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回來了!”
傾弦用過午膳, 正在殿前曬太陽,忽然聽到了一道好些日子沒聽到的聲音,忙起身看向來人:“青黛公主?”
“皇上啊, 聽說你們婚期改到下月了, 青黛沒有錯過吧!都怪父皇啊, 非要我留在宮中見那勞什子皇子王爺的, 我又不喜歡他們, 纔不要跟他們見面呢,這不,救趁機又跑到你們鳳來來了!還是鳳來好, 我這一見到皇上你啊便渾身輕鬆自在舒服了許多!”蘇青黛上前挽上傾弦的胳膊討好的說道。
“蘇青黛!”
還沒等傾弦說些什麼,便忽見蘇玄墨氣沖沖的向着蘇青黛直奔而來:“你怎麼又偷偷的來了!經過父皇的同意了?跟母后打招呼了沒?”
蘇青黛忙躲到傾弦身後微微探出頭對他道:“皇兄你能來, 爲何我就來不得?再說了, 皇上大婚是何等大事, 我怎能缺席?父皇母后他們定是會原諒我的!”
蘇玄墨不管她說的,直接將她從傾弦身後扯到自己面前, “跟我走!有其他話問你!”
見兄長毫不客氣的拽着自己就走,蘇青黛苦着臉扯着嗓子對傾弦道:“皇上救命!”
“咳……”傾弦清了清嗓子道,“那個,公主風塵僕僕的趕來想必十分勞累,就勞煩太子送公主回房了。”
這對兄妹的事情她是想管也管不了, 還是讓他們自行處理的好……
見傾弦並未施以援手, 蘇青黛隨即放棄反抗, 笑嘻嘻的道:“皇兄隨便問皇妹我一定老老實實的回答, 還有, 那個,皇兄你的手一定抓疼了吧, 不如鬆手先?反正皇妹我也跑不了。”
“算你識相。”蘇玄墨輕哼一聲,鬆開了抓着她的那隻手。
蘇青黛獲得自由,並未逃跑,而是乖乖的跟了上去:“皇兄慢些走,不是還有好多話要問我的麼?問吧問吧!”
眼看着他們兩個走遠,傾弦撫了撫額,唔,這青黛公主某些方面倒是與她挺像的,懂得審時度勢吶……
接着就嘆了一口氣,這個君衍,明明答應她要就近保護她的,誰知一下朝又不見了人影。
一陣風起,傾弦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然後從袖中拿出一把玉骨小扇來。
這把扇子一直都是辛夷皇叔的心愛之物,可那天他跳下去之前卻把這個扇子塞到了她手裡。
難道是爲了留作紀念?
“半夏見過皇上。”
傾弦正站在那裡思索着,忽然聽到了半夏的聲音,略微有些驚訝的回頭看她,“原來半夏姑娘你沒走啊?”
她醒來的時候君衍不是說皇叔走後半夏也跟着消失不見了麼?
她還以爲半夏現在應該跟皇叔在一起呢。
半夏搖頭,走到傾弦面前開口道:“皇上是不是很想知道王爺去了哪裡?我可以帶你去。”
“真的?”見半夏點頭,傾弦眼睛一亮,“那快帶我去!”
小月拿着一件披風從殿中出來便見傾弦跟着半夏就要離開,忙上前道:“皇上!可不能再隨便出
宮了!”
眼看着婚期越來越近,可不能再出什麼差錯,呆在宮裡還安全些,誰知出了宮會遇到什麼其他的事情。
傾弦回頭,衝着她揮揮手:“安了安了,不會有事的,見過皇叔朕很快就會回來,等君衍回來就說我去見皇叔了,讓他不必擔心!”
說完,也不管小月的又說了些什麼,兩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跳的跟着半夏出了宮。
約莫半個時辰後,小月一臉焦急的在殿前的廣場上團團轉,忽然眼角掠入一個人的身影,正是君衍。
見到他,小月好似看到了救星般,忙迎了上去:“景王你可回來了,皇上她跟着辛夷王爺的侍女半夏出宮去了!”
聽了她的話,君衍怔忡一下,隨即臉上呈現一副瞭然之色:“原來如此……”
見小月一臉迷茫的看着他,君衍微笑着道:“皇上是去見辛夷王爺自然不會有事,莫要擔心。”
小月這才微微放下了心,見君衍轉身便走,上前幾步問:“王爺今日去了哪裡?皇上一直在找你呢。”
君衍腳步未停,淡淡道:“不過是與辛夷王爺切磋了下武功而已。”
切磋?
小月很是不解的看着君衍走遠,怪不得皇上找不到他,原來是跟辛夷王爺見面去了。
可爲什麼那個半夏又要進宮帶皇上去見辛夷王爺呢?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調虎離山之計?
隨即連連搖頭打消了這個想法,辛夷王爺想要見皇上那是輕而易舉,哪裡用不着這麼麻煩?
嗯,這麼說他們兩個是真的切磋武功去了,就是不知道誰更厲害些。
“還要多久才能到呢半夏?”
坐在馬車裡,傾絃動了動胳膊,揉了揉發酸的脖子側頭問向坐在她身旁的半夏。
“很快便到了,皇上莫要心急。”半夏開口答。
“哦……”
傾弦努力坐直身體,覺得很是奇怪,她們這都出京城有段時間了,也沒見到皇叔,真不知道皇叔他究竟躲去了哪裡。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車外傳來車伕的聲音:“半夏姑娘,到了。”
聽到他的聲音,傾弦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到了到了?”
“嗯……”半夏點頭,接着忽然出手在傾弦頸間點了一下。
傾弦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便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張軟軟的大牀上,而牀邊則站着幾日未見的辛夷皇叔。
之前被點昏的時候她還在想,是不是不小心被半夏給騙了,這下看到了皇叔方纔放心。
半夏這麼做,想必一定有不得已這樣做的原因。
她胸襟寬闊就不與半夏計較了。
“醒了?脖子疼不疼?”見她醒來,陌辛夷上前一臉擔心的問。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傾弦搖了搖頭:“半夏出手輕柔,一點也不疼。”
其實……是有一點疼的,不過她可不能那麼說,不然皇叔一定又該懲罰半夏了,她可不忍心讓半
夏受罰。
皇叔捨得她也不捨得,說不定以後半夏還是她的皇嬸呢。
“不疼就好,”陌辛夷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弦兒餓了吧,咱們去吃飯。”
傾弦看到房中點着的燭火,才知道原來天已經黑了,於是便點了點頭。
天一黑就要用晚膳,要有好的習慣。
與陌辛夷一同去了飯廳,傾弦邊吃着鮮嫩可口的魚肉便偷偷瞄向站在一旁幾個身着紫衣面容俊秀的男子。
見她偷瞧着自己,幾個紫衣男子渾身不自在,悄悄的往後退了退,甚至馬上就想在她的視線中消失。
“弦兒在看什麼?”注意到了她在偷偷看自己的屬下,陌辛夷一臉奇怪的開口問。
“他們穿紫衣還真是好看啊……”傾弦感嘆了一句。
“他們很好看?”陌辛夷淡淡的重複了一遍。
陌辛夷今日也穿了件紫衣,只不過他身上的紫比其他人淺了些,袖口處用銀線勾勒出幾片雲紋,紫衣外面又罩了層白色的軟紗,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好看。
“是很好看啊,”說完,發現皇叔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傾弦忙又加了句,“不過……他們再好看還是沒有皇叔好看,皇叔穿紫色衣服最好看了!”
差點忘了,皇叔最不喜歡別人當着他的面誇讚其他男子了。
陌辛夷這才滿意,將一塊挑了刺了魚塊放到她的碗中,笑着道:“弦兒快吃,吃完了帶你去見一個人。”
見人?
傾弦擡頭問:“見誰?”
“先乖乖吃飯,吃完再告訴你……”
“哦……”
見傾弦重又埋頭吃了起來,陌辛夷坐在一旁靜靜看着她,嘴角不時露出一抹笑意。
……
“皇叔,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四周都是石頭。”在一條深深的石道上走了許久,傾弦打量着四周,開口問。
吃晚飯皇叔便帶她進了這個奇怪的地方,四壁都是齊整的石頭堆砌而成,連門都是石頭做的。
要不是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燈,這麼硬的牆,一定會撞得頭破血流的。
“現在便到了……”陌辛夷在一扇石門前停住腳步,對守在門前的那人道,“把門打開。”
“是!”
那人應了聲,然後走到牆邊,不知道觸摸了哪處,只見傾弦面前的那道石門緩緩升起露出了裡面的那間石室。
石室裡的牀上背對着他們躺着一個身着淺灰色衣服的人。
牽着傾弦走了進去,陌辛夷對那人道:“我把弦兒帶來了。”
那人這才從牀上坐起轉過身來看向傾弦,捋了捋發白的鬍子道:“這就是那個倒黴的丫頭啊。”
倒黴的丫頭?
傾弦指了指自己:“老人家,你是在說我麼?”
可是她並不覺得自己倒黴呀,相反她還總覺得自己運氣一向很好呢,這個人爲什麼說她是個倒黴的丫頭呢?
“還不都是你的錯?”陌辛夷擰眉,對傾弦道:“弦兒不必對他如此客氣,折磨了你多年的毒藥便是出自於他之手,若不是留着他還有用,皇叔我早送他見閻王了。”
啊?
傾弦愣了,接着一臉好奇的問:“你那是什麼毒藥啊?連師父都束手無策。”
聞言,那人洋洋得意起來:“那當然,也不看我是誰,若不是蕭紫那小子,我可就是聞名天下的神醫了,不過後來想想,做神醫還不如做毒醫呢,做毒醫多自由,看誰不順眼一把藥過去就治的他們服服帖帖的,怎樣?是不是很威風很厲害?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忽然聽到蕭紫的名字,傾弦有些意外:“原來老人家你認識蕭紫神醫啊?”
毒醫也有些意外:“怎麼?丫頭你也認識那小子?若不是他用了那些歪門邪道的術法我又怎麼會輸給他,他根本就不是人,依我看就是個竹子什麼修成的精怪。”
傾弦點頭:“見過幾面,不過……我覺得蕭紫神醫不像是妖怪。”
那氣質,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倒像個神仙……
見他們聊起天來,陌辛夷站在一旁隱隱有些不悅:“還是快給弦兒把脈吧,之前聽我的描述總是不夠詳細,現在我把弦兒帶來了,你可要好好診治一番,看能否把那毒給解了,若是再解不了……哼……”
毒醫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解不了就送他去見閻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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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來這句話他都聽這個徒兒說了無數遍了,至今也沒見到閻王的面。
知道他心中一直擔心的是這個小皇帝身上的毒,而那毒又是自己當年陰差陽錯下到這個小皇帝身上的,說到底還是他的錯啊。
帶着深深的愧疚之感,毒醫上前給傾弦仔細的把起了脈。
片刻之後輕嘆一聲道:“其實小丫頭你身體如此之差還真不能全怪我那毒藥。”
“此話何解?”陌辛夷眉頭微微蹙起。
“我那藥雖然是毒,藥性也有些怪異,但若細細調養也不至於讓她的身體羸弱到如此地步,依我看是她的體質本來就很差,這才一遇到我那藥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毒性怎麼也去不乾淨,久而久之便入了肺腑更加難治。”毒醫搖頭晃腦的回答道。
“對哦,我記得小時候聽宮人們說過,母后早產才生下了我,所以身體纔不太好,很容易生病,這件事好多人都知道的,不過,因爲我的出生,皇爺爺很高興,據說當年還大赦天下了呢!”說起往事傾弦很是懷念,看向陌辛夷道,“辛夷皇叔你也一定知道的對吧。”
“嗯……”陌辛夷點頭。
神情卻有些不太自然,身體也微微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