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韻本是想笑,卻扯了扯嘴角,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只剩下一副皮囊。
“你騙我?”清韻的眼眶微紅,直勾勾的看着蒲牢。
蒲牢的喉結滑動了下,不敢看她的眼睛,“如果你真的要如此想我也不攔着你,反正,我是不會娶你的。”
清韻晃了晃身子,淚珠滑落,她抓着蒲牢,就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我沒有一定要你娶我,就像當年一樣,讓我留在你身邊不可以嗎?我什麼都不要,只想留在你的身邊……”
清韻是地獄之炎,蒲牢是五爪真龍,兩人結合,受傷的註定是清韻。
現在已經回不去了,昨天過後,地獄之炎被龍氣所傷,力量只剩下平日的二分之一,若是不回到冥界,繼續待在東海水府,只會越發虛弱下去,到時候可能連人形都無法維持。
爲了蒲牢,她犧牲了這麼多,爲何他依然還是要趕她走。她不甘……
“是不是因爲芓棠……”清韻哽咽道,眼裡閃着蒲牢看不懂的光。
“你……”蒲牢驚的說不出話來,“你是你,芓棠是芓棠,你們無法相提並論……”
“她是被禁錮在迷林之中的五鳳鳥,我是天地神器地獄之炎,要怎麼選難道要我教你嗎?”清韻披散在身後的頭髮無風自動,額頭上的印記紅得滴血。
一陣肅殺。
“你別忘了,你只是她的武器,她纔是你的主人。”蒲牢一字一頓的說道。
清韻皓白的手腕擋住眼睛,有晶瑩的淚水滑落,“如果……我不再是……誰的武器,只是一個人,你能不能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蒲牢陷入沉思之中,得到地獄之炎,提升他的實力,是他長時間來的目的,昨夜宿醉之後,他才發現他真正喜歡的人是芓棠。
兩樣他都想要。
“清韻,你冷靜一些,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蒲牢安撫她道,頭疼欲裂。
“砰”的一聲,門打開,朱叔身後跟着凌波。
清韻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有些驚恐的看着進來的兩人。
蒲牢向凌波行禮,“母親……孩兒……”
凌波擡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緩步走到清韻身邊,塗着豔紅葵丹的手挑起她的臉,仔細的打量起來,“長得是普通了一些,想進我們東海水府的門,是牽強了些。”
一句話把清韻打落地獄。
她咬牙,捏了個法訣,“若是我和芓棠長得一般無二,你可還會拒絕我?”
不過片刻,那五官普通的人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黑色長髮雲飛似瀑,朱脣小巧薄秀,額上的鮮紅印記使她的面容看上去格外的生動明媚,芳華絕代如此,三界第一美人的寶座不在話下。
凌波細細看了一會兒,手中拿着一把團扇輕扇。
蒲牢面對着如此絕色,那拒絕的話是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凌波眼波流轉,“蒲牢,看這小姑娘一心都撲在你的身上,現如今她可是非你不嫁了。況且你還要了她……”
清韻愣住。
蒲牢皺眉,“母親……”
凌波瞪了他一眼,柔聲的對着她道,“你當真一定要嫁給蒲牢?”
清韻羞澀的看了蒲牢一眼,後者蹙眉,“嗯,清韻畢生最大的願望便是給蒲牢皇子當妻子。”
“乖孩子……”凌波的指尖在她的臉上摩擦,慈愛的盯着她,“可你不是自由身,你是有主子的人。到時候你嫁給了蒲牢,是聽蒲牢的話,還是聽你主人的話?”
清韻微怔,之前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芓棠與蒲牢之間該如何選擇。
若是沒有芓棠,她也無法化作人形,她的名字也是她取的。
蒲牢奇怪的看了凌波一眼,不知道她在心裡打着什麼算盤。
凌波用指尖輕點自己的下巴,出聲,“要不這樣吧,把芓棠解決掉,你可以永遠擁有她的臉,並且還是無主之人……”
清韻雙眼通紅的看着凌波,怒道,“不準這樣說芓棠……”
凌波挑眉,好笑的看着她,“你心裡便是如此想的,我只不過把你的心裡話說了出來,該如何做你自己選。”
凌波轉身就要離開,側過頭看向蒲牢,“還不快跟我離開……”
蒲牢把衣服穿戴整齊,毫不猶豫的出門。
空蕩的房間中只剩下清韻一人,凌波離開時說的話還回蕩在耳邊,芓棠與蒲牢兩人只能選一個……
她千萬年來,唯一動心的只有蒲牢一人,心愛之人在眼前,她不想就這樣放棄。
想起之前蒲牢所說,芓棠的鳳翎能夠抵擋龍氣,可她不願意給自己……
芓棠對她也不好,憑什麼要她將就自己。
她伸手摸上自己的臉,望着遠處的銅鏡,芓棠死後,這傾世的容貌在世間就只有她一人了。
“慢着!”
剛走到門外的凌波嫣然一笑,回頭,“想明白了?”
清韻雙目無神,緩緩的點頭,“我是不是成爲無主之人之後,就能夠嫁給蒲牢?”
蒲牢依然皺着眉。
凌波笑道,“傻孩子,我是蒲牢的母親,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權給他做主。只要你成了無主之人,我便會緊鑼密鼓的準備你與蒲牢的婚約。”
“我要怎麼做……”爲什麼她一點都不開心,還有些失落,爲何失落,她想不明白。
“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在衆人看不到的角落,凌波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
碧夕出了龍宮便看到冥界的轎攆在水府的大門口等着。
她心中有事,愁眉不展,在轎攆前停頓了下,回頭又看了兩眼。
手上緊捏着一張紙團,早被汗溼,裡面的墨跡暈染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幾個字。
“愛妃還要看多久……”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轎攆中發出。
碧夕驚喜的回頭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下一刻,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開簾子,露出那張日思夜想的容顏。
碧夕也顧不得害羞,小跑着到尹刈的懷裡,“你怎麼來了……”
旁邊的侍從都知情識趣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