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鄉親們那頭的事情也弄的差不多了,也沒有麻煩警察,大傢伙帶着一幫子“屢教不改‘的偷瓜賊一起回村。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村子裡的時候,胡師傑和苗正偉便商量今天晚上這些人該怎麼住。村裡的幾口窯現在住了魔都來的老師和學生,許笙老爺子現在也住了一間,剩下的是一間活動室,裡面是村委的東西。
一個年青人在後面聽兩人商量了一路,有點兒惱火的說道:“住什麼窯啊,海二哥家裡不是有大帳篷呢,直接支開了給他們窩上一晚不就得了,今晚這天沒風沒雨的”。
胡師傑轉頭瞅了一眼說話的小子,平淡的說道:“這就是咱們四家坪村的待客之道?”
小子被胡師傑這麼一懟,立刻縮了一下腦袋,不再言語了。
苗正偉聽了到是覺得這小子的主意不錯,於是說道:“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村裡的活動室和村委那邊都是一些資料,放人進去住也不方便,反正就是一個晚上的事情,將就一下也就算了”。
“嗯!”
胡師傑頓了一下,稍稍一想覺得這事不錯,於是道:“還是苗書記想的好!”
剛纔說話的小子立刻嘟囔着說道:“明明我想出來的主意!”
胡師傑又轉了一下腦袋:“是你想出來的主意,但是語氣不對!”
這下小子只剩下翻白眼了。
苗正偉笑了笑便來到了隊伍尾,和蒼海商量這個事情。
這時蒼海正和關啓東,還有自家的兩位師哥姐商量着事情呢,商量的自然是村子裡的規劃,現在蒼海有一些難以解決的難點正向關啓東仨人請教。
苗正偉過來之後,把這個事情一說。
蒼海哪裡會有什麼意見,於是點頭說道:“等回去的時候我就把帳篷找出來,搭帳篷的地兒我看就在曬穀場那邊吧,那邊的地方寬敞,另外離着村裡的公用衛生間也不遠,取水也方便”。
苗正偉點頭說道:“我也是這個主意!”
兩人稍一商量之後,苗正偉這邊又快步走回到了隊伍的前頭,把結果告訴胡師傑。
關啓東望着苗正偉的背影,衝着蒼海說道:“如果你要是能幫那就幫一下這些人吧!”
“老師?”
蒼海有點兒懵,不知道老師說的是什麼。
關啓東擡手輕輕的點了一下行走在隊伍中間,自成一羣的老老少少說道:“看看這些人身上的衣服,家境都一般,如果不是爲了討生活,誰樂意做這樣的事情”。
“老師,您不知道,現在村裡的人在外面打工,有的人收入並不差,只是有些老人家窮慣了不捨得花在裝扮上罷了”蒼海扯了一下嘴角說道。
關啓東又道:“那還是生活不甚寬裕,我不知道你能用什麼方法幫他們,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這孩子心善而且知恩,唯一一點就是性子太淡了,從來不肯對一些不相干的人付出!其實啊,一個人的能力越大,他的責任也就越大,古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太下,咱們不談治國平天下這個事情,你修身齊家這兩樣已經差不多做到了,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我希望你能有點兒追求,人生這短短的幾十年,總得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你說呢?”
蒼海不知道如何反駁老師了,就算是想反駁,蒼海在老師的面前也得束手而立,老實受教,從小蒼海就養成了尊師重道的習慣,因爲他的父親也是老師,而且對蒼海的這方面的管教挺嚴格。
“我再想想!”
其實蒼海心中也有些意動,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個幫法,種西瓜賣給工廠那肯定是不行了,蒼海這邊已經說明了,西瓜只適合四家坪村周圍附近情況。
想想如果沒有這說法,縣裡的頭頭腦腦的早就逮着蒼海按着牛頭強喝水了。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蒼海覺得自己就得換一個思路。
關啓東也不說話了,伸手拍了一下蒼海的肩頭。
對於蒼海這個學生,關啓東夫妻兩個是打心眼裡喜歡,現在很多孩子都不知道恩,你對他再好,他還覺得你對他的付出不夠。而蒼海不是這樣的人,以前上學的時候來到關啓東家,雖說手中沒提什麼東西,但是一到了家裡,裡裡外外的什麼活都搶着幹,畢了業,一個月帶上一點兒小禮物也要來關啓東家看望老師師孃幾次。
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是蒼海和關琳實在看不對眼,早就沒有師薇什麼事了。
“師弟,師兄在這裡也勸你一句啊,話不好聽,你就當隨意的聽一下”。
走在兩人旁邊的帶隊老師張口說道。
“你們村的確很出挑,這一路看下來,我沒有看全啊,但是我覺得你們村至少在一片都是這個!”
說完這位伸手衝着蒼海豎起了大拇指:“但是呢,我不知道你聽沒有聽過一句話,出頭的椽子先爛,如果你們村比一般的村富一點兒,那也就是罷了,大家只是羨慕,但是你們村比周圍的村子富太多,而且別的村子人每天都是貧困線上,你們村還過朱門酒肉臭的生活,那就是遭人恨了”。
帶隊的師姐聽了不住的點頭:“你別覺得師兄有點兒危言聳聽啊,積累財富有差距是正常現象,像你們這樣周圍的村子都窮成這樣,你們村子一枝獨秀,年收入是別人幾十倍上百倍,這就是仇恨了,萬一有一天出了什麼事情,那後悔就晚了”。
蒼海聽了笑道:“師姐,你不用嚇唬我,我這不正在想辦法麼”。
說着說着大家進了村,蒼海從自家的倉庫裡拿出了帳篷,帶着平安和吳惠,加上苗正偉和胡師傑等村裡的幾個老人,很快便把帳篷給搭了起來,試了一下發現挺堅固的,蒼海便撥腿準備四下裡轉轉去找生命之樹談談今天的情況。
胡師傑幾人按着男女,把這些人分成了兩組,男的一個帳篷,女的一個帳篷,另外還幫着這些人提來了熱水,至於洗澡的事情,對這些鄉民什麼來說那真是太簡單了,現在可是夏天,旁邊不遠就是小溪,還能沒有洗澡的地方?
李立仁這邊則是開始給這些人做吃的,也沒有大搞大弄,直接到了李立成家買了十來斤的掛麪,用了一些西紅柿炸湯,每人的碗裡敲上一個雞蛋,等着出鍋的時候,每人碗裡再切上兩三片幹滷出來的牛肉,便算是這些人的晚飯了。
等着飯一好,李立成招呼胡勝安等幾個小子,擡着不鏽鋼制的大飯桶,然後自己抱着一摞子碗筷來到了這些人的營地。
”吃飯啦!“
李立仁到了營地這邊,一扯嗓子,一幫子男女老少立刻瞬間都鑽了出來,一個個身手那好的,根本看不出來七老八十的模樣。
”排好隊,一家歸一家,孩子在前面,大人站後面!不排好隊不放飯!”李立仁見到大家亂糟糟的圍了上來,立刻拿着手中的漏勺在空中揮了兩下,指揮起了秩序來。
這些人到也是識趣,主要是很多人都進過縣裡的拘留所,對於排隊吃飯這種事情也沒什麼抵抗,很快大家便按着李立仁的話排成了一行隊伍。
李立仁的勺子在桶裡一攪一撈,一碗白麪便堆在了海碗裡,旁邊的胡勝安接過了之後,在碗里加了一勺子西紅柿湯汁,遞到了魏文奎的手中,魏文奎這邊給加上了一個荷包蛋,然後碗裡添上了四片厚實的牛肉,每一片都掌心那麼大,這才交到了排在隊伍中的人手中。
“哇,那是什麼肉?”
“牛肉!”旁邊的一個原本擡桶的年青人說道。
後面一看,晚上是西紅柿面,不光給配了蛋還有牛肉,一個個的咽起了口水。這些人家到不是沒有吃過牛肉,而是自己這邊是過來偷瓜的,現在能有這樣的待遇,比自己家晚上吃的都好呢。
這些人家都不是太富裕的,很多人家到了晚上,晚飯也就是清湯寡水的,吃點青菜麪疙瘩湯什麼的,要是不就棒子麪稀粥配上餅子,誰家不幹活吃那麼好!
這樣的生活在沿海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但是在土地貧脊的西北地區,還真就存在,在往土坡裡面走一走,甚至還有吃不飽飯的人家。
很快每一個人都抱了碗,各自找了地方蹲下來開始吃麪,於是整個曬麥場上一片吸溜面的聲音。
領頭的老頭老姚,吃完了碗裡的面,端着空碗來到了桶邊,伸頭往裡望了一眼。
“姚叔,你沒有吃飽?”
旁邊的魏文奎見了,立刻站了起來,來到了桶邊。
老姚嗯了一聲,魏文奎這邊便說道:“面是沒有了,多了兩碗多剛纔被幾個孩子分了,但是湯有,還有剛拿過來的餅子,要不然您包着餅子吃?”
老姚一聽點了點頭,魏文奎這邊伸手給老姚盛了一碗湯,同時給了一個發麪餅子。
老姚和魏文奎的老子以前是同學,魏文奎老子沒走的時候,兩家時不時也走動走動,所以魏文奎對於老姚還有些尊敬的。
老姚拿了餅子沒有回去,直接坐到了魏文奎的身邊,一邊掰着餅子泡着湯汁一邊和魏文奎閒聊。
“文奎啊,你媳婦走了多少年了?”老姚漫不經心的問道。
魏文奎說道:“都十來年了,姚老叔,那天您不是讓三哥來了麼,怎麼您給忘了?”
“有沒有想過再找一個?”老姚低眉繼續掰着手中的餅子。
“哪裡有這麼容易的事情!”魏文奎笑着說道。
魏文奎這到是說的真話,前一段時間遇到了鎮上當老師的同學,兩人你喪夫我喪妻的瞅着也合適,但是這事兒被人家兒女知道了,死活不同意,最後也就是鬧了一聲響,沒了下文。
“你覺得我家的新雁怎麼樣?”老姚問道。
魏文奎一下子被問愣住了,張口衝着老姚問道:“老姚叔,您可別開玩笑,我比新雁大了十歲還多呢,她現在還不到四十吧?”
老姚聽了,望了一眼魏文奎:“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就是問你,你覺得我家的新雁怎麼樣?”
魏文奎能說啥,只得點頭說道:“我覺得新雁挺好的!”
“那等過兩天你到我家去見一見”老姚說道。
“人家新雁樂意麼?”魏文奎有點兒吃不準,姚新雁人長的一般般,但是魏文奎是娶媳婦,不是選美,光憑人家比他小十來歲,他就沒什麼好挑的,最重要是知根知底,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
“見了面再說!”
老姚這邊說道。
提到了自家的姑娘,老姚也是肚子的愧疚,當時找了個看起來挺不錯的人家,誰知道結了婚十來年沒有生出個娃娃來,被夫家以身體有病不能生娃給趕了回來。
到了四家坪村之後,老姚發現四家坪村人現在的生活那比縣城都好,於是便動了把閨女嫁過來的心思,反正魏文奎有兩兒子,想必也不會再想着有一男半女的,而且以魏文奎的性子,他老姚的閨女嫁過來做個續絃也吃不了虧。
魏文奎哪裡想到,抓偷瓜賊現在抓出一個準丈人!
但是一想姚新雁,心下又有些心動。
李立仁這時笑道:“文奎啊,這次可抓住機會!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該把這事兒給張羅下來了”。
“有你什麼事情!”老姚不滿的衝着李立仁來了一句。
李立仁笑道:“喲,這是吃飽了還是怎麼滴,沒有人和你說過,不要和給你飯吃的人放肆麼?”
老姚根本不在意,橫了李立仁一眼:“上學的時候我能揍的你哭鼻子,現在我照樣能揍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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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仁一聽樂了:“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還提啊?要不明天早上別人都是肉夾饃,你小子喝稀飯?”
聽到李立仁這麼一說,老姚一下子老實了,哼了一聲,轉繼吃起了自己手中的湯泡餅。
魏文奎見了,從旁邊的盒子裡把最後的兩三片牛肉夾給了老姚。
老姚也不吃,端着碗,把碗裡的牛肉夾給了離他最近一娃子碗裡,這才坐回到了魏文奎的旁邊。
“記得,過兩天來我家,和新雁見見”老姚說道。
魏文奎點了點頭,把這事給應了下來。
這幫人在曬穀場聊着,蒼海一個跑到了生命之樹分杈的旁邊,和樹交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