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周清華不知怎的忽然和崔成遠說起馬柔兒的事。
“她一個小女孩兒,心地純善,心思堅定。倒是叫人佩服。”周清華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崔成遠對於這個並沒有太大的感想,只是不在意的迴應了一句:“的確是挺少見的。”頓了頓,他心思一轉,還是忍不住開口試探了一句,“你上次去找謝習風,都說了什麼,我覺得他近來的心情都好了許多啊......”
這種問題,用現代話來說,實在是太lwo了。一出口,崔成遠本人都覺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調,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開得了口。
所以,爲了掩飾自己的情緒,本來就在幫人按摩的崔成遠只好手下用了點力氣。
周清華果然被痛的分了心,她吃痛的叫了一聲,也不管崔成遠先前的問題,轉頭抱怨道:“你太用力了吧?”
崔成遠垂眼微微含笑,纖長的睫毛好像可以一根一根的數清楚,格外的誘人。他看上去就好像是清風明月的君子,半點也看不出公報私仇的私心,只是體貼的安慰道:“這藥就是要用力纔有效果。你忍一忍......”他又揉了揉周清華的腰部,溫聲道,“你不是說覺得近來很累、腰痠腿疼嗎?等痛過之後,睡一覺就好了。”
藥油是崔成遠友情提供的,據說是崔家不傳之秘。當然,如今周清華算是半個崔家人,自然也是可以用的。
只見白的藥油就那樣倒在周清華雪白的肌膚上,慢悠悠被崔成遠揉開了,頗有點教人心猿意馬的感覺。那一陣子的痛感過去之後,藥油升發揮效用,果然舒服了一點。痛並快樂的周清華終於騰出心思來思考並且回答崔成遠之前的問題:“沒有啊,我就是問了點他的病,和他道了歉。”
崔成遠神色微動,手上動作卻是不緊不慢:“哦......”不輕不淡的樣子。
周清華卻被這個平平淡淡的“哦”給迷惑了一下下,拋開顧慮認真解釋道:“其實也是我不對。很多事情,我以爲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可是對他來說,我還是欠他一個道歉和感謝。我和他自小就認識,總不能讓那些事壞了交情。”
如果當時的周清華有一些勇氣或是能夠對謝習風更加關心一點,也許她和謝習風就是另一種結局。當然,既然她現在已經嫁給了崔成遠,那種朝三暮四的事情她也不會再去想,要不然實在有心理出軌的罪惡感。她只是覺得,自己欠謝習風一個道歉和感謝——最好的年華,是他守着自己過來的,無論何時,她都不該忘記那個最初。
“啊,你們還有交情啊?”崔成遠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說話,輕輕淡淡的語氣,帶着熱氣吹過叫人每一寸肌膚都要着火,“我怎麼不知道......”
他含着周清華的耳珠,懲罰似的咬了咬,語氣裡面少見的帶了點情/色的味道。
周清華卻被嚇了一跳。崔成遠一貫都是冷冷淡淡的如同寒夜裡的月光,清冷的幾乎要覺得他也如那亙古不變的月光,夜夜撒清輝,沒有半點溫度。可是此刻,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卻亮的出奇,定定的望着她,彷彿有一簇火焰在裡面燒着。
這種時候,他彷彿利劍一般鋒利的俊美幾乎立刻就亮出了雪白的刀鋒,周清華感覺自己都要被割出血來了,幾乎是一瞬間的目眩神迷。遇上這樣的男人,得見這般的容色,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危機感,急忙拉住崔成遠的手:“就是小時候一起玩出來的交情,不值得說什麼。”她擡頭看着崔成遠笑道,“已經這麼晚了,別按了,要不我們休息吧?”
崔成遠在她的目光下重新擡起頭,他笑了一聲,目光在自己滿是藥油的手上一閃而過,語調清淺一如拂過水麪的柳枝,明明是輕聲細語卻偏偏含了挑逗的意味:“一手的藥油,我還得先去沐浴更衣,才能休息呢。”
周清華本想說“那你還不快去”一類的,只是看着崔成遠那極富暗示力的目光,只得端出狗腿的架勢,請示道:“要不然我給你擦背?”千萬別,她擦桌子也許行,擦背什麼的真是沒幹過啊。
崔成遠掀了掀眼皮,終於滿意的笑了,還要作出被逼無奈的樣子:“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那好吧。”
周清華只能(#‵′)凸
給人擦背這種事,周清華是真沒經驗。實際上,自從穿越以來,她就是個被伺候的命。剛剛也是她這幾日忙上忙下的身體痠痛才小姐脾氣上來差使崔成遠給人按摩的。哪裡知道,風水輪流轉,到頭來還是要當個擦背小妹。
不過,她倒沒有偷工減料,還是認認真真的給崔成遠擦背。
她倒沒有古代女人那種看見對方身體就滿臉通紅的羞澀欲死,只是有點,呃,不太好意思。男人的身體構造本來就與女人不一樣,崔成遠又是自小習武,平常穿着衣服看不出來只覺得他身姿挺拔、如同翠竹一般清瘦。不過脫了衣服的話......
周清華很是羨慕的用手巾擦了擦崔成遠那沒有一絲贅肉的肌肉,感覺簡直是在崗石一般的硬硬的。她正準備用點力氣,忽然發現肩頭上有一道淺淺的刀痕,淺的幾乎看不出來,就從肩頭處往下劃,幾乎要到心口。可以想象,這麼一刀當初差點就捅到心口了。
周清華吃了一驚——她以前在牀上差不多都沒怎麼睜眼,沒注意到這個好嗎?她不自覺的伸手摸了一下。
崔成遠像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側頭朝她笑笑:“是很早以前的傷口了。”他的語調平靜,不無安撫之意,“是我當初在北疆的時候受的傷,早就好了。”
周清華這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當初怎麼想到要去從軍?”世家公子,君子如玉,少年得意。怎麼會想到要去沙場拼命?
當初崔成遠自我介紹的時候,只是隨口一句“想明白了一些事”就帶過了。周清華對他本就是半推半就,得過且過,也不想深究。此時終於有了好奇心想要知道。
崔成遠像是沒想到她會忽然這麼問,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輕輕道:“人生在世,總是有一些事,是需要一點熱血的。”他好似笑了一聲,淡淡的,含糊的就像是冬天裡入手就化去的雪,了無痕跡,“我少年時候天資聰慧,無論什麼都是一點就通,所以也沒什麼特別的理想。不過是少年意氣,只看得眼前一時風光罷了。後來想想,我的一切皆是父祖餘蔭罷了,剝開那一層的風光的外皮,不去看那家世、才華、容貌,崔成遠這個人也不過是個一般人罷了。”
周清華聽得入迷,一時間出了神:“然後呢?”
崔成遠乾脆從周清華這個不盡責的擦背小妹手裡拿過手巾,慢慢的給自己擦起手來。他的手纖長而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一雙極有控制力的手,既沒有世家公子的纖細削瘦也沒有沙場武將的黑糙:“我想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是崔成遠。不是崔家二公子,而是崔成遠。”
他平平淡淡的說完這句話,轉身認真的看進周清華的眼底,眼神淵深莫測,足以看溺一個人:“我想要天下人、後人都知道、記得我是什麼樣的人。”他頓了頓,一字一句的道,“清華,人生一世,不是爲了別人,總是要把真正的自己活出來。”
這句話實在太有力量了,幾乎一瞬間就震撼住了周清華。周清華感覺好像有一顆炸彈在她腦子裡炸開,巨大的蘑菇雲轟隆的升起,一朵又一朵。她好像,第一次接觸到她那位夫君,真正足以打動人心的靈魂和內心。
崔成遠說完這些話,也不打算再說下去。他自己給自己擦了一把,乾脆就起身抱着周清華往牀上去。
月光覆蓋下來,窗外有風輕輕的吹過,樹木發出細碎的聲音掩去了輕輕的蟲叫聲,又是一個安靜的月夜。
繡着蝙蝠和草的牀帳已經被放下來了,崔成遠慢悠悠的俯□,他含笑看着還有些愣愣的周清華,忍不住道:“我真喜歡你這樣呆呆的樣子,就像是我在北疆看到的小羊羔。”
周清華終於回過神來,她狠狠的咬着崔成遠的肩,眸光似水的去看他:“小羊羔會咬你嗎?”小學語文不過關吧?好端端的人,哪裡像小羊羔了?
“當然不會。”崔成遠很是溫柔的看着她,他低頭吻住她,就像是吻着自己的心尖尖,兩個人的身子都不自覺的顫了顫,很微妙、很纏綿的感覺。
周清華也有片刻的恍惚,等崔成遠鬆開她,她忍不住靠上去,輕輕的吻了吻崔成遠心口處的傷口。崔成遠那種如同深海一般包容的氣息在一瞬間將她包圍,如同海浪忽然捲起朝她撲來,她忍耐不住的喘息了一聲。
“我知道的,你是崔成遠。”她擡眼崔成遠那可以讓人從神入魔的眼神,靜靜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想要看孟姨娘下場的,明天吧。今天被崔公子包場了~~~
快來撒啊,今天又是雙更啊。大家晚安安,麼麼噠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