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秦行之奇怪的問道,“什麼好處?”
秦壽得意地說道:“他家有下人,咱們沒有,但老道有導引術呀。正所謂各取所需,因此道爺憑自己這條三寸不爛之舌,用導引術跟楊老頭換到了下人……”
秦行之大驚:“老道你瘋了?”
“臭小子,道爺給你省銀子呢,這是怎麼說話的?”
秦行之扳着指頭說道:“老道你窮人做慣了,根本不懂,以爲有下人就完了?小胖子有錢任性,這宅子裡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連鋪蓋都有,可是咱們得管着人家吃飯吧,還得給人家發工錢呢,你別以爲咱們住了個大宅子,就真是有錢人了。告訴你,五千兩銀子不經花。”
秦壽擡手給了秦行之一個爆慄:“原來你是擔心這個,道爺還沒說完呢。”
“反正我覺得你這導引術給虧了。”
“那玩意兒有沒有效果還是兩說呢……別打岔,剛纔被你打斷了,道爺想說的是,我用導引術換到了下人免費幫咱們打掃做飯,不要錢的!你看啊,老頭兒說了,他家的下人多,閒着也是閒着,大家是鄰居,因此他願意隔三岔五派出一部分下人過來,給咱們幹活。睡覺吃飯還是回他家,你小子這便宜佔大了!”
秦行之這才明白老道的意思。
可是他就納悶了,楊老頭看起來不像是傻子啊,怎麼可能如此容易被老道忽悠?
老道的導引術就算真神奇,楊老頭在不瞭解老道的前提下,不至於馬上完全信任老道。當然,也有可能老傢伙家裡下人確實多,正如他說得那樣,閒着也是閒着……但是,換成這是自己會怎麼做?
肯定不會免費給人幫忙,還不如去城外買塊地讓下人種地補充家用呢。
難道窮人和富豪的思維迴路,差別竟是如此之大?
“老道,我怎麼覺得這其中有陰謀的味道?”秦行之不放心的問道。
秦壽不以爲然:“什麼陰謀,你想太多了!就算他有陰謀又能如何,反正你我除了宅子就只有身上的銀子了,他還能如何?再者說人家那麼有錢,也不至於貪咱們那點東西。道爺倒是覺得,不是老頭兒傻,而是道爺的嘴皮子越發厲害。”
秦行之想想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實話,這座宅子雖然氣派,確實不適合他們這羣發了筆橫財的窮鬼。就算是沈憐兒大小姐,當初在三江縣城的宅子比這所宅子也差遠了。因此秦行之其實一直在等待孫蒙的消息,只要孫蒙將沈家的地址弄來,他立刻想辦法把宅子給賣了,去外城買個便宜的小院子。
轉手一賣就是百分之二百的利潤,這生意肯定做得。
現在不賣,那是怕得罪孫蒙,小胖子一怒之下不幫忙,到時候誰怕誰呀。實在不行,找到師門寶貝之後,也不是不能離開京城,只要有錢,到任何地方都能做生意。
“算了老道,這事兒就這麼着吧,咱們還是趕緊吃飯,今天還有僧道鬥法需要參加呢。”秦行之晃晃腦袋,把思緒清空。
兩人粗心大意,都沒有想到,內城這麼好的位置,住在這裡的人,怎麼可能只是有錢呢?楊老頭可不是有錢人那麼簡單。
吃完飯,秦行之和秦壽收拾停當,直奔杳然觀而去。
沒錯,上次是和尚的主場,這次換成道士主場了,這才公平嘛。
熊六梅看看二柱子,又看看沈憐兒:“咱們也瞧熱鬧去?”
沈憐兒搖頭道:“還是不要出門了,上次看房子出了意外,妾到現在想起來還心驚肉跳呢。”
熊六梅一擺手:“哪有那麼多意外?再說了,有我在,就算真遇上不長眼的,分分鐘擰斷他們的脖子。”
沈憐兒心說我怕的就是你擰斷人家的脖子呢。
“悶死了!不行,我必須出去瞧熱鬧。”熊六梅斷然道,“二柱子你去不去?”
二柱子點頭:“我跟着大當家的。”
沈憐兒也悶,半個月不出門,宅子裡只有五個大活人,還經常湊不齊,宅子所在的大街上又沒有閒雜人等,平時倒是幽靜了,可也冷清的過分。熊六梅和二柱子都要出去,沈憐兒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姐姐,出門可以,我們得換身衣服。”沈憐兒絕不想又碰上上次那種事情。
其實她想錯了一點,以她的姿色,換了男裝根本就沒多大用處,但凡稍微有點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是女人。
這世上如梁山伯那麼純潔到驚世駭俗的傢伙,是可遇不可求的。按照秦行之的分析,梁山伯看不出祝英臺是女人,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是梁山伯眼睛甚至腦袋有問題,要麼就是祝英臺長得太男性化。
推而廣之,花木蘭到底是長得多麼奇葩,才能在全是男人的軍營裡潛伏那麼多年不被人看出破綻……
換衣服,熊六梅沒意見,只要有熱鬧看就成。
於是在秦行之師徒走後沒多久,熊六梅沈憐兒和二柱子也出門了。
楊老頭記着自己和秦壽的約定,帶着一羣僕人前來認門,結果敲了半天沒人開門,老頭兒鬱悶至極,擺手讓僕人先回去,自己乘着馬車進了皇宮。
“太后,微臣已經和小道士見過了。”慈祥宮裡,楊老頭躬身給劉太后行禮說道。
劉太后坐直身子:“哦,楊大人覺得那小道士如何?”
“不像是奸佞之人,不過人心難測,微臣也不敢確定。他那師父看起來倒是頗爲奸猾,臣還得繼續觀察。太后不必憂慮,陛下雖然胡鬧了一點,卻是個主見很強的人,微臣以爲,他是不會輕易被人蠱惑的。”
劉太后嘆息:“哀家倒是不怕陛下被一個道士蠱惑,主要還是那魔曲……咳咳,楊大人辛苦了,哀家身在宮內,這件事就全指望楊大人了。哀家知道,讓你出面探查一個道士,實在是有些唐突……”
“太后言重了,微臣身爲朝廷官員,禮部尚書,太后吩咐,怎能不盡力?”
這位楊大人名叫楊旭,是現任禮部尚書。
可笑秦壽師徒還沒意識到,他們身邊的鄰居都是朝廷大員。楊旭還算是好的,他們宅子左邊緊挨着中書侍郎的府邸,右邊則是樞密院使的家。這不能怪他們,主要還是眼界問題,當然,秦行之根本不知道小胖子是皇帝,也是原因之一。
就算知道孫蒙是皇帝,秦行之也很難想到這點。在秦行之看來,小胖子即便是某個王爺的兒子,總不會把自家住的房子賣了吧?因此買宅子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左鄰右舍都是官員宅邸。
那些朝廷大員府上頂多掛個“某某府”的匾額,比如楊旭的“楊府”。
“大齊禮部尚書楊大人旭之府邸”?別逗了,只有暴發戶纔會那麼幹。
此時秦行之師徒已經趕到杳然觀。
周逐浪苦笑着對兩個不受歡迎的道士行禮:“二位來啦……”
秦壽和秦行之還禮。
秦壽無辜的看看周逐浪和他身後紛紛露出怪異表情的同行,問道:“各位似乎有些不太歡迎貧道師徒?”
周逐浪連忙搖頭:“絕對沒有!怎麼可能呢?”
秦壽吁了口氣:“那就是貧道看錯了。其實吧,道兄如果覺得我們不適合參與,貧道也能理解。我鴻蒙派乃是上古大派,跟一羣和尚計較道統之爭,確實有點兒勝之不武。”
周逐浪心說您就別吹了,就憑您能培養出這唱魔音的徒弟,也不嫌給上古大派丟臉。
秦行之在圍觀者中看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的找到了一臉興奮的小胖子孫蒙。跟上次一樣,小胖子身邊空着不小的地方,紈絝就是紈絝,連看個熱鬧都耍特權。
秦行之衝孫蒙微微一笑。
孫蒙跳着腳叫道:“小道士加油,咱們爭取噁心死他們……”
媽的,就不該給這死胖子好臉色。
轉過頭來再看和尚的陣營,除了上次的大和尚對着秦行之善意的微笑,其他人都皺眉不已,好好的鬥法會,因爲倆道士的到來,居然憑空多了幾分愁雲慘淡的氣息。
妙玉法師朗聲道:“諸位道長,這就開始吧?”
周逐浪點點頭:“就依大師所言。”
秦行之和秦壽找了個靠後的位子坐下,打定主意只看熱鬧不出手。
倆道士其實最有自知之明,不管是談玄論道還是比武鬥法,兩人都沒什麼真本事參與。上次屬於被迫,如果不是大和尚主動挑戰老道,秦行之纔不會出手呢。就這樣,秦行之當時也沒抱贏的希望,稀裡糊塗就把大和尚噁心退了……
一方面是和尚道士們不希望他們師徒參與,另一方面則是他們根本沒參與的想法,場面自然是皆大歡喜,都鬆了口氣。
和上次不同,今天的道士和尚顯然不耐煩先耍嘴皮子,開場就是鬥法。
上場的僧道互相行禮完畢。
仙風道骨的道士拂塵一擺,口中唸誦咒語,腳下踏罡步鬥,圍着和尚轉圈子。
慈眉善目的和尚雙手合十,面無表情的站着,口中也念念有詞。
秦行之小聲問秦壽:“師父,這道士轉圈子的技術比你熟練多了,可是這麼圍着人家唸咒也沒用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畫個圈圈詛咒你’?”
秦壽解釋道:“別亂說,讓人聽了還以爲道爺不學無術沒教好徒弟呢。此乃我道門擔山術,爲師教過你的。”
“廢話,我當然知道這是擔山術了……問題是,這是鬥法啊,所謂擔山術還真能借到擔山之力?你我都清楚那是肯定借不到的,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既然借不到力量,那不是白費功夫嗎?最後看的還是誰力氣大。”
秦壽壓低聲音:“傻孩子,直接動手打,那跟小混混有何區別?你沒看人家和尚也在念經嗎?這麼多人看着,一上來就開打,那多丟人。就算真打起來,也肯定不會失了風度,這點大家都清楚。”
秦行之恍然大悟:“有道理!抱在一起摔跤肯定不是高人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