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蒼竹掠影

日子便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去,卓羽寒的生活顯得極爲有規律,吐納,打拳,煉體,泡藥浴,日復一日,未曾中斷。

“砰……”

隨着老祖宗第五十次長鞭的落下,卓羽寒的承受力再度達到了臨界點,栽倒在地。

“不錯,兩個月時間,從二十二下增加到了五十下。有進步。現在你也達到了一級元氣,兩個月達到一級元氣,不算快,也不算慢。”

老祖宗手中的長鞭化爲點點元氣消失,摸了摸鬍鬚說道。築基期引氣入體煉化元精,這個過程也分爲了十級,等級越高,體內儲存的元氣就越多。十級元氣就是凝聚本源的時候,本源一旦凝聚,便可以衝擊士爵,凝聚爵冠。

“老祖宗,來,繼續!”

卓羽寒對於現在取得的成就不是特別滿意,休息了片刻,感覺身上的痛楚減輕了許多,咬着牙齒,緩緩站立起來,堅定的說道。

“小傢伙對自己夠狠!比你老爹當年都狠,好,老頭子就成全你。”

卓羽寒的堅韌,倔強老祖宗十分滿意,彷彿看見了當年的卓步天。當年卓步天和卓問天二人隨着老祖宗在這竹林中學藝,卓步天正是憑着他那堅定的毅力咬牙堅持過來,才取得了昔日名震燕寧郡的成就。

兩個月一級元氣,這速度確實不慢。但是築基越到後面就越難,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中的元精需要抽絲剝繭,一步步的煉化。有可能到了後面一年都未必能升一級。

隨着老祖宗長鞭的揮動,竹林中再度響起了長鞭抽打和卓羽寒到吸冷氣的聲音。

俗話雲: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時間便這麼悄然流逝,而沉浸在苦修中的卓羽寒卻是毫無知覺,全部身心投入了武道修煉中,如癡如醉,不知年月。

“閻王三點手……猛虎硬爬山……迎門三不顧……”

隨着卓羽寒身影的走動,八極拳的八大招式一招一式緩緩施展而出,拳風呼嘯,腿風凌厲,肘擊有力,肩撞勇猛,腳踢兇悍,每一招都顯示出了八極拳的猛烈,剛健,凌厲的氣勢。

“無雙武學八極拳,立地通天炮!喝!”

竹林中的卓羽寒雙腳沉穩有力,高馬紮樁,右臂青筋鼓起,氣運經脈,力灌拳頭,喉間響起一聲沉穩的低喝,八極拳最後一招立地通天炮悍然轟出。

“咔……”

眼前蒼翠堅韌的竹子應聲破裂,轟然倒地。

“呼……終於可以完整的施展出八極拳了。果然威力巨大,不可估量。不過八極拳雖然剛健有餘,勇猛兇悍,但是要近身才能發揮威力,速度方面也有些欠缺,不夠靈活,如果遇上擅長速度,身體靈活的高手,恐怕八極拳的威力就發揮不出來了。”

卓羽寒緩緩收了架勢,呼出胸中的一口濁氣。蒼竹斷裂,而自己的雙手卻毫髮無損。三個月前自己施展八極拳立刻就要力竭,反而弄斷自己的手臂。現在打斷蒼竹已經遊刃有餘,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卓羽寒的苦修和老祖宗那近乎虐待的毆打。長鞭毆打,雖然痛苦不堪,但增強身體強度卻十分有效。卓羽寒不是那種得過且過之人,在感嘆八極拳威力的同時也總結出了它的缺點。

不夠靈活!

這也的確是八極拳的詬病。八極拳講究大開大合,硬開硬打,以強治強,以力制敵。八極拳適合近身戰,一旦近身,全身上下八個部位都是殺人利器,攻擊如同狂風暴雨。但是如果遇見擅長速度的人,任憑卓羽寒八極拳如何勇猛兇悍,練別人身體都摸不着,總有一番本是也施展不出。

“哎,要是老祖宗肯傳我一門輕功身法的武學就好了。靈活的身體配上兇猛的八極拳,所向披靡,勢如破竹啊!”

卓羽寒搖了搖頭苦笑道。他雖然知道老祖宗那裡不缺高級武學,但是長輩不賜,晚輩便不能伸手討要。這是千百年來定下的規矩。

“臭小子,你少給我耍心眼。想要在老頭子這裡討要武學就直說嘛,何必在這裡裝可憐呢?不過你能看出八極拳的不足,也不錯。記住,武以快爲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老祖宗就像無處不在一般,每次總是在關鍵時刻悄然出現。所以卓羽寒懷疑老祖宗一直都在暗中觀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作爲晚輩雖然不能開口討要,但是自己抱怨總是可以的吧!果然不出所料,老祖宗聽見了他的抱怨,挺拔的身體從竹林中緩緩走出,笑着罵道。

“呃……嘿嘿……老祖宗,你都聽見了?”卓羽寒笑着搓了搓手,可憐巴巴的望着老祖宗。

“廢話。你小子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老祖宗翻了翻白眼說道。“輕功身法武學,老頭子好像真的有。”

卓羽寒知道人老成精,老祖宗精明得緊,也不狡辯,表面裝出一副難爲情的樣子,心裡卻是暗自竊喜,果然不出意料,老祖宗的收藏恐怕都趕得上家族的武術典藏閣了。但老祖宗接下來的話卻讓卓羽寒笑不出來,幾乎死心。

“不過我憑什麼給你?自古晚輩孝敬長輩,哪有向長輩討要東西的?你小子是不是練武練得忘記了規矩禮儀?”老祖宗板着臉說道。

“啊……”

卓羽寒聞言,傻眼了。到嘴的鴨子又飛了?這老頭子不是故意整人麼?先說有,然後又說不給。這不是整人是什麼?還以爲自己算計了老祖宗,沒想到反被整了。

“嘿嘿……怎麼樣小子?跟我鬥,你還嫩了點。”老祖宗看見卓羽寒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心裡無比愜意。“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給你。不過嘛……”老祖宗打算繼續捉弄卓羽寒,故而故意拖着音調緩緩說道。

“呃……不過什麼?”卓羽寒一聽還有希望,趕緊追問道。

老祖宗此時心裡要樂開花了。不過表面卻依舊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說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老頭子這些武學功法也得來不易啊,你用點東西交換,如何?”

“交換?老祖宗,你就別捉弄羽寒了。羽寒身無長物,一窮二白,哪裡有什麼東西來交換啊!”卓羽寒苦着臉說道。

“你小子啊,你真是練武把什麼都練忘記了。你最大的財富便是學問?昔日家族的神童之名是假的?”老祖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教訓道。

“自然不是。不過這和學問有什麼關係?難道您又要羽寒寫字作爲交換?這……我寫不出來。”

卓羽寒轉念一想便猜到了老祖宗打的什麼主意,上次用一個“竹”字換得了一卷靈龜六字吐息法,不過那次純屬意外,現在卓羽寒已經無法進入那種空明的狀態,根本寫不出同樣具有神韻的字來。

“字一個就夠了。老頭子生平喜歡竹子。竹乃是君子的化身,高潔風雅,堅韌不拔,中通外直,虛懷若谷。你便以竹作詩一首,若是作得老頭子滿意,那我便傳你一門武學,否則免談。”老祖宗笑着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此時此刻,卓羽寒也終於明白自己被老祖宗耍了。她一開始就在調自己的胃口,上次自己有感而發吟了一首詠竹詩,老祖宗不甚滿意,要求再作一首,自己卻以沒有靈感敷衍過去了。“難怪老祖宗說自有辦法叫我作詩,原來他早就算計到了我會討要輕功身法武學,他便可以以此作爲交換條件。”

“你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報復。”卓羽寒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出來了?別說的那麼難聽嘛,什麼報復?這是公平交換。嘿嘿……”老祖宗看着即將暴走的卓羽寒,揶揄着說道。

“好吧。你狠!不過你要是每次都說不滿意,我豈不是永遠也無法達到你的要求?你老還是說具體要求吧。”卓羽寒也不笨,爲了讓老祖宗不再繼續捉弄自己,一句話將後路堵死。

“呃……好吧!此詩要詠贊竹的一種品德,並且詩中不能出現‘竹’字。”老祖宗略微沉思,便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卓羽寒聞言,陷入了沉思中。老祖宗的要求看似簡單,實則難度頗大,既要詠竹,又不能在詩中出現一個竹字,難度很大。卓羽寒微眯着眼睛,在竹林中緩緩走動起來,一邊思索,一邊細細的觀察周圍的竹子。

“怎麼樣?作不出來?不急,不急,你先練武,練完再作。”老祖宗見卓羽寒一時無法作出,也不逼迫。畢竟這要求的確有不小的難度,就算那些學富五車的才子也未必能即刻作出來。

沉思中的卓羽寒輕輕的撫摸着一根翠竹,眼前看見一隻蜜蜂停在不遠處一朵野花上面採蜜,靈感突至,才思泉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腦海中一首詠竹詩豁然形成。

“不急,作完再練。不就是詠竹麼?老祖宗聽好了。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招蜂與蝶。”卓羽寒一口氣吟出腦海中的詩,自信的看着老祖宗。“此詩如何?老祖宗可還滿意?”

“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招蜂與蝶。好!果然不愧爲神童。句句破題,完美的詠贊了竹子高尚的品德。好一句我自不開花,免招蜂於蝶。”

老祖宗細細品讀了幾遍,拍手讚歎道。此詩堪稱絕句,詩不見竹,卻句句詠竹。“好,老頭子也不會食言。對於此詩十分滿意。既然詠竹,那老頭子便傳你一門從竹中悟出的身法武學——蒼竹掠影。”

老祖宗說完,突然伸出右手手指,點在卓羽寒的眉間。“抱元守一,我傳你修煉之法。”卓羽寒聞言,立即閉上眼睛,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

模糊的身影不斷閃爍晃動,時而如同狂風中的蒼竹,迎風搖擺不倒,時而如同蒼竹折腰,堅韌不斷,時而又如暴雨襲竹,截然挺立,再又如浮光掠影,閃爍不定,飄渺無蹤。一段段身法不斷在卓羽寒腦海中閃動,這便是蒼竹掠影的修煉之法,已經被老祖宗深深的烙印在了卓羽寒靈魂上。

“此身法乃是老頭子在竹林中靜坐三年,觀蒼竹百態而悟。修煉此身法需瞭解竹的品德內涵,自己以後多多觀察蒼竹面對風雪暴雨的諸多變化。”

老祖宗收回手指,講解了幾句修煉蒼竹掠影的要訣便準備獨自離開。

“老祖宗,蒼竹掠影是什麼等級的武學?”卓羽寒急忙問道。

“不知道。”老祖宗留下這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後飄然離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卓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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