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悽迷,紅眼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短短一首詩,更是胡瑩瑩此時心理寫照。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剛剛之前還是衆人關注的焦點,又是治病,又是穿新衣。然,轉眼間,自己竟成了衆人眼中的賤奴。
來營寨之前,她雖然過得辛苦,但還是自由身。而此時此刻,雖說暫時已無需爲生存過分擔憂,但是,自由沒了。
惆悵……
悔恨……
連同自己的父母,都好似徹底拋棄了她。
“你剛剛說,來荒島多久了?”張宸擡起頭,朝胡長軍問道。
“足足2個月了。”
“2個月?”張宸皺眉凝思,“來的蠻久了。”張宸嘀咕一聲。
“沒辦法,就想着硬撐着活下去。沒你厲害,建成如此恢弘的營地,還養活了一大幫人。”胡長軍恭維道。
“2個月來,你們真是吃草根,啃樹葉的?”張宸沒理會胡長軍的客套話,因爲他有疑惑要問他。
“也不完全,一開始沒吃的,就吃野草,啃樹葉。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發現了野菜,而且是能夠直接生吃的野菜,便靠它活了下來。”胡長軍說道。
“野菜?什麼野菜?”
“魚腥草,又名折耳根。我老家是巴蜀的,又稱天府之國,我們那裡盛產這東西,經常吃。”胡長軍說道。
“魚腥草?”張宸一驚,剛要繼續問話,夏諾從樓上衝了下來,告訴張宸,白楊病情加重了,張宸迅疾丟下胡長軍,立馬上樓。
白楊大汗淋漓,口中囈語,雙手還時不時揮舞一番。
然,怎麼喊,就是喊不醒。
張宸探出手,拂拭白楊額頭。
溫度很高,內熱很盛,必須想辦法快速降溫才行。
“都怪你,最後兩粒藥,你非要給那個不識好歹,不懂圖報的黃毛丫頭,一下讓白楊姐姐病情加重,活遭了冤枉罪……”夏諾滿肚子意見,說道痛心處,不禁抽泣起來。
張宸聞言,沉默不語,然心中卻如鐵汁澆灌,萬箭穿刺一般的疼。
“男人呢,就這樣,見一個愛一個,沒一個好東西。”李默心冷撇一眼,不忘再往張宸傷口撒把鹽。
他強忍着心口的絞痛,打來水,拿布沾溼,放到白楊雙腋下和額頭上,試圖通過此種方式來進行物理降溫。
說是二樓,其實就是隔了一層木頭,所以,樓上的對話,樓下都聽得清清楚楚。
胡長軍聞言,羞愧難當。
李雪梅聞言,嘆息不止。
胡瑩瑩聞言,陷入沉思。
忽然,張宸想起了什麼,衝了下來,拉着胡長軍問道,“你剛纔說的魚腥草,在哪裡?現在就帶我去!”
胡長軍見張宸如此這般,便也知道事關重大,顧不上外面雨大,立即帶着張宸往叢林跑去。
不多久,便來到一山腳下。
此地叢林環繞,一條小溪蜿蜒曲折,舉目四望,僅此處是一小片原野,生了很多花花草草和低矮的灌木。
胡長軍所說的魚腥草,就在小溪旁邊,沿河道,長得到處都是。
“淡水?”張宸一驚,馬上明白他們爲何能生存這麼久。
時間緊迫,他抓緊採摘了一袋子,然後又急急趕回營地,將採摘來的魚腥草擠出汁液,給白楊服下,又拿乾淨的棉布,蘸了汁液,在傷口處,仔細塗抹一番。
“這能行嗎?”夏諾疑惑問道。
“本草綱目記載,魚腥草,味辛,性寒涼,能清熱解毒,消腫療瘡,利尿除溼,清熱治痢……”張宸順着自己的記憶,照本宣科地背誦起來。
“你真的是醫生?”夏諾咬着手指,疑惑道。
“我從來沒說自己不是醫生啊!”張宸微笑說道。
“你瞎說,你還說你是野外求生俱樂部的教練呢?”夏諾手指張宸,一語戳穿,滿眼的懷疑,一臉的不信任。
“啊?”張宸一怔,突生尷尬,撓頭反駁道:“我,我什麼時候說過此話?”
然,說着話時,後背已經汗涔涔的。
真所謂,撒謊一時爽,戳穿便進“火葬場”!
因果來得太過突然,張宸馬上就會體驗到什麼叫烈火噬身,生不如死的感覺。
“就在叢林裡面,你給我腿上塗蚊子藥的時候。”夏諾高昂着頭,言辭鑿鑿,一副要徹底揭穿他的模樣。
特別是看到張宸躲閃心虛的眼神,便更來勁了。
雙手撐腰,皺眉瞠目,咬牙切齒地盯着張宸,那眼神,分明在說:“你明明幹了壞事,爲什麼不敢承認?”
如此香豔橋段,張宸怎麼能忘,時至今日,那豐潤的手感還令他如癡如醉。一個善意的謊言,僅是爲了讓夏諾信任自己,好幫助她渡過難關。
沒想到,自己挖坑自己跳,甭提多鬱悶了!
“這……造孽啊……”
張宸捂臉苦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啊!
現在想來,爺爺說得真對。
一個謊言,要靠100個謊言來彌補!
他不是不想承認,只因爲李默心就在旁邊,讓她知道這些,後果會如何?他實在不敢想象。
他只求夏諾趕緊轉移話題,別再糾纏不休,藉着空檔,偷偷向夏諾擠眼睛,那可憐又無奈中,飽含了他弱小的央求。
然,夏諾貌似鐵了心要把事情給捅出來,驕傲地擡着頭,臉上滿是洋洋得意。
張宸萬念俱灰,事已至此,只能裝聾作啞,不搭腔,不反駁,就當她沒說過。
可事情並非他想象那麼簡單,一旁的李默心,不出所料地跳了出來,黑着臉,憤怒地問道:“什麼?他摸你大腿啦?”
夏諾頓時滿臉潮紅,羞澀難當,扛不住李默心的糾纏,只能默默地點點頭。那嬌羞紅豔的臉蛋,幾乎能夠掐出水來。
李默心冷哼一聲,銳利而寒冷的目光緊盯着一臉無辜狀的張宸,非常不友好地說道:“看不出來哦,張宸,你不光能撒謊,還挺會撩妹的?”
“我……”張宸頂着李默心那殺人般的眼神,一臉苦逼,有口難言。
李默心銀牙碎咬,狠狠瞪了他一下,一副回頭再跟你算賬的模樣。
轉過來,一把拉住夏諾,滿臉關切問道:“告訴姐姐,他有沒有非禮你?還摸了你什麼地方?別怕,都說出來,姐姐替你做主!”
得,一臉正義的李默心,此時已幻化成一個除奸扶良,打抱不平,拯救弱小的,女俠客。
指着夏諾敏感部位,疑惑道:“是這裡嗎?”
夏諾聞言,又羞又惱,撅着紅脣,捂着臉,閉眼說道:“哎呀……你別再問了!”
事情發展有些超綱了,夏諾也沒想到會這樣,甭提多後悔了。悔不該,剛纔提這事。
風向完全失控,下一刻,一定會有暴雨來到。
張宸可不想在這裡等死,他知道,此時的他,百口難辯,黃河洗澡也擦不乾淨。
真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找準機會,沒等李默心回過神來,趕緊溜之大吉。
好不容易來到樓下,衝到水桶邊,抄起竹瓢,咕咚咕咚就是兩大口。
呼……
好險!
張宸長舒一口氣,正想緩一下,誰知,此時此刻,門口又來了三個人。
“這三個傢伙,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