加起來,怕是一個時辰都沒有吧?”
“啊?這個啊?”出雲朝陽認真一想,不禁有點汗顏。
確實啊,他的一顆心都在蓮兒的身上,連一餐飯都沒有陪父親吃過。而且,父親好幾次想要找自己說點什麼,自己卻心不在焉的,三兩句就把父親給打發?了。
回頭想一想,似乎自己太過了啊!也難怪父親對於回西北,一點也不熱心了!換了是他,心裡也會有疙瘩,也會漠不關心。
出雲朝陽就去了找了出雲明月,跟他認錯:“爹爹,是我錯了,我不該娶了媳婦忘了爹爹。爹爹,您老放心好了,日後每一天我都會陪您下一盤棋,好不好嘛?”
“每天都陪我下一盤棋?小子喲,你當真做得到麼?這段時間啊,我看你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蓮兒的身上,哪裡還有功夫搭理我這個老不死的喲!”出雲明月當真被兒子傷到了,一點也不好哄勸。
出雲朝陽:“是的,我說話算數!”
聽了兒子的話,出雲明月這才眉開眼笑,答應後天就回西北去了。明天的話太趕了,得準備乾糧,還得跟大家告別。
因爲離開的時間太倉促了,害得大丫也不得不一起趕製乾糧的,那麼多的侍衛,路途又那麼多遙遠。大丫找了二十多人,一起做餅乾、糖果、饅頭、烙餅,忙了整整一天,這纔好容易把乾糧給準備好。
送走出雲朝陽、蓮兒跟出雲明月,大丫總算鬆了一口氣:“好了,他們走了,又少了一樁心事!”
水清淺:“怎麼了?他們在這裡,你有負擔啊?”
大丫:“是的呀,我還真怕他們留在這裡過年呢!外公想一出是一出,跟個老小孩似的。那個懸崖,我還真怕他當真下去,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水清淺:“要不,在懸崖邊修建一堵牆,然後在牆邊種上荊棘,徹底堵住那懸崖,可好?”
大丫:“不錯!這是個好主意,就這麼辦吧!”
走了一個出雲明月,家裡還有六個毛孩子呢!要是哪一天,哪一個毛孩子不小心走到那裡,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糟糕透了!出雲明月想要下去,如今壞事變好事,起碼提醒了大丫跟水清淺,懸崖那邊得做防護!
當即,水清淺就派了得力之人帶人去懸崖那邊,種植荊棘和藤蔓植物。並且,親自盯住六個孩子,免得他們也去湊那個熱鬧。
今天是沐休日,孩子們不用去上學。川江和朝暉對於懸崖的事情,非常的好奇,二人一直嘀嘀咕咕的。
大丫見這樣不是個事,就提議:“去山前村看看爺爺奶奶的宅子修好沒有,順便看看爹孃吧!”
水清淺:“好呀,這是一個好辦法!”這樣的話,六個孩子想要去懸崖邊湊熱鬧,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來到山前村,大丫和水清淺在村口下了車,直接往新宅子走去。初七和初九帶着六個孩子,直接往寧園而去。建築工地,孩子們也是去不得的。
木生一家的宅子已經修好了,修好的第二天,就搬了進去。爺爺奶奶的宅子延期了幾天。
走近宅子,水生就笑了迎了過來:“啓稟王爺王妃,後天就可以上樑了!原本打算明天去告訴你們一聲的,沒想到你們提前來了!”
宅子修建得很好,之所以延期了,是因爲在挖地基的時候,遇到了一片石頭地。跟那石頭較勁,就花了好幾天的時間。這古代沒有炸藥,全憑人力,工具又不是很湊手,起開那樣巨大的一塊石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地基還沒有打好,人再多也無用武之地。
大丫點頭微笑:“姐夫辛苦了!上樑那天,我跟王爺一定會來!”
完工那天,大丫和水清淺也親自來檢驗了。
水清淺:“不錯,這宅子看上去很簡樸,就是一座農家小院。然而,裡面的防禦體系非常強,結構也設計得非常合理。”
隔壁木生家的宅子,根本就沒得比。木生家的宅子,就是實打實的農家小院。不但有雞圈,還有豬圈和羊圈。
提到豬圈和雞圈,這正是大丫堅決要搬去桃花谷住的原因。這裡家家戶戶都在庭院裡養豬養雞,蒼蠅和蚊子肯定少不了,而且還有難聞的味道。靜園和寧園雖然沒有雞圈和豬圈,可是架不住隔壁鄰居家有啊!那味道,順風飄來的時候,可難聞了!
大丫收羅了許多防蚊蟲的植物,在寧園和靜園的四周種了一圈,然而蚊子和蒼蠅還是有點多。多到了她沒法接受的程度,如今搬去了山上住,山上雖然有蚊蟲,但是沒有蒼蠅,沒有臭味。
幸好,木生家的豬圈、羊圈和雞圈,修建在了跟爺爺奶奶家不搭界的地方,那味道就淡了許多。相對來說,爺爺奶奶家裡的蚊蟲和蒼蠅,也少了許多。
大丫又讓人去山上挖了許多防蚊蟲的植物,種在了庭院的四周,後院也種了一圈。雖然作用不會太大,然而聊勝於無吧!起碼,感覺會好一點。而且,爺爺奶奶的新家在村口,附近就隔壁一家有豬圈什麼的,空氣比老宅那邊好多了,蚊蟲和蒼蠅也少了許多。
這是好事,大丫第一次深深覺得,她爲爺爺奶奶辦了一件大好事!老年人的體質比年輕人要弱許多,更需要在清新的壞境中生活。
宅子完工之後,大丫親自帶着人去搞衛生。把宅子裡裡外外打掃清理了一遍,又親自畫了傢俱的草圖,請了十里八鄉最好的木匠,來爲爺爺奶奶打造傢俱。又請了這十里八鄉最好的泥瓦工,打造壁爐和火炕。
兩米的大*、舒適的沙發和搖椅、躺椅、暖和的火炕,一水的香樟木的衣櫃、衣箱、碗櫃等等,都是大丫出銀錢置辦的。
正式搬家這一天,大丫又置辦了成套的鍋盆瓢碗,還有茶具筷子菜刀、被子席子等等,凡事家裡用得着的東西,應有盡有。一句話,裡裡外外,全都換成了新的東西。
原來老宅用的東西,爺爺奶奶就送給了四房的人,連同老宅的那所宅子,也送給了四房的人。四房如今人丁興旺,剛好不夠房子住,爺爺奶奶送他們房子傢俱等,剛好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饒老四一家,當年跟着二房三房的人,一起跟大房、五房的人斷絕關係,這些年一直也都沒有什麼來往。不是饒守勤和饒守拙計較當年的事情,而是這家人還要臉面,沒臉往大哥和五弟的跟前湊合。
這些年,饒老四一家人對爺爺奶奶,多少還是看顧了一點。最起碼,逢年過節,不敢忘了爺爺奶奶,還是會送一點吃的喝的,聊表心意。不過,也僅此而已。閒暇裡,饒老四極少去陪父母聊聊天,反而是住得比較遠的饒守拙和饒守勤兄弟倆,隔三差五的會一起去陪爹孃說說話,或者接爹孃去自己家裡吃頓飯什麼的。二老的衣服鞋襪,也都是這兩家人置辦的。
然而,即便如此,跟饒老二饒老三一比,饒老四也有孝心得多。最起碼,這家人沒有一心想要佔老人家的便宜,也沒有去老人家裡蹭吃蹭喝。雖然不算很孝順,但是也談不上不孝順,對於二位老人家來說,已經算是個安慰了!
這家人,如果當年不跟大房和五斷絕關係的話,老人家今天會更加的欣慰。只是,兒女大了,由不得爹孃,也只好一聲嘆息。
話說,富貴帶着妻子兒女,離家出走,來到了縣城。然而,卻是一臉的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些年以來,因爲白氏的原因,他其實並沒有結
交到什麼真心的朋友。但凡窮一點的人家,白氏都非常看不起,當場就能給人沒臉。久而久之,那些人都離富貴遠遠的,漸漸斷了聯繫。那些白氏熱情招待的,卻又基本上都是酒肉朋友,以及勢利眼。
那些所謂的朋友,如果可以依仗的話,當初他們一家也不用狼狽回鄉了!如今,該何去何從?
站在縣城的大街上,富貴有種迷失了方向的感覺。
彷彿這天下,這麼大的天下,竟然沒有他立足的地方!想來,在整個清水江地區,都沒有他立足之地!在回山前村之前,他就試過去書院找夫子的活兒,然而人家一聽饒富貴的大名,都紛紛搖頭:“不行,你有那樣的母親和姐妹,我們不敢要!”
哪怕是鄉下的私塾,他也進不去,人家要用的是知根知底的當地人。而且,他進士的名頭太多,私塾用不起。做過官,又是進士,名字叫饒富貴-----在清水江地區,凡事大一點的書院的管事,都對這個人不陌生。
在清水江地區,他找不到教書的活計。
去哪裡呢?去京城啊?做做夢還可以。去清水江以外的地方,他的兜裡就那麼一點點銀錢,只夠路費而已。萬一去了那個地方,還是找不到活兒,一家六口人豈不是要餓死?
妻子李氏就嘆了口氣,把神情茫然的丈夫、以及惴惴不安的兒女,拉到了路邊的石板上坐下。
富貴木然的坐下,眼睛落在了一個點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李氏使勁的搖了搖他:“相公,別太發愁了,我這裡還有一些首飾,你拿去當鋪死當,應該會值個二三十兩的銀子!”
富貴木然的看了看她:“當了銀子,能用多久?沒有活兒幹,就是一百兩,也不頂事!”話雖如此,不過妻子不哭不鬧,還這麼善解人意,他的心裡還是好受了許多。
幸好,當初他沒有聽孃的話,娶那縣令的庶女爲妻。不然的話,今時今日,他恐怕就只有跳河的份了!要知道,當初的那個縣令在做了知府之後,貪贓枉法,被判了流放。跟他有瓜葛的人家,也都沒有落得好下場。
李氏是富貴自己看中的,是一個小鎮上的普通人家的女兒,當初富貴看中她,就是覺得她知書達理、勤快質樸,柔中帶剛。當初,李氏也是看中了他這個人,不然的話,就白氏那個樣子,誰家的好女兒會願意嫁給他?
不過,李氏的孃家,他們也去不得。一來,她孃家離葫蘆縣也好幾百裡;二來,她孃家大嫂也不是個好說話的,大嫂對她的娘都給臉色看呢!而且,她的孃家也是貧寒人家,即便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給老孃帶去煩惱。
李氏就忍不住嘆了口氣:“要不,咱們去西北投靠你的兩個堂弟吧?好歹,你們也是兄弟,只要咱們求上門去,他們應該不會看着不管的。”
年紀差不多的堂兄弟,都是一起長大的,應該會有感情吧?
富貴神情尷尬:“你不知道啊,我跟這兩個堂弟一點交情都沒有。小的時候,娘總是欺負大伯母,還攛掇牡丹、長生還有三叔家的孩子去欺負向東兄妹幾個。尤其是牡丹,可把大丫二丫欺負得夠狠。爲了給我籌錢趕考,娘還偷偷的把大丫給賣了,後來被大伯母發現了,就半路追了回來。
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座獨木橋,娘不甘心,她剛好走在大丫的後面,竟然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伸手就把大丫推入河水之中。那個時候,正好是發春水的時候,河水那叫一個湍急。即便是水性很好的漢子,掉入河中央,?十有八、九都是要淹死的!
好在大丫命大,不然的話,娘造的孽可就大了!這還不算完,就在大丫掉入河裡的第三天,娘竟然又攛掇奶奶,要把大丫賣去關外,就爲了十兩銀子。大伯和大伯母拼死相抗,這才保住大丫,爲此卻逼得大伯一家淨身出戶。
那個時候啊,大伯一家就住在一個破舊的茅草屋裡,差點都餓死。總而言之,我跟向東、雲霧都沒有交情,一點交情都沒有!大丫說得很對,當年娘那樣對待大伯一家,那麼對待大丫,但凡我堅決反對,願意苦心勸說孃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當年我出於私心,想要多一點銀錢去趕考,跟有錢人家的考生一樣住好的客棧,吃好的穿好的。因爲如此,好些時候我都睜一個眼閉一個眼,幾乎是默認了孃的行爲。現在想一想,哪裡還有這個臉面,去求助向東和雲霧呢?”
李氏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的嚴重。說實話,聽了丈夫的這一番話,她也覺得丈夫當年非常自私。如此,哪裡還有什麼臉面,去西北找向東和雲霧呢?
堂兄弟,沒有一點交情,而且還有這麼大的仇恨。如此萬里迢迢的去找,實在不合適。萬一人家懶得理睬的話,豈不是要流落街頭了?
富貴最後嘆了口氣:“當了你這些首飾,去隔壁鎮子買一座農家小院,再開幾畝荒地,種種玉米、花生、黃豆和蔬菜瓜果!農忙時種田,閒暇時候我就去鎮上代筆寫寫書信,節省一點,相信一家人也餓不死!”
李氏也很快從驚慌中冷靜了下來,點點頭勉強笑道:“也好,相公考慮得很周全,就這樣吧!”
一家人就在縣城購置了一些棉被和日用品,就僱了一輛馬車,直奔隔壁的鎮子而去。好巧不巧的是,富貴一家最終落腳的地方,正是香草住的村子的隔壁村落,叫做王家灣。
王家灣的村長見富貴言談斯文,又有進士的資格文書,一家子都是老實的人,就欣然答應了他們一家在王家灣落戶。並且,還熱心的將自家的舊宅以五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了富貴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