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
面前浮現的一隻小巧的枝盅,盅面上枝椏縱橫交錯,透露着異常古樸的氣息。
從白戒中掏出靈艾草以及其他的草藥,將之全部投入枝盅中,手緩緩深入下方,運轉起紅色的火焰,按照着幻醫寶典上的方法,煉製着枝盅中的藥物。
靈艾草只有一株,用完了就沒有了,所以她必須一次就煉製成功,如果不然,只能再次去尋找靈艾草了。
尋找這株靈艾草就差點要了她的命,她不敢想象,再來一株靈艾草,肯定還要再折騰一遍,總而言之,最好一次成功。
於是這次煉製碧英藥水的時候,葉非然是賠了十二分的小心,勢必要一次煉製成功。
隨着火勢的增大或者減小,盅內的藥物也呈現不同的形態。
半柱香時間已過,等葉非然再去看的時候,枝盅的底部已經凝結了一層淡淡的青色的水狀物品。
正是葉非然想要煉製的碧英藥水。
她的房屋中已經提前備好了一桶熱水,清透的水散發着騰騰的熱氣,熱氣嫋嫋向上升起,氤氳了整間房屋的白霧,葉非然將碧英藥水灌入一個透明的瓶子中,再輕移蓮步,將青色的碧英藥水倒入了木製的水桶中。
碧英藥水在透明的水中漸漸散開來,很快就消失於無形,甚至連本身的青色都消失不見。
葉非然脫去衣服,眼睛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參差不齊,看起來格外的恐怖,忍不住嘆口氣。
全身進入木桶中,身體全部浸潤在水中,感受着絲絲縷縷的藥物順着肌膚進入了體內。
葉非然緩緩閉上眼,等待着藥物對手臂的修復。
沒有任何的感覺,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在潛移默化的進行着。
過了不知道多久,葉非然聽到了骨骼與血肉慢慢生長的聲音。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聲音十分細小,但是在寂靜的夜裡仍然顯得格外的清晰。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不知道又是多久,水已經漸漸失去了溫度,身體也漸漸感受到了涼意。
葉非然手微動,突然間水底划起了一道透明的水紋,在表面微微盪漾。
她緩緩睜眼,看到自己那隻斷了的手臂,白玉無瑕,白皙圓潤,與自己肩膀處的傷口孑然一體,就像原來該有的模樣。
葉非然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爲她煉製成功碧英藥水而高興,同時,也爲她成功晉級爲一星幻醫師而高興,更爲她這隻失而復得的手臂而高興。
葉非然咧着嘴角,一隻手按着那隻曾經斷過的手臂,嘴角勾着冷然的笑容,搖動了幾下。
身體各項機能完全正常,沒有任何異樣。
手臂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她從水中緩緩站起來,帶起了一身的水花,順着窈窕的身體垂落到木桶中,腳踩在地面上,逶迤出一道亮麗而透明的水光,迅速穿上衣服,正要踏步往外走,突聽得院中一陣雜亂的躁動,葉非然將鞋子穿上,直接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門外,火火正收斂了雙翅,一雙金紅色的眼睛圓溜溜的盯着她。
葉非然走了出去,這幾日火火一直在遵循她的指令,來往於她和林修傑他們之間,充當了信使,想必也是十分的辛苦。
葉非然將手伸出,手掌心是一枚丹藥,葉非然喂火火吃了。
火火“唧唧唧”加了幾聲,昂着頭,搖着腦袋,示意着葉非然再喂一顆給它吃。
葉非然好笑的佯裝惱怒的拍了拍火火的腦袋,輕聲斥道:“做鳳凰可不能這麼貪心。”
於是火火委委屈屈的將頭重新縮了回去。
“啪!”
“砰!”
“咚!”
噼裡啪啦,一陣奇怪的響聲,葉非然皺眉,看向火火,見火火也很疑惑的看着聲音發出的位置。
林中有人?!
是什麼人?大半夜的在樹林裡不知幹些什麼?
葉非然將食指豎起,眼睛掃視了一眼火火,示意火火不要發出聲響。
葉非然腳步輕輕的朝着林中走去,火火跟着葉非然,一齊朝着林木深處而去。
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葉非然憑着自己過人的視力,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手中不知抓了什麼東西,朝着旁邊的樹木扔去。
皺着眉,仔細瞧了瞧,那人手中拿着的東西似乎是幾顆簡單的小石子。
“啪”的一聲,那人將石頭扔出,而扔出的石頭竟然帶着火光,就像一顆流星一般,重重的砸在樹幹上,直接將樹幹砸穿,並且在砸穿的洞的地方,已經有火苗竄了起來。
又是“啪”的聲音,那人又連續將五顆帶着火光,像只小火球一般的石頭扔了過去。
順着手往上看,葉非然看到了一張憤怒、痛苦的眸子。
葉非然皺了皺眉:“卡地?”
卡地敏銳的聽到聲音,倏然扭過頭來。
“是你?”卡地疑惑道。
卡地收了手,手一鬆,手上的石子“噼裡啪啦”的掉到了地上。
看見葉非然和她身後的火火,卡地嘴角勾出微笑的弧度。
“你和小鳳凰怎麼會過來?咦?你的手臂已經好了?”
葉非然走到卡地面前,火火則眨了眨眼睛,傻乎乎的跟在葉非然身後。
“聽到有異常,就過來了。”葉非然微笑着道。
卡地嘆口氣,顯然心情有些不好,葉非然能看出來,有什麼事情困擾着卡地。
“我總覺得這次見怪女人,有點兒怪怪的。”卡地皺眉道。
葉非然挑了挑眉,點頭,笑意盈盈。
“怪?哪兒怪?”
“說不清楚,感覺有點兒怪。”
葉非然勾脣一笑,看着卡地道:“那就是真怪了。”
“啊?”卡地愣了一下,半晌,他皺眉道:“可是她又真的是怪女人,難道是受了什麼刺激,腦子不好使了?”
聽到這話,葉非然真的想一巴掌拍上去,她已經這麼明顯的提醒他了,他還這麼想,果然是腦回路也有點兒不正常。
卡地指着葉非然,眼睛炯炯有神,用萬分篤定的語氣道:“你倒是很像怪女人。”
葉非然眯起眼睛,嘴角噙着奸詐的笑意。
“也許我就是呢。”
卡地又指着葉非然:“哎?你這樣更像了。”
又皺着眉頭捏住下巴,“就是臉不像。”
葉非然已經有些想笑了。
沒想到先能看出不對勁兒的,竟然是卡地。
葉非然簡直要感動的給卡地豎起大拇指了。
“莫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突然,一道焦急的聲音在葉非然耳邊響起,葉非然凝眉,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只見一個男人急慌慌的朝着她小跑了過來。
“莫姑娘,丞相大人回來了。”
“哦?”葉非然眯眼微微一笑。
終於回來了嗎?
葉非然正要走,突然扭過頭,對卡地道:“布倫達回來了,你要跟着我一起過去嗎?”
卡地冷笑一聲:“當然要去。”
氣氛嚴肅和凝滯的彷彿要凝聚成冰,白炎宿和那個女人站在一邊,布倫達和他手下的人站在另一邊。
就像棋盤中的博弈,互相對峙着。
白炎宿臉上掛着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嗤笑。
布倫達則一臉嚴肅而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葉非然突然想起,布倫達還從未見過白炎宿。白炎宿冷眉冷眼,直接來意說清楚。
“我來接她。”
說着,那個女人已經擡起了頭,臉上是滿足和淡然的微笑。
布倫達自然是能看出白炎宿並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他雖然不知道他離去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看對面這個男人的架勢,想必是不接走這個女人不會善罷甘休。
對布倫達來說,這個女人顯然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如果面前這個男人想要帶走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女兒的仇……
沒錯,他現在雖然和這個女人是合作伙伴關係,但是布倫達是真的以爲這個女人就是貨真價實的葉非然。
布倫達先前的打算是,他先假意與葉非然冰釋前嫌,等取得葉非然信任之後,就可以取得跟她關係好的那些人的信任。
當然,也包括南宮祈鈺等人的信任。
不過現在看到白炎宿,布倫達似乎又改變了主意。
他轉了轉狡猾的眼睛,帶着討好的口氣,笑眯眯道:“您當然可以帶走她,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不知道您的大名是什麼,可否告知。”
葉非然嘲諷的輕笑了一聲,真是狗腿子。
不過葉非然知道,布倫達是在示好。
這個世上,多個朋友永遠比多個朋友好的多,更何況是白炎宿這樣的朋友。
白炎宿面容清冷高傲的掃了他一眼,對於布倫達的識時務,他是讚賞的。
葉非然皺緊眉,白炎宿是要帶這個女人走嗎?
去哪兒?他要帶着她去哪兒?
那個女人仰着頭,一臉期待的看着白炎宿。
白炎宿低頭,朝她溫柔的一笑。
突然,葉非然腦中有一閃而過的念頭,這個女人還不能走。
不管這個女人是誰,她在這裡,還有利用的價值。
葉非然想着,已經緩步走到了那個女人的面前,她眉眼彎的如月牙一般,朝女人
笑道:“非然姑娘,有件事情,我想與你單獨談一下,你會答應的是嗎?”
——
還有一章,遲點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