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悅一擡頭自然也看到了在門口的衆人,可是她竟然似乎沒有認出東方綽和白清露來!她尖叫了一聲,下意識的用雙手捂住了臉,然後晃晃悠悠的飛奔回屋內,從牆上的掛飾中抽出一柄長劍,指着衆人尖聲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奉天,奉天你在哪裡!來人吶,快來人吶!”
她像瘋魔了一般大叫起來,可是雙腳和雙手卻因爲氣虛在微微的顫抖。
“天悅鳳主。”東方綽也不想和她蘑菇,一步跨了上去,擒賊先擒王,只要制住了天悅,這場謀反就能結束了。
“不要過來!”天悅舉着劍又大喝了一聲,她的另一隻仍然捂着自己的臉,披散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她的大半邊臉龐,僅僅能看到一雙已經發紅的雙眼。
東方綽和白清露卻沒有停下,依然一步步的向她走近,天悅終於大喝一聲,舉着劍朝他刺了過來。可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飛快的從門外閃了進來,此人的身手非常敏捷,一看就知道輕功上乘。
也就是一秒鐘的時間,那人一把抓住了天悅握着劍的手腕。這個時候衆人才看清那是一名相貌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大概有四十多歲了,穿着一身棕色的布衣。白羽姬卻認得這個人,他似乎就是天悅鳳主的心腹,那個叫奉天的管事。
此時這個奉天的臉上依然掛着和善的笑容,他輕聲對天悅說:“主上,你現在身體不好,怎麼不好好在牀上躺着?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給我吧,傷到自己可就不好了。”說完他的另一隻手就無比自然的將長劍拿了過來。
天悅並不曾反抗,反而蜷縮進了那個奉天的懷中,將臉全部埋進了他的胸口,嘴裡還不住的嚷着:“逆賊!這些人是逆賊,殺了他們!快點殺了他們!”
奉天但笑不語,只是伸手在天悅的肩上點了一下,立刻天悅就安靜了下來,目光甚至有些混混噩噩的,彷彿無意識的坐在了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再也沒有動作了。
以此同時,白羽姬聞見了一股濃烈的香甜氣味,這股味道其實她在一進入鳳翔宮的時候就聞見了,只是那時只是淡淡的,不怎麼引人注意。可是現在這味道濃烈的讓人幾乎有些頭暈目眩。下意識的白羽姬捂着口鼻往後退了幾步,而與此同時水幽則索性拉着她站到了門的外面,轉頭看向其他人基本上也都是同樣的反應。
就連東方綽也忍不住用衣袖掩住了口鼻,皺起了眉頭。這時那奉天轉過身來對東方綽笑着說:“你們來的真是比我預想的要晚許多呢,爲什麼還不動手,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再這樣下去我就會忍不住想直接要了她的命的。”
他這番話讓這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了已經,可東方綽卻緊緊盯着他,連撇都沒撇旁邊的天悅鳳主一眼,他微眯着眼睛,有些危險的問:“你究竟是誰?”
奉天掩嘴笑了,嗓音忽然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有種滄桑感,他的聲音變得輕柔圓潤如泉水一般,就連舉手掩嘴的動作也變得異常優雅起來。
他輕笑一聲,然後撇向東方綽說道:“綽,你我同門十餘年,竟然連你都認不出我來嗎?我自認爲論起易容之術是遠遠比不上碧玄宮的。”
東方綽立刻變得無比驚愕起來:“你,你是……!!?”
奉天又是一聲淺笑,袖子一揮,便從臉上扯了什麼下來,等衣袖落下的時候呈現在衆人先前是是一張與之前年輕的多的臉。削尖的小巴,挺直的鼻樑,潤澤的薄脣,還有一雙狹長的鳳目,他的五官單看都遠不如東方綽的五官精緻,可是組合在一起卻又是那麼的協調,真的是好一個美男子。而且他的俊美不同於東方綽和墨璃的華麗,這人全身都散發着一種清冷飄渺的氣質,讓人不自覺的被他所吸引。
東方綽,白清露和江氏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後白羽姬看見站在旁邊不遠處的明玉也掩住了嘴,眼中震驚,欣喜,不可置信的神色交雜着,甚至浮上了一層水光,然後就聽見他顫抖着聲音說:“父……父親……!?”
這次白羽姬也被嚇到了,明玉的父親不是譚璧淵了,那個當年有着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稱的人,可是譚璧淵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嗎?不然明玉也不會隻身一人流浪這麼多年。譚璧淵難道沒死,可是爲什麼他會出現在天悅鳳主的身邊?還變成一個叫奉天的人,而且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白羽姬覺得自己已經想不清楚了。
而此時東方綽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了,他看着眼前的男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璧淵,你原來沒死,可是爲什麼,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你做了什麼?”
“如你所見,我現在是這個女人的謀士。”譚璧淵平靜的說。
“你難道對這件事沒什麼解釋的嗎?”東方綽挑眉問,然後用手扇了扇,此時空氣中仍然瀰漫着那股濃烈的香氣:“你一直給她用這靡香嗎,那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變成一個廢人了,不對,”他看了一眼此時依然目光呆滯的天悅鳳主,冷哼了一聲說:“她應該已經和廢人差不多了吧。”
“綽,你有沒有想過對一個人來說最痛苦的是什麼?”譚璧淵忽然開口,“或者說對這個女人來說此生最痛苦,最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事是什麼?我想了許久,最後覺得她不是自認爲應該是天之驕女嗎,她不是覺得天下間的一切都該由她所掌握嗎,那我就讓她實現畢生的願望好了,然後在她自認爲已經掌握一切的時候重重摔下,想必那情景一定大塊人心吧。”他忍不住悶聲低笑起來,可是他的笑聲卻讓人感到一種徹骨的寒冷和其中無比深厚的恨意。
“難不成天悅這次謀反是因爲……”東方綽忍不住說。
“是啊,因爲我是她的謀士啊。”譚璧淵毫不猶豫的承認了,“因爲她我的生活完全被毀了,所以我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準備這項計劃。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成爲了她的謀士,我不停在她耳邊說她才應該是登上那個大位的人,甚至給她策劃了這一切的計劃,讓她從十年前起就開始經營。然後這個蠢女人竟然越來越信以爲真了,甚至忘記了她的本質,忘記了用藥物和巫術維持的金髮金眸,世界上還有比她更愚蠢的人嗎?”
然後他走過去看着仍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天悅說:“這個女人曾經說她愛我,說她願意爲了我做任何事,她趁我不在的時候害死了雪,雪那麼善良的一個人直到她嚥氣也沒想到害死她的竟然是那個曾和她以姐妹的相稱的女人!還有我爹孃和蝶兒,她竟然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只因爲不能確認他們的具體位置竟然炸燬河堤!若不是玉兒機靈恐怕他也早就死了吧。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卻由始至終也沒有認出我來,真是太可笑了。”
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過了許久後東方綽才皺着眉開口說:“也就說天悅之所以會謀反都是你一手策劃的?所有的那些計劃都是你……”
譚璧淵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
東方綽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確,他是很清楚譚璧淵的爲人的,幼時他們同時拜入鬼洞老人門下,雖然後來走了不同的道路,可是相互間卻是非常瞭解的。譚璧淵的名聲一直在他之上,雖然在江湖上除了外貌外其他都名聲不顯,可是他卻是當代一大奇人,只是成婚的早,又被他的妻子和岳父蓋住了名頭而已。他本身武功造詣很深,又精通各種奇門遁甲之術,就連他岳丈藥王的本事也學了七八成。當年譚璧淵一家的死訊傳來的時候他正和白清露在遠方處理一些事物,時候他還專門去了譚家,除了一堆殘垣斷壁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如今看來他真的是太小看自己的這名師兄了,他應該早就察覺到的,憑天悅的天資怎麼可能謀劃十年,還做出這麼天衣無縫的計劃,的確只能是出自鬼才的譚璧淵的手筆了。
“喂,”譚璧淵揪起天悅的衣領,對着她說:“你現在看清楚了嗎?我沒有死你能想到嗎?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可是天悅卻依舊兩眼無神,譚璧淵一鬆手她便如一塊破布一般摔到了地上,過了一會兒便全身抽搐了起來,嘴裡還發出了呵呵的笑聲,再看她時天悅的雙眼已經不能聚焦了,嘴裡流着哈喇子,沒有神智了。
“靡香用的太多了嗎?”譚璧淵喃喃自語道,然後轉身就往外走,經過東方綽身邊時他說:“你不是來解決她的嗎,她已經廢人了,把她帶走吧,不過先別殺她,我會親自解決她的。”
真的快完結了,請大家看到最後吧,完結後會發其他番外,番外會放在公衆章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