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城
楚雲天他們與時間賽跑,趕到精靈城。
陰森,第一是陰森!然後是蕭條,人去樓空。地上沒有任何殘磚斷瓦,甚至打鬥的跡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精靈城還是那麼完整,那麼閃亮,好像時刻都是嶄新的,就像在枝條上剛剛長出的綠葉。
但誰也說不出爲何,這裡就是有陰森的感覺!身邊吹過的一陣輕風,都像是對他們悲慘命運的憐憫。
他們遙遙望着城門,不約而同地沒有繼續走向城門。他們停下來,面面相覷,沒有人說話。但他們的思想一定一致,就是對現在的精靈城心生恐懼。
“感應不到任何循力。”玄凌打破沉默。
楚雲天也在緊緊盯着城那裡,面無表情卻十分認真;秦特說雖然不知爲什麼,但就是感覺不對勁,也許曉得自己靠近會遭到不明敵人襲擊,也許走在路上會有鳥糞落在頭上。
“無論如何都要進去!”秦特做出挽起袖子的姿勢,大聲說,“安全之後,還能去哪裡?他們有可能只是躲在深處了。”
“不。”梭穆淡淡地打斷,“我們能安全回來只是運氣好些罷了。”
玄凌和秦特思索着這句話,突然,楚雲天渾身震顫一下,然後一個箭步衝向大門。
“回來!”梭穆一聲大喝,伸出的左手中長出數根藤條,將楚雲天緊緊纏住。楚雲天斷斷續續地低吼,但雙臂被束縛住無法動彈,他的腳在地上亂踢,但因藤條的拉扯而失去支撐。他坐在了地上,頭左右甩動着,額頭上飛出許多汗珠。
“大王,手下留情!”秦特急忙擋在他的面前。
“我根本沒有用力。”梭穆的左手因楚雲天的拉扯而不停顫抖,他的面部表情及語氣依舊平淡如水,“楚雲天突然這樣,是因爲他明白了城內的狀況。”
玄凌和秦特迷惑地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楚雲天,他滿頭大汗,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你們兩個有點遲鈍啊……”梭穆嘆了口氣,“你們在印靈雪城被襲擊了吧?敵人將你們送離了目的地。那麼,敵人能輕易地悄無聲息靠近那裡,是不是也能做到靠近這裡呢?”
兩人恍然大悟,同時叫出一聲。
“沒錯,精靈城被襲擊了,城裡的人都不見了,與在印靈雪城襲擊你們的是同一個人!還記得夏鼎大王的那句話嗎?”
“莫非……大家都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玄凌大叫,驚慌失措而開始發抖。
“那……雲天兄爲什麼要跑進城裡?城內爲什麼又不能進去!”秦特說。
“全城的人都失蹤,我們怎麼想象城內遭遇了什麼!?”梭穆的呼吸開始變得紊亂,他閉上眼,抿住嘴脣,“楚雲天……那是他的什麼心事吧……”
這是梭穆大王都沒有料到的事情,不過他對自己看穿了楚雲天的心思十分肯定。秦特這麼想。
“大王他們,都不要緊吧?!他們也都失蹤了!”玄凌跑到梭穆面前,仰頭瞪着他,焦急地大叫。
梭穆緩緩搖搖頭,左手的藤條收了回來。楚雲天低着頭走了回來,腳步聲沉重緩慢。
這時,所有人的腦中突然響起夏鼎的話:“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如果你們安全了,請記住,千萬不要靠近人族城和精靈城!千萬不要靠近人族城和精靈城!
“不得靠近精靈城和人族城,我不知道是什麼方式,但靠近你們一定會死!誰都一樣!一定要與城門保持距離!但如果在城外附近遇到非影系人類或精靈,就帶上他們,一同前往斧矢院。它在人族城西北方向大概五里。如果你們能聽到,拜託你們儘快趕來!我在這裡等你們。記住!城內出現了不許理睬!要救的只能是城外,不許踏進城門!”
聲音消失了,但它的餘音似乎永遠在所有人的腦海中盤旋。
“夏鼎大王,相信他……他是對的。”梭穆沉重地說,“楚雲天,大王這麼說,那就一定不能進去。”
“還好沒有靠近。”秦特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
“我們要不要放心地去?會不會是什麼陷阱?”玄凌問。
“不會的。”梭穆的聲音舒暢、平和了下來,“如果這是被迫說的,那我們一定會被命令趕快進城,而不是那麼遠的斧矢院,我和楚雲天熟悉那裡。這裡沒有幸存者了,我們這就去。”
夏鼎在儘自己的力使語速平緩,吐字清晰,但還是能聽出其中的細微顫抖。此外,夏鼎是剛剛確定了斧矢院作爲駐點,他無法確認自身長久的安全,因爲他的語氣明顯是命令式的,他也剛剛安穩下來而已。
突然,天空立刻烏雲密佈,明顯不遵照氣候規律的烏雲從兩邊飄移過來,如無數巨大的鍋蓋壓下。這片區域變得漆黑,好像都被封閉了起來。猶如白晝的白光打破黑暗,閃爍兩下就消失不見。他們擡起了頭,正巧看到一道有許多分叉樹枝般的粗大的紫色閃電在天空飛過,間隔了一個呼吸,大炮般的雷鳴炸裂開來。
“我們是遭天譴了嗎!!”秦特嚇得大叫出來,東張西望,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聞到了雷的氣味。
玄凌尖叫了一下,雙手護在頭頂,微微蜷住身體,楚雲天跑過去抓住了她的一隻手,然後扶住她的肩膀。玄凌擡起頭,看到了他的微笑。
爲什麼這個時候還能顧及我?你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還有我們剛剛纔吵過架誒!玄凌的心中掠過疑惑。但是……他的這個微笑雖然有一貫的冷漠,文飾不去的悲傷,居然還有一絲稚嫩與天真!雖然保護他人是他潛意識勝於思考的事情,但那只是出於任務,任務而已!
他的微笑……真的好可愛、好溫暖,雖然還是有些笨拙(他也在努力嘛)。玄凌的臉蛋有些發燙,她強行驅走了內心的恐懼,用可愛的笑聲迴應了他,但立刻發覺自己笑得太傻了……
不……不管怎麼說,他畢竟說了如此令人無語的話!
“我不需要保護!!”玄凌移開了他的手,用小跑的速度走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楚雲天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差,他嘆了口氣,扶住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叉着腰。
秦特擋住自己的嘴,從鼻子中發出“噗嗤”的聲音,他就像小偷一樣趁楚雲天在一個人的世界裡加快了步伐。其實那是秦特告訴他的,說女孩子一定招架不住男孩子誠懇的道歉的(尤其是感到危險時突然面對有強烈保護欲的男孩子),鼓勵他主動上前搭話,而楚雲天經過多次思想鬥爭,經過不知多久的狂烈心跳,方纔踏出了這一步。
不過,楚雲天在努力,甚至努力過頭了,他一定沒有意識到玄凌是紅着臉走開的吧?秦特笑嘻嘻地想。
“我問你呢,這是怎麼回事啊?”一隻手突然搭在秦特的左肩,秦特看到了一臉不悅、失望的楚雲天,正撇着嘴瞪着他。
須臾,烏雲就像完成了表演一樣走開了,天空恢復了晴朗。
在路上,有二十餘名精靈城的倖存者追上了他們,與他們一同前往斧矢院;同時,人族城那裡也結成了一個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