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顧着震驚了,居然忘了泠崖的事,太失敗了!
不行,泠崖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出來,她必須趕在西戎碧他們過去之前阻止那兩對主僕!
思及此,蘇引深吸一口氣舉步朝船前疾步走去,完全不顧身後的注視徑自走上了甲板。
衆人見狀紛紛怔住,一時竟都沒了反應。
看着那筆直朝他走來的身影,司空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手,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心中的震動也越來越大,腦袋一片凌亂竟是什麼也做不了就那麼愣愣的站在原地。
即便已經遠遠地看到了蘇引的女子裝扮,當走近了九陰還是震驚不已。
這蘇大人是怎麼回事兒啊?突然扮女子是要幹什麼?這……這簡直比女子還要像女子,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將他當成女子了。
幾個月不見,此時看到那張妖孽的臉蘇引心中不由自主的涌現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很清楚現在不是她抒發感情的時候,當下心一橫,伸出雙臂將面前的人輕輕抱住了,“別動!聽我話,泠崖的事我之後自會跟你解釋,現在什麼都不要提。”
司空尋完全沒想到蘇引會主動抱住他,震驚欣喜在聽到這一句話時冷了下去,“你迎過來就是爲了那個泠崖麼。”
他還以爲對他他至少是想念的……居然是爲了別人,真是諷刺啊。他的眼裡是不是隻能看到那個泠崖?什麼都不要提……呵,他們果然聯手做了不可告人的事麼。
蘇引愕然,“當然……不全是,王爺也很重要的,秘密的事肯定是要私下裡說的。好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有時間我會找你的。”語畢,便放開了手,揚聲道,“七王爺好久不見,蘇引身在錦鶴國對天禹國的一切都很觀念呢。只沒想到此次七王爺會率使團前來,實在教人震驚,即便是此刻還猶如夢境一樣,王爺這一路西來長途跋涉一定很辛苦罷。”
司空尋微微眯起眸子,沉默了片刻才藉口,“原來蘇大人還急着本王與天禹國,本王還以爲蘇大人已經忘了呢?明明是回國祭祀卻在半途被人劫走,若非本王冷靜決定調查清楚現在還在天禹國擔心呢。說起來,沒想到這傳說中的錦鶴國竟是真的存在,那邊就是錦鶴國的朝臣罷,蘇大人還不快爲本王引薦引薦?”
蘇引在心底長長的鬆了口氣,笑道,“自然,王爺請下船!”
嚇死她了!方纔那一瞬間還以爲這妖孽會拆她的臺呢,幸好最後關頭守住了。
此時,那廂西戎碧一行人聞言也紛紛迎了過來,“看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天禹國七王爺了,七王爺跋涉而來辛苦了,我僅代表錦鶴國上下城民對天禹國使團的到來表示歡迎。”
話音方落,身後衆人便齊齊的相應。
“歡迎七王爺,歡迎天禹國使團。”
離得近了,司空尋也察覺到了異樣,壓下心頭的疑問轉向蘇引問道,“蘇大人,這位是?”
不對勁,這張臉的確是與那個泠崖一模一樣,但眼神氣質屹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一個人縱然再改變眼神是變不了的,難道……這個人不是泠崖?若不是,這世上又怎麼會有一個如此相像的人?雙生子麼?
這就是他方纔提醒他的原因罷,不管眼前這個人是不是泠崖都與錦鶴國扯上了關係,看來他所隱瞞的事真是不少啊。
蘇引這才找到空隙插嘴,“王爺,這位是錦鶴國太子西戎碧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這位方纔你已經知道了,天禹國七王爺司空尋。”
錦鶴國太子?司空尋聞言眸中掠過一抹暗色,面上卻沒有任何異樣,笑的無比官方,“原來是太子殿下,真是失敬失敬。”
“怎麼會?王爺第一次來到敝國自然不認識本殿了,說起來一直在這裡說話真是太失禮了,還是先回宮再說,王爺這邊請。”說着,西戎碧便側身讓開,臉上是得體的笑,一派溫和有禮。
這個人便是天禹國傳說中的廢柴王爺麼?看起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行爲舉止挑不出任何毛病,眼眸凌冽,分明是個無比精明的人,想來也是,生於皇家的人又有幾個善茬兒呢。不過與蘇引的關係倒是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他怎麼也沒想到蘇引的迎接方式如此熱烈,居然直接將人抱住了,他可從未聽說天禹國有這樣的禮儀。這個蘇引現在已經是聖女了卻半點也不注意身份,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就做出如此舉動,真是……
“勞煩太子殿下前來迎接,我等不請自來,如此便叨擾了。”司空尋微微頷首致意,卻是半點不客氣的走上前去。
蘇引只好隨着兩人一起走,人羣中不停的傳來議論聲,最多的無非是讚歎司空尋如何如何俊美之類,自然也有她方纔那一抱,沒想到在男女平等的錦鶴國如此在意男女之別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許是她現在的身份過於特殊?那也不能連男人也不能碰了罷?明明處處都是男侍,這就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那一行人迤邐遠去,圍觀的人羣才漸漸散了。
歡迎宴之後,司空尋藉口長途勞累,西戎碧便立即便叫人送司空尋一行人到準備好的宮殿歇息,時間剛好臨近傍晚,客人一走其餘人自然也就散了。
蘇引是半點也不想待在宮裡,隨着人羣便朝混出去,可還沒踏出門口便被叫住了。
“聖女留步。”
西戎碧慢條斯理的開口,見那人停下腳步,緩步走了過去,“本殿想跟聖女聊聊,不耽誤聖女的時間罷?”
聽着你靠近的腳步聲,蘇引脣角一抽,“當然,這可是太子殿下要找我,就算是有事也不能有事啊。”
人都跟過來了,根本就沒她拒絕的機會,這傢伙每次都將人的後路堵上麼?還真是陰險哪。
“聽聖女這話好像是在埋怨本殿似的?”西戎碧跟上來似笑非笑的開口。
察覺到身旁的目光,蘇引擠出一抹笑,“怎麼會?是太子殿下想多了。”
“那就好。”西戎碧勾脣,揚手邀請道,“邊走邊聊罷,聖女請。”
蘇引微微點頭致意,兩人緩步走了出去。
錦鶴國皇宮最爲不同的大概就是將海域攬進了宮內,整個皇宮建立在零散的幾個小島上,都城的地勢像是一隻臥倒的牛,皇宮的位置就在牛的懷抱裡,內臨城池外連海域,風景與安全並存。
夕陽一點點的落下海平面,整個海面都被染成了紅色,絢爛的讓人神往,日落無疑是一天中最美的風景,因爲即將逝去所以分外值得珍惜。
傍晚的夏日海邊餘溫未消,地面上依然殘留着微微的烘烤感,走在海邊吹着暖風並不舒服,蘇引的眉也越皺越緊,無奈身旁的人倒是十分愜意,從出來一直沒說話,這一趟彷彿是專門出來欣賞風景一樣。
這傢伙什麼意思?明明是爲了那妖孽的事來的卻偏偏不開口,等她先說?
西戎碧轉眸看了一眼,緩緩開口,“本殿沒有看錯罷,聖女的心情果然不太好呢。”
蘇引滿頭黑線,“沒有,我心情很好。”
在這樣的天氣裡讓人出來出了一身的汗,誰會喜歡?不過,比起一會兒見到那妖孽來說,她倒是寧願在這耗時間。
也不知道那妖孽是怎麼回事,見到了她穿女裝竟然沒有半點兒反應,太奇怪了!秦越那麼震驚,他卻半點也驚訝,這不科學啊!難道……他早就知道她女扮男裝了?不可能罷,她明明沒有在他們面前暴露過,她真是吃不準那妖孽的心思了。明明脾氣那麼暴躁,這會竟然這麼冷靜,她只怕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是麼。”西戎碧聞言不予置否的笑了笑,“今日天禹國的人來了,聖女是怎麼想的?”
西越國的人還沒解決,天禹國又攙和進來了,相比起來天禹國的人可怕多了!錦鶴國隱於世外幾百年,幾乎與外界已經斷了聯繫,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航線的?而且對於一個掛名丞相的重視度太超過想象了,就算是名副其實的丞相也不用王爺親自前來罷。她在天禹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能得天禹國如此相待?更重要的是,天禹國的態度決定了之後的談判成功與否。
果然來正題了麼?蘇引眸色一暗,故作輕鬆的道,“沒怎麼想啊,天禹國如此重視我我感覺很欣慰,畢竟我也是天禹國名義上的丞相,一國丞相突然失蹤總該表示表示罷。”
“表示表示?聖女認爲這次司空尋來僅僅是爲了表示表示麼?”西戎碧微微眯起眸子,停下了腳步,“若是……天禹國也加入爭奪戰呢?聖女這次會怎麼選擇?還一樣要違背約定麼?”
“違背約定?”這幾個字讓蘇引很不舒服,腳步也停了下來,“太子殿下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與誰達成過約定我怎麼不知道?以我的立場我只能儘量保持和平,我不知道天禹國這次會不會加入什麼爭奪戰,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打算怎麼做,我要說的還是那兩個字,中立。自然,三國之間的和平我會努力,但在那之外的事我就無能爲力了,還有,我是人,不是可以爭奪的物品也請你們多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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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樣中立麼。”早已意料中的答案,西戎碧並不覺得稀奇,“不過聖女方纔說的話等於沒說一樣,說到底三國的爭端因爲聖女你,若連你都不表態這件事根本不可能了結,更別提和平的解決了。”
蘇引雙手環臂輕輕的笑了,“那太子殿下希望我怎麼做?難道偏向錦鶴國就能解決了?太子殿下是這個意思麼?”
說到底就是想將事情都推到她身上來,她又不是傻子,這麼難纏的事她爲什麼要攬到身上來,根本就是自找麻煩。她還想等事情淡下來一點就找機會走人呢,再等下午只怕泠崖的事遲早要抖出來。宮移知道,自然他是錦鶴國的人她不能對他報多大的希望,秦越也知道了,如今就連司空尋也知道了,只怕他們誰之中一個不高興就說出來到時候要怎麼收場?一個她來牽扯就夠了,絕不能再加上一個泠崖,何況泠崖與她不同,她只是單純的牽扯而已,對他卻是一種傷害,雖然他否認了。
明明在笑,西戎碧卻分明感覺到了敵意,眸色微變卻也笑了,“聖女覺得本殿是在逼你麼?聖女現在是錦鶴國的聖女罷,至少對和平這種事要盡點心不是麼?何況聖女原本就與這兩國有關係,若由聖女去處理這是最好的罷,至少不會比本殿去交涉更糟糕。”
蘇引算是明白了,這是不將她推進火坑不死心了,反正一開始她的作用也有一不部分是因爲這個,若非老皇帝一直不肯放棄,他們根本就不會找她回來罷。很顯然,在他們的眼裡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自然讓她去解決也在情理之中,可事實呢?那是她的錯麼!她才真正的受害者好麼!是她讓老天發生的海難?還是她讓老爺子愛上了靈遊聖女?還是她求他們將她找回來的?
打着盡孝的名頭卻不願承擔後果,這羣人也不過如此。
沉吟半晌,蘇引吸了口氣,“我會盡力去談,還是一樣,我不能保證結果。我是我,太子殿下這邊也要做點努力,太子殿下快要登基了罷,在這種時候可不要出什麼亂子纔好,我會誠心在月神面前爲太子殿下祈禱的。”
西戎碧聞言心中一沉,幽幽的望着眼前的人,眸中掠過一抹濃濃的興味,“聖女果然是聖女,真是什麼事都一清二楚呢。談判的事就交給聖女了,本殿下相信聖女一定會出色的完成,自然本殿下也會努力的從旁協助,這件事之後本殿還等着與聖女同臨天下呢。”
這些日子的接觸讓他都忘了她曾經是誰了,從頭到尾她都是請清楚楚的呢,他喜歡聰明的人。
對上那雙玩味的眸子,蘇引聳了聳肩,“天下這種東西呢我向來不敢興趣,天下這麼重的大任有太子殿下撐着就夠了,我還是在月神面前祈禱罷,這種事情才最適合我也是我的本職嘛。”
果然!一直以來她都小看了這個人,今日終於露出了本性,他的野心是君臨天下至上皇權,只怕連她也被算計在內敵人之內了,聖女與皇帝權利同等這種東西到底是誰說出來的?同等個毛線啊同等,她分明就是個擺設,啊……她忽然明白了,什麼月神只是控制思想的一種工具而已罷。
怪不得一開始就覺得這種信奉太盲目了呢,其實何止是盲目,完全是莫名其妙。不過,她也真佩服創建出這樂壇神教的人,簡直就是洗腦一樣的存在,在經歷了時間的洗禮之後這種存在漸漸神化了,現在已經完全超過神的存在了。那個誰,真的太成功了。
“原來聖女志不在此啊,那真是可惜呢。”西戎碧惋惜的連連搖頭,脣角的笑卻越發的炫目起來。
蘇引在心裡翻個白眼,看着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道,“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呢,事情也談的差不多了,太子殿下我們還是回去罷。”
“嗯,聖女請。”西戎碧點點頭。
走了兩步,肩頭微微一沉,陌生的氣息暗暗襲來,蘇引頓時繃緊了背脊,“太子殿下這是?”
這傢伙在做什麼?突然摟着她做什麼?
“哦,天黑路遠,本殿下怕聖女摔到,還是由本殿下扶着聖女罷。”西戎碧微微一笑。
看着不遠處的拱門與灰色的天空,蘇引滿頭黑線,“太子殿下還真是……善解人意啊……”
天黑路遠?天黑路遠你妹!
短短的路程蘇引卻好像走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肩上那隻手像是着了火一樣讓她無比怪異,好不容易撐到了路口趕緊找藉口遁了。
看着那抹消失的身影,西戎碧輕輕勾脣笑的邪佞,“若是皇帝與聖女成親了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反應呢?那一定……很有趣。”
月壇古堡
一進房間蘇引便屋內的人全部打發出去了,取下額頭上的飾物扔到了泠崖手裡,徑自走到落地窗前的軟榻上躺了下來。
泠崖將手中的額飾放到桌子上,緩步走了過去,“公子你怎麼了?那個人……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三國之間談判的事。”蘇引怔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她怎麼能跟泠崖說西戎碧的事呢?那隻會讓他們都不痛快,罷了,還是讓她一個人不痛快罷。
其實,她只是不懂西戎碧到底存了心思而已,總覺得……
此時內室窗戶傳來一聲輕響,兩人都愣了一下。
蘇引凝眉,“什麼聲音?”
泠崖搖頭,眼神卻警戒起來,正準備走過去幕簾便被人掀開,兩抹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看着那兩個人,蘇引愕然的瞪大眼睛,“天還沒黑呢,你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