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付,其實道理你也懂,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我們必須馬上籌集資金,把利雅達這個窟窿堵上。這個是大前提,沒有這個大前提,一切都免談。”劉馳旋轉着手中的茶杯,對付罡庭說道。
付罡庭連連點頭,這個問題欒俊傑已經說過,不把窟窿堵上,這個問題就無法從根本上獲得解決。
“第二,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邙北市班子一定要團結,行動一致,不能有雜音。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揪住這個問題不放,上面恐怕也不好辦。”劉馳說着瞟了付罡庭一眼。
會揪住這個問題不放的人還會有誰?無非就是錢兆均和趙長風這兩個付罡庭競爭市長位子的對手。付罡庭當然明白劉馳話裡的意思。他沒有接過這個話茬,而是繼續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主動向天陽市委彙報,自請處分!”劉馳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緊緊盯着付罡庭。
湖月山莊的供暖系統效果太好了,付罡庭額頭上微微冒汗。劉馳這說法和欒俊傑的沒有多大差別,唯一不同的是,劉馳多了一條班子裡的團結。作爲班子班長,劉馳比天陽市市委副書記劉馳更清楚付罡庭和錢兆均、趙長風之間的競爭關係。
“劉書記,要想補上利雅達集團的窟窿,不是一筆小數啊。”付罡庭本想去擦汗,可是又覺得不好,於是伸出去的手半途折回來,搓了搓手。
“數目的確不小。”劉馳說道:“老付,你是邙北市土生土長的幹部,人脈熟,關係廣。你要多想想辦啊。”
“劉書記,我能有什麼辦法,八九百萬啊。”付罡庭苦笑了幾聲,把雙手攤開。
“老付,沒有辦法也得想辦法!”劉馳說道,“事到如今,你就別藏着掖着了,有什麼關係。都拿出來吧。”
“劉書記,我試一試吧,盡力而爲!”付罡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道:“您也幫着想一想辦法,這不是我推卸責任,而是我的能力實在有限。”
劉馳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這邊也想一想辦法。不過我說老付。你至少要把工人的風險抵押金給解決了啊,是不是啊?”
“我,我盡力。”付罡庭虛弱地點了點頭,他自己知道自己地能力。他一直是抓組織工作的,和企業界並沒有多少聯繫。這個節骨眼兒上讓他去籌集四百多萬,簡直是要難過登天。但是即使比登天還難,付罡庭都要去試一下,因爲這一關如果不能過去。他的整個政治前途都要被斷送了。
“好,這個問題先這樣定了,必須要抓緊時間!”劉馳看了付罡庭一眼,又說道:“老付,下面一件事情,你恐怕要勞動欒書記出馬了。”
付罡庭略一沉吟,就答應下來,“劉書記。這個問題不難辦,就交給我吧。”劉馳雖然沒有說明什麼事情,付罡庭卻已經明白了,劉馳的意思是想讓欒俊傑出面做一下錢兆均的工作。錢兆均是邙北市分管政法的副書記,欒俊傑是天陽市分管政法的副書記,正好是錢兆均的頂頭上司。讓欒俊傑出面做一下錢兆均工作,應該不會有太大難度。
劉馳點了點頭,說道:“其他人地工作我會去做的。總之我們邙北市的班子一定要團結一致。齊心協力地應對眼前的困難局面。”趙長風一直都很尊重劉馳,劉馳相信他出面做趙長風的工作。問題應該不大,趙長風還是一個很重大局的好乾部。
“您是班長,你說一句話,比什麼都管用。”付罡庭連忙說道。
“老付,還有第三個問題。如果我們把前面兩個問題順利解決,那麼向天陽市市委自請處分的事情……”劉馳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付罡庭。
“劉書記,這是常委會集體做出的決議,由哪一個同志具體負責都不好吧?”付罡庭心中還抱着一絲幻想,“能不能把具體情況
向天陽市委反映一下,我們大家集體承擔這個責任。”
劉馳心中冷笑了一聲,集體承擔責任?所謂集體承擔,那就是他這個市委書記承擔,如果真地可以如此簡單,他還有必要和付罡庭坐在這裡商量嗎?
“是啊,是要集體承擔。”劉馳摸了一下頭頂,把話題扯開,“對了,老付,你回去給罡川同志一個電話,讓他寫一個材料,回憶一下當初利雅達集團招工的具體經過。”
付罡庭身體明顯的僵了一下,劉馳說這句話,就代表着前面說的那些都不作數了。劉馳這樣做固然要爲挪用社保基金承擔領導責任,但是付罡庭這邊要承擔的東西就太多了,在風險抵押金上,付罡川扮演者不光彩地角色,假如往下查下去,可能會牽扯到很多東西。即使牽扯不出什麼東西,付罡庭身爲市委副書記,負責着利雅達的項目,卻讓自己親弟弟到利雅達集團去任職,誰能相信這裡面沒有貓膩?事情一旦鬧到這個地步,劉馳受到的處分最多就是調離邙北市市委書記的工作崗位,換一個地方繼續去做處級幹部。可是付罡庭這邊要付出地代價就大多了,如果付罡川做的那些東西被查實,迎接付罡庭的下場必然是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甚至是移交檢察機關,追究刑事責任。
“劉書記,我是分管着利雅達項目,對利雅達事件負有主要領導責任。”付罡庭艱難地說道:“請劉書記向天陽市委彙報時,務必要說明這一點。”
“老付,這件事情上我也有責任,我沒有及時發現問題,也要向天陽市市委檢討啊!”劉馳搖頭說道:“這真是一個沉痛的教訓啊。”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老付,這次就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們是不會忘記那些爲大局做出了犧牲的同志的。當初蔡國洪在邙北市是制定了很多政策,別的不說,其中有一條政策我就很贊同,凡是爲了邙北市利益受到上級處分的,市裡一定會給與豐厚地補償的。”
“劉書記,我相信您、相信市委!”付罡庭下了決心,神態反而輕鬆起來。既然別無選擇,那麼這次他就來承擔主要責任,只要過了這一關,劉馳會能忘記他今天做出的犧牲嗎?劉馳背靠着歐陽書記,肯定會幫他運作,還有親家翁欒俊傑也幫着運作,他只不過是短暫的蟄伏一下,然後東山再起。這樣的結果總勝過他被雙開,甚至去承擔刑事責任吧?
“我也相信,市委不會辜負你的信任的。”劉馳也放下一樁心思,神態也輕鬆起來,“不過老付,眼下我們還得抓緊時間解決資金的問題。還有欒書記那邊,你盯緊一點,嗯?”
“我明白,回去我就和欒書記聯繫。”付罡庭說道。
劉馳擡眼看了一下牆上地掛鐘,付罡庭知道他該走了,就連忙站了起來:“劉書記,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也好,老付,你回去也早點休息。”劉馳站起來親熱地和付罡庭握了握手,一直把付罡庭送到樓下。
出了門,又是一陣寒風襲來,付罡庭打了個冷戰,緊了緊皮衣:那四百五十萬風險抵押金,他該從什麼地方籌措來呢?
老邢趕到天陽市地時候,距離李昌文火車到達天陽市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老邢本來想直接開到火車站出站口去等候,可是李昌文一個電話讓老邢改變了主意。李昌文在電話裡上來就說道:“喂!你是老邢吧?我是趙市長地同學。你現在到哪裡了?不要誤了我的火車啊!”
老邢連句話都沒有回就掛斷了電話,一句居高臨下的老邢,一聲高高在上的市長,李昌文的腔調裡充滿了狐假虎威,彷彿他就是皇上駕到,需要老邢跪迎一般。老邢是市長的司機,可不是市長同學的司機。再說了,老邢跟了趙長風這麼久,見過趙長風不少同學和朋友,人家個個駕着奔馳寶馬,還態度和藹可親,哪裡像這位李昌文,乘坐這火車來,架子偏偏大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