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爺讓你講他進入秦廣城後發生的事,你快點講,居然還要拿腔作調,什麼時候學到了人類的那一套,也在這裡來顯擺。”從那青色的貝殼之中傳出帶着怒意的女童音。
“你這長青苔的貝殼,莫要冤枉好人。”大紅蝦大聲說着,貝殼並沒有再說什麼,大紅蝦便又繼續說道:“俺躲在那洞裡看着黑呼呼的秦廣城,等啊等,等啊等,有個天殺的亡魂踩了俺老蝦英武的蝦鬚都沒有理會。俺一直看着城頭的一個人,你們猜是誰?”
沒人理他,大紅蝦自是繼續說道:“就是那個長的像霧又像雨的巫山山神,俺拿那件掉了的狼牙棒擔保,那個巫山山神,是除了神姑之外最漂亮的神仙。”
“快點講主要的,不要講她有多漂亮。”貝殼在一邊惱怒的說道。
“嘿嘿,你生氣也沒有用,就算你化形了,也一定沒有她漂亮。”大紅蝦大聲地說着,說完便突然跑到河神像下,說道:“貝殼妹子,不要怪俺沒提醒你,河神爺雖然現在不能動,但是河神爺的劍千里之內取妖魔神仙的首級可是如探襄取物,你不要亂來。”
“哼,本姑娘豈會跟你這河中小蝦一般見識,若是隨河神爺去的是我,河神爺又怎會中了亡魂咒,怎會會有難。你快點講,河神爺在聽着呢。”貝殼身在一團水霧之中沉浮,並沒有對大紅蝦怎麼樣。貝殼的話似乎說到了大紅蝦的痛處,只是嘀咕一聲後,繼續講道:“那個巫山神一直沒有進城,在過了很久後,城中突然出現五彩的霞光,連天都照亮了一片。”
“俺心中高興,以爲河神爺出來了,後來一想,河神爺好像沒有沒有學過這種放光的本事,就沒有出來。未好沒有出來,要不然俺就變成死蝦了。”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貝殼催促道。
“後來啊,先是江流雲託着一顆放光的珠子先出來了,就是那個黑袍白髮的那個,看上去像道祖一樣不管人間事,太上忘情,什麼都不在意,哪裡知道一肚子的壞水。他出來之後就是那個城隍,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閻羅王呢,後面跟着的就是那一羣人,有那壞透了的土地神秦護,有那個不知哪個陰溝裡的吳蒙山神,還有下游的楓林渡河神,最後還有一個使劍快要比得上河神爺的錦服公子。一夥壞人出來了,就是沒見到河神爺和神姑。”
“他們出來就離開了?”貝殼問道。
“離開!離開倒好。他們沒有離開,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一個個分散在城頭。然後城隍顯化一座城隍廟,好傢伙,那城隍廟真實的像是磚瓦砌成的一樣,然後,江流雲就進了城隍廟中。光芒從城隍廟中朝城中照去,真個刺眼,看得俺老蝦眼花花的,不管是睜眼閉眼都有一圈圈的五彩光在眼中。”
“你看不清,那後面的就沒有看到咯?”貝殼那童音嬌嫩,似在誘導性的說着。
大紅蝦連忙道:“怎麼可能,俺沒看到河神爺出來,眼睛睜得比銅玲還大,使勁的看着。俺心中想,他們佈下這樣的陣式莫不是要對付河神爺。才過沒多久,就聽那江流雲站在城隍廟門口託着放光的珠子突然喊了一聲‘破幻’,然後才一會兒,神姑就出來了,神姑還夾着一個黑盔黑甲的人,看不清面相,連那珠子放出的光都照不清,後面還有一個騎着黑馬提着一杆畫角大戟的將軍,那個殺氣,真是重,一出現連俺老蝦這種在生死邊緣打轉的大妖都嚇得一個哆嗦,可見那殺氣有多重。還沒有等俺來得及想清楚怎麼回事,神姑突然將她懷裡的黑盔黑甲的人甩出去,喊了一聲‘走’後,然後自己一頭衝進了城隍廟中,而後那個騎亡靈黑馬提着畫角大戟的將軍也衝去了城隍廟中。”
“看到神姑一頭衝進了城隍廟後,俺就知道禍事了,一定是神姑被那光照的看不清才一頭衝去的。但是當看到那黑盔黑甲的人要上城頭時施出的劍術時,俺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河神爺。俺在下面大喊着,說那是我家河神爺,可是他們不聽。”
“屁,以你膽小怕事的性格,一定縮的更深了,哪裡會衝出來大喊。”貝殼不屑的否定着大紅蝦。
大紅蝦頓時怒了,卻又像似不敢跟貝殼打,只是朝神像說道:“河神爺,俺可對您一片忠心,陪您出生入死,連陰曹地府都敢闖的,會怕那些人嗎,貝殼欺蝦太甚,俺再要講不准她聽了。”
“你個殘蝦莫不是欺河神爺的劍不利,竟然威脅河神爺。”貝殼立即大怒的說着,嬌嫩的童音竟也顯露出一絲威嚴。
大紅蝦立即大跳起來,大聲道:“你這長青苔的貝殼,不要以爲自己是來自海中來就看不起俺這河中蝦,來來來,今天俺就要與你這海里來的貝殼分個高下,河神爺就做個見證。”
就在這時,神廟中的神像上傳來一聲嘆息聲,隨這便有聲音響起:“我還沒有死,死了你們再去打,我也眼不見爲淨。”
貝殼與大紅蝦立即不敢做聲了,又聽神像上傳來聲音道:“貝殼你來自來海里,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來我河域也這麼久了,算是我最親近的人了,紅蝦你陪我經歷生死,我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都記在心裡,你們不要再吵了。貝殼也不要打斷紅蝦的話,紅蝦你撿重點的說,從我被逼回秦廣城中說起。”
河神廟之中立即恢復平靜,一陣陣河浪拍岸聲中,大紅蝦再次開始述說道:“河神爺被逼回秦廣城後,神姑突然從城隍廟中出來了,隔的遠,俺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只是看到城頭突然之間打了起來。神姑一人鬥他們四個,一個土地神秦護,一個楓林渡河神,一個吳蒙山山神吳蒙,還有一個使劍的錦服公子。不過,神姑法術絕世無比,即使是一個打他們四個,他們也佔不到便宜,只看到一道道雷光落在他們身上,而神姑則是雷光之中若隱若現,無論是誰的法術和法定,都落不到神姑的身上,神姑當正是神通廣大,無人能敵。”
“打着打着,那城隍廟突然震動,灰黑的天空之中震開了一道裂逢,然後城隍廟就衝進了那道裂逢之中,他們四人也都朝裂逢中衝去,俺心中害怕,喊了一句神姑,神姑在裂逢口子上朝俺揮了一下銀色的鞭子,俺就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然後就回到了人間,那城隍廟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可是他們四個還在,又跟神姑打了起來。不過,他們不是神姑的對手,打了許久,一個個四散而逃,神姑一個個追上去。俺問神姑他們怎麼了,神姑說他們都死了,神姑這樣說,應該都死了。”
神像上突然傳來聲音:“當時是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什麼地界。”
“那他們應該都死了。”
“後來神姑帶着俺回來了,她讓俺自己回了繡春彎,她自己朝霸陵城方向去了,那天俺在河中看到霸陵城上烏雲密佈,雷電一根一根的霹下,霹了一天一夜才停。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不敢去看。在過了半個月之後,俺偷偷地去了一回千羅山,看到了神姑在那裡,就回來了。”
大紅蝦說的快,也說的簡潔,可是任誰聽了都知道當時一定驚天動地。就那之前的四個人哪一個都不是凡俗之輩,葉清雪以一敵四,最終還追擊他們並將他們一一擊殺,這是何等的手段,若非葉清雪有那號稱天地間第一遁術的雷遁之術的話,又哪裡能一一追的上。
“天要亮了,你們回去吧。”神像上傳出這麼一句話:“明天晚上再來講一講我昏迷不醒的五年天地間發生了什麼事。”
大紅蝦與貝殼退回了繡春彎之中,河神廟又陷入了平靜。
那說話的是神像,也是陳景。他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神像,塑立在河神廟中,每天享着香火,看着繡春彎,看着每天來上香的人,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恍惚。
從大紅蝦口中得知道這神像是自己師姐葉清雪親手所塑造的,將原本的神像以雷電擊成粉末,又加了不知道什麼土伴在裡面。大紅蝦說聞到那土還有些香味,貝殼也說看到葉清雪一寸寸的捏塑神像時像還在畫符咒,至於畫的是什麼符,他們就不知道的。在神像成的那一天,貝殼與大紅蝦在河中看到九天之上有雷宵落入神廟之中,又有風雨憑空而生,纏繞着河神廟。當風雨停歇之後,天色已經亮了,河神廟中的神像重立在那裡了。
陳景原本的殘軀同樣封禁在了神像之中,與神像融爲一體。
當陳景醒來之時,意識是朦朧的,記憶不像自己的記憶,就像是旁觀別人的。又靜心養神適應一切之後,才發現那‘亡魂夢魘咒’沒有發作了,後來一問大紅蝦才知道竟是已經過了五年。仔細思量着自己昏迷前的情況,立即明白自己當時是何等的危險,如果不被塑成神像享香火的話,靈魂一定要散去,意識必然要泯滅,再也沒有醒轉過來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