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怔,都震驚地看着她。
沒錯,這也是師徒倆多年來藏在心裡的話。可一直不敢說啊。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被嘲笑爲鹿州山野村姑的女人,居然說出了這番驚爲天人的話。
師徒倆震驚又崇拜地看着她,簡直都快感動哭了。
他們不進去,鹿緹瑩也沒有辦法,立即轉身走了進去,讓幺娘說情況,然後讓鹿小滿轉述給他們。
雙方傳來傳去,都忙得滿頭大汗。
可鹿芸雙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孩子依然沒有出來。
聽着她痛苦的慘叫聲,鹿緹瑩簡直都快虛脫了。轉身走出屋子。
一把抓住門口的兩個男人往屋裡拉道:“今日只管救人,什麼規矩都作廢!這兒我說了算,有勞兩位太醫!”
直接將兩人推到了牀前。
師徒倆相視一眼,終於下定決心地點點頭。
鹿芸雙的下身已經被脫光了,要知道情況就必須親自去看看,甚至要用指撿。
老者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豁出去。
然而,他剛一準備去揭薄毯。
“緹瑩姐,皇上姐夫來了。”端水進來的鹿嬌嬌道。
老太醫手一抖,“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然後轉身就往屋外爬。
“太醫!”鹿緹瑩忙伸手叫道,試圖把人抓回來。
然而師徒倆已經爬出了門,根本沒打算再進來的樣子。
鹿緹瑩簡直是殺人的心都有了,趕緊衝出去要抓他們進來。
“姑娘饒了下官吧,皇上來了啊。”老者拱手求道。
鹿緹瑩簡直無語,立即衝去前廳,衛偈果然已經在房中。
看到她立即問生了沒有。
鹿緹瑩憂愁地看着他道:“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孩子就是不出來,都已經痛好久了。”
“怎麼會這樣?”衛偈也納悶。
鹿緹瑩一把抓住他的手:“求你一件事,你跟我走。”
立即將他拉到鹿芸雙屋門口。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跪在地上師徒倆正在看門口,冷不防看到衛偈,趕緊拜道。
鹿緹瑩指着他們:“芸雙現在情況緊急,我從太醫院找了他們來,可他們說宮中有規矩太醫不能近後宮產婦身,說什麼都不肯進去,你馬上命令他們進去行嗎?”
衛偈拍拍她的手背點點頭,立即命令兩人道:“朕命你們立即進屋去接生,情況危及,這次以母子性命爲主,所有一切皆赦你們無罪。”
師徒倆相視一眼,趕緊又叩頭道:“是,皇上。”
這才匆匆從地上起來進屋
去。
好歹他們終於進去了,鹿緹瑩也是如釋重負。
緩過氣立即道:“我也去看看吧。”
衛偈拉住她道:“你滿頭大汗的,先在外面歇歇吧。太醫已經進去了,人多反而添亂。”
鹿緹瑩想了想,無奈地點點頭,這才轉身跟他一起出去。
兩人在廳中坐下,鹿緹瑩一臉發呆,擔心着鹿芸雙。
衛偈看着她這個樣子,心疼地摸摸她的臉道:“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鹿緹瑩疲憊地用雙手搓了搓臉,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道:“爲什麼會這樣?我以前在鹿州的時候也見過人生孩子,都是一會兒就生出來了。爲什麼輪到芸雙就這麼艱難呢?”
衛偈忙安慰她道:“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有的是要困難些。”
鹿緹瑩看向他:“我以後不生孩子好不好?”
衛偈忙點頭:“好。你不想生就不生。”
鹿緹瑩疲憊地抱住他,身體卻不斷地發抖。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老者匆匆出來跪下道:“啓稟皇上,娘娘的情況很不妙,至今宮口還只開了半指便無法再打開了,可能會難產。”
“什麼!”鹿緹瑩猛然站起來,腦袋嗡一聲,身體都搖晃了一下。
“不好了師傅!”年輕醫官突然又奔出來跪下道,“血崩了,血崩了……”
“啊?”老者驚呼,顧不得太多,轉身又奔了進去。
鹿緹瑩聽到這些詞也知道情況實在危及,趕緊也朝屋裡奔去。衛偈也匆匆隨他們走去。
鹿緹瑩一進屋,就看見鹿芸雙身下簡直是淌血似的,血不斷涌出來。
如此這般場景,連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鹿州幾姐妹都嚇得站不穩了。幺娘也是哭天搶地,大叫救人。
衛偈原本是不能進門的,可這時也等不及了,擡腳進了屋。
一進去就看到順着牀流到地上的鮮血,也是眉頭一蹙,六神無主。
扶了扶額,衛偈立即指着太醫道:“快!快救人!”
老太醫跪下道:“皇上,大出血加難產,回天乏術了啊。”
“不可能!不可能!”鹿緹瑩跪下抓住他的肩膀叫道。
年輕醫官商仲勉看看他們又看向衛偈,拱手道:“皇上,肚子裡的孩子還有救。”
“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牀上的鹿芸雙虛弱地喊道。
鹿緹瑩轉身一把抓住她的手,額頭抵在上面淚如雨下。
鹿芸雙的嘴脣顫抖了一會兒,看着她開口道:“緹瑩姐,快讓皇上救我的孩子,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死後,孩子就交給你了,你替我好
好撫養他長大,好嗎?”
“不!芸雙,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不要,我不要啊……”鹿緹瑩簡直是嚎啕大哭。
鹿小滿和鹿嬌嬌也是不停地哭。
鹿芸雙也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流着淚道:“快,姐,快,救孩子……”
衛偈看着這場面也是心中不忍,深吸一口氣看向年輕醫官道:“你說,如何救孩子?”
商仲勉拱手:“回皇上,事到如今,唯有剖腹取子。”
一聽這話,連衛偈都嚇得差點站不穩。
商仲勉又繼續說道:“皇上,大出血加難產產婦已是回天乏術,如今只有趕快取出肚子裡的孩子,若不然,若不然……必是一屍兩命。”
“可是……”衛偈也不敢做這個決定了。
鹿芸雙閉上眼睛擠掉眼中的淚水,忽然道:“快取!快取啊!”
“不要啊!不要啊!”鹿緹瑩哭喊道,此時此刻,就是讓她代替鹿芸雙去死她都願意,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啊?
鹿芸雙一把握緊她的手:“姐!讓他們立即取,不然我變成鬼都不會原諒你!”
鹿緹瑩淚流滿面地看着她,只是搖着頭不說話。
“姐,求你,算我求你了!”鹿芸雙又喊道。
老太醫咬咬牙,突然起身走到牀邊,把手放在鹿芸雙肚子上,又看了一下她下身流出來的血。
又跪下拱手道:“孩子還活着,還能支撐到娘娘的最後一口氣,娘娘把想說的話都說完我們再動手吧。”
鹿芸雙鬆了一口氣,看向鹿緹瑩:“姐,我死後孩子就交由你撫養,你就把他當作是你的孩子好嗎?“
鹿緹瑩哭着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拿他當自己的孩子,像愛你一樣愛他,用我的性命來保護他。”
鹿芸雙的眼淚也流下來:“以前的事對不起,都是我一時任性,不知好歹,你能原諒我嗎?”
鹿緹瑩雙手捧着她的手:“傻丫頭,姐從來就沒有怪過你。事到如今,不是你的錯,都是姐的錯,是姐沒有照顧好你,是姐忽略了你的感受,是姐對不住你。”
鹿芸雙笑了笑:“我好想回鹿州去,我好懷念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去哪裡,你都把我當寶一樣的護着,所以我以爲,不管什麼好東西,只要我要你都會讓給我,可是這次……”
知道她說的是衛偈,鹿緹瑩後悔地道:“對不起,這次是姐錯了,明明知道你喜歡,卻還在你面前……”
衛偈一聽這話怎麼越來越不對了,因爲他突然有一種鹿緹瑩要放棄自己的感覺。
上前道:“鹿緹瑩,讓朕跟她說幾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