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清如水,奈何宛如心。
幽冥山莊,鎏金寶座上的榮成臻涼看着星魑衛帶來的情報,原本純藍的天蒙上一層陰鬱。
糖葫蘆大叔站在殿下,他帶來這份情報之時,就已然料到了榮成臻涼的反應。
頃刻,榮成臻涼烏雲密佈的眼眸驀然開朗,輕輕撫着海螺,聲音婉轉惆悵,如一曲魅惑般的嘆息:“她又要去禍害衆生了麼?”
糖葫蘆大叔詫異地看着榮成臻涼,正懷疑是不是打擊太大了導致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榮成臻涼那廂粲然一笑:“繼續看着她,別讓她貽害人間。”
糖葫蘆大叔正琢磨着是他還是她,榮成臻涼淡淡笑道:“這回倒黴的不知是誰了。”
“竺姑娘——”
榮成臻涼打斷糖葫蘆大叔:“小豬不知又在搞什麼鬼,聽着,蕭寅若是敢動她一根手指,我便斷他十指,若是敢碰她身子,我便將他五馬分屍!”
糖葫蘆大叔低頭,果然,主子的思維不是常人可以揣摩的,竺卿宛的腦子絕對是非常人,是以才能與榮成臻涼對上頭。
“我要,去一趟幽冥谷。”榮成臻涼的聲音在恢弘的大殿久久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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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谷,一派喜氣,當然,這以不是第一次了。
竺卿宛坐在鏡子前,很是傷感。
丫鬟們忙着給未來的五夫人梳妝打扮,操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竺卿宛很配合的看着她們在自己臉上塗抹了一層又一層,像戲子挽袖唱京劇。
華衣百褶裙裹身,外罩一件鑲金銀絲繡五彩大紅的席地宮紗,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而下,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碧簪束髮,斜插一支金色流蘇。
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額間仔細貼了杏花花鈿,眼瞼一顆紅硃砂,雙頰邊若隱若現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竺卿宛看着鏡中人,果然,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雖稱不上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好歹也是美玉無瑕,雖然不是和田玉。一流的化妝技術,竺卿宛佩服地看着周邊的丫鬟。
少女乍一回頭的剎那風情,盡顯無疑。
按理,新進門的媳婦是要從離魂谷門外擡進來的,於是咋咋呼呼的女豬腳竺卿宛坐在大紅喜轎裡被人擡來擡去,也不知擡到了哪裡。嗩吶咿咿呀呀的吹着,這大片大片的炫紅與杏花白融爲一色,喜悅而清幽。只是這人,各懷心思,誰都沒空去理會這洋溢地熱騰。
蕭寅沒在大門等着,他嫌煩,這來來回回每次他都等在裡屋,讓幾個女人去外面鬥得天翻地覆,喝了口茶,想起這個與衆不同的女子,又不知怎地想去看看她會怎麼辦。
鍾夢兮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如臨仙山幽境,冷眼看着,與一邊紅着眼蹙着眉流着淚的陌遙相映成趣。楚秋雲和上官然抱胸而立,冷眉笑着。
那交奏地喜樂在到達離魂谷大門之時戛然而止,一切肅靜。
轎中的竺卿宛原本正哼着雙節棍,覺得這喜樂的節奏感甚強,背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嗆了一口。
“怎麼了?”
“今日大門不知怎地關了,二夫人說,納小得從側門走。”一邊的喜娘怯怯地回答,以見怪不怪了,陌歸進門時也是這般。
竺卿宛冷笑,“怎麼老大不發話,老二充豬頭!”這一聲大吼,門內的楚秋雯臉色煞變。
“改道!”喜娘一聲吆喝,轎伕正要擡轎,轎子卻巋然不動地立於地面。
轎內的竺卿宛沉了氣,用內力壓住轎子,有人想給她點顏色看看,按理說,她就要禮尚往來送她個五彩斑斕。
“今個是個大喜日子,夫人,我們起轎吧。”一股風如颶璇過落葉飛花,喜娘頓感形勢不對,提醒裡面的人。
“大喜的日子,滿堂紅纔好。”竺卿宛不緊不慢的回答,“全部給我閃開!”
一聲暴呵如雷從地拔起,驚起千山飛鳥,和周邊的冷汗淋淋,下人們一時不知所措,門內的人無法捉摸。
蕭寅在背後盯着發生的一切。
喜娘和轎伕齊齊後退,被竺卿宛一聲“三丈之外”退得乾淨利索,看着即將要展開的場景。
竺卿宛內力醍醐,雙掌重重落於轎內扶手,大喝一聲“起”,那轎子如燕子點地,凌空飛起,陽光下的紅豔在空中形成一道優美的弧線,狂傲如飛龍在天,遺世如鶴唳九霄,乍起乍明燃亮所有人的視線。
沒有任何聲響,就像劃過的流星剎那間消失,花轎穩穩當當地落地,不曾晃一下,也不曾有接觸地面的任何徵兆。轎中的竺卿宛揚起一邊的嘴角,別人不讓我從大門過,我就從天上過,從你頭上過!
鍾夢兮就這麼雲淡風輕地站着,那一刻不知道是震驚還是佩服。
靜止的時間在血脈噴張的滴答聲中延長,那是心跳!
不知是誰先醒了過來,將那喜樂吹奏,緊接着便是鋪天蓋地地音樂,掩去了剛纔轉瞬即逝的尷尬。
始作俑者楚秋雯站在一旁氣得花枝亂顫,上官然一旁搖着扇子,軟軟道:“果然不可小覷,你該打算打算了。”
那擦肩而過的一刻,竺卿宛對着外面的楚秋雯,低聲道:“我可是禮尚往來的哦。”
楚秋雯倒退一步,繼而眼神如蝮蛇陰森刺骨,似要將那喜轎刺得粉碎。
竺卿宛被接進洞房。
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樹樹真真,嬌嬌嫩嫩,停停當當。
未等蕭寅來到,她一把掀掉頭上的紅蓋頭,在牀上躺了會,思索着該怎麼折騰下那些人。
有人推門進來,竺卿宛知是蕭寅,咕嚕一下從牀上爬起。
蕭寅看着粉妝濃抹的竺卿宛,比那粗布麻衣靚麗了許多。
“哎,你別盯着我看,說說,我該做什麼?”竺卿宛的手在蕭寅面前晃了晃。
蕭寅未答,一把抱過竺卿宛到牀上,附在她身上。
“有人。”蕭寅輕輕在耳邊說。
門縫一閃而過一條人影。
竺卿宛躺在牀上,身體被蕭寅牢牢架住,染上一片紅暈,他冰冷的呼吸吹在她的頸上,涼而癢,他的青絲散落在她身上,交錯的肩胛,看似曖昧的姿勢,身子不由地顫動了一下。
蕭寅感到些異樣,將手臂挪了挪,那輕微的動作,彷彿只一息就能撥弄人的□□。
門外的人不知是何反應,默默地離開。
“你知道是誰?”竺卿宛推開蕭寅,“離魂谷還有什麼你蕭谷主要讓着的人?”
蕭寅轉過身,“牽動。”
你能把話說全麼,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麼?竺卿宛淡淡地鄙視蕭寅,“我準備把離魂谷鬧得雞犬不寧滿城風雨,你不介意吧?”
“越亂越好。”
竺卿宛忍住笑,突然發現,蕭寅的講話風格很是有趣,不但簡潔,而且給人留下了無限遐想的空間,隨意發揮。
“你睡。”蕭寅留下一句話自覺地從窗戶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