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我片刻的失神,她竟然以爲我對她也有提防之心,我連忙解釋:“不……後院而已,並無什麼不便之處。只是簡某以爲,此事沒有必要回避太子妃。”我不確定他們的靈魂會在何時歸位,我只希望當歸位之後,她能有多一絲的保障握在手中。所以她不能迴避,從今往後她所參與的每一件事,我都會讓它們成爲她的資本。
就這樣,我替太子出謀劃策,幫助他扳倒安親王韋迢。其實那個計劃,並非是上上策,但我卻給他出了這個主意。原因很簡單,在這個計劃中,雲想容所要冒的險從旁人看來,是極大的。然而,只是我能控制好火藥的分量和引爆的時間,便絕無危險。唯有讓太子覺得她是這件事的“功臣”,太子纔會越發善待她。
祭天當日,我遠遠便看見她被一羣大臣圍着,就上前替她解圍。沒想到她竟然一心顧念着在場其他人是否會被火藥所傷。
我心下動容,忍不住在臨別之前,給了她一句承諾:“……有我在,必保太子妃無虞,請務必寬心!”
此話一出,我自己也是一怔。我素來不喜在口頭上給人承諾。我會做到的事情,即使不說,也必定會做到,從不需要嘴上多說什麼。或許是因爲她畢竟是弱女子,在她的肩膀上壓上如此大的擔子,我也於心不忍吧。
然而,在火藥爆炸,她撲倒在地的那一刻,我的心卻懸了起來。我分明是這一切的策劃者,我分明知道自己掌握的分量與時間絕對不會有偏差……我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幫着雲想容,除了回報與補償,究竟還沒有在不知不覺中摻雜其他。我被自己的這一想法驚得不輕。事情告一段落回到府中後,鬼使神差的,我想起那日她說要到自己的後院參觀。因爲搬來的突然,他也沒有好好整飾過後院,便琢磨着她的喜好,親自佈置了一番。
科舉在即,那段時間,我偶感風寒,因爲魂魄始終比不上常人完整,加之前陣子確實勞心勞力,故而小小風
寒,也讓我差點無法起牀下地。知道是她來了,我掙扎着起身,到書房見了兩人。她關切地詢問我的身體,我只說不礙事。
這一次,我發覺她總是出神,想是不喜歡聽科舉啊用人啊之類的老生常談,就提議讓她去後院轉轉。等兩人離開的時候,我還忍不住問她是否滿意後院的景色。
“很喜歡啊!簡約又不失品質。”當她偏頭一笑回答我時,我心頭不止一絲的滿足。
所以我想,我真是癡了……雲想容,雲想衣裳花想容,想容……
再之後,經過了有驚無險的科舉弊案,太子徹底剷除了繼位的障礙,還陰差陽錯和想容交換回了靈魂。不出我所料,他想必對她也產生了感情,所以他爲帝,就封她爲後。然而立後的旨意才下,宮中似乎就傳出了帝后不和,皇后被貶去冷宮的傳言。
“皇上?皇上可是龍體抱恙?”
我在御書房時見皇帝魂不守舍,便知道傳言不虛了。
“簡相有心了,朕身體並無不適。”
“不知微臣是否可以替皇上分憂?”
然而我卻不打算罷休,關於想容的事,我無法置身事外。我告訴他,我隱約聽到了一些風聲。
“不過是風言風語罷了。倒不是因爲失禮衝撞,只是皇后她確實……也不知她如何想的,非得和朕找茬置氣。朕封她皇后,反而讓她不樂意了,要與朕和離,朕不允,她便要搬到上陽宮去!朕也是被她給氣的——”
“皇上可想過這是爲何?此乃皇上與皇后的家事,微臣本也無權置喙。然而,您與皇后的靈魂既然已經歸位,就不能再這麼不明不白地相處下去……”
我從想容望着他的眼中看出了情愫,所以我希望她能夠得到她理應得到的愛情。
“不明不白?明媒正娶,何來不明不白?”
“那便當是微臣失言吧。”
然而眼前的這位帝王似乎並不能理解我的用
心,也不瞭解想容的心情,我不禁有些失望。離開書房之後,我還曾想過要去看望她,卻沒想到韋君輝竟然先我一步。我心想韋君輝必定是要去勸和的,便沒有再去攙和。果然,不久之後,想容便被迎回了皇后宮,兩人竟也互通了心意,從此心定。
只是王侯薄情,我難以確信那位年輕的帝王能對想容情深到幾時。所以自這件事起,我開始有了帶想容離開的念頭。只是我沒有想到,讓我將帶她離開皇宮說出口的機會,竟然這麼快就來了。
“若我可以助你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你可願意?離了這裡,便是天高海闊任君逍遙!”
我不明白那位年輕的帝王怎會哪怕有一刻的相信,這樣坦然剔透的想容會是背地一面,對人一面的小人?
“簡大哥,我……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再想想……”
“也好。”
我希望她離開這裡的時候,心是自由的。所以我給她時間。
午膳端上來的時候,她突然跑開,嘔吐起來。我見這主僕兩人神色十分不自然,一個讓他不安又絕望的念頭油然而生。我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將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應指圓滑。是喜脈無疑。想容有孕了,已然一月有餘。我知道,這一次,約莫是帶不走她了……
果然,就在不久之後,帝王查明瞭一切,竟然以自縛的方式給想容請罪。我心底對他倒是有了幾分改觀。我心想,或許從此想容在宮中也能過得幸福吧?只要她幸福就好,在不在我身邊,能不能迴應我的感情,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擊敗南蠻後,選秀納妃的舊事被大臣重提,竟還有大臣誣陷我與她的關係曖昧,以此迫使皇帝默許了選秀一事。我深知只要皇帝真的想替想容爭取,未必不能做到此生只此一後。所以我再次有了勸想容遠走高飛的念頭。只是在那之前,我認爲我應該將事情的真相告知想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