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讓小芷玥叫柳雅一聲“孃親”,還把小芷玥推到了柳雅的面前。
柳雅此時的心情說不出是激動還是緊張,又或者是多年來的期盼?
她大氣也不敢出,呼吸都放慢了節奏。明明很想要聽小芷玥開口,可是又不敢過分的強求,矛盾至極。
而小芷玥也沒有好過多少,她感覺到阿修放在自己的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那是在表示這一份鼓勵。
可是她吸氣、呼氣,再用力的吸氣,最後連一雙小手都緊緊的攥成了拳,可還是連嘴巴都沒有張開。
周圍的風都慢了下來,母女兩人默默地對視着,都分外的緊張。
終於,柳雅的心尖一疼,她忍不住擺擺手道:“算了,下次吧。她可能真的叫不出來。”
小芷玥的眼裡閃過一絲水汽,忽地轉頭緊緊抱住了阿修的窄腰,放聲大哭起來。
柳雅的眼神裡是落寞和心疼,看着女兒再一次痛哭,她的心也像是刀割一樣難受。
阿修也嘆了一口氣,用手摸摸小芷玥的頭,輕聲道:“那這樣吧。或許還要再等等。”
珞珈也是女兒奴一枚,走過來把小芷玥抱起來,另一隻手扶着阿修往回走。
那一家三口再次離開了,柳雅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無所適從。她不知道爲何這一步這麼難以邁出,還是她哪裡做的不夠?
“雅兒。”滄千澈走過來,將傷心難過的柳雅扶着回去了。
其實他早在看着這一幕,只是不敢走近怕打擾了小芷玥的情緒。可是沒想到,一聲“孃親”還是沒有叫出來,換來的只有柳雅的傷心。
“我沒事。”柳雅故作釋然的嘆了口氣,道:“或許總要有些艱難的。我幾乎沒有盡過做母親的責任,確實沒有理由強迫她現在叫我孃親。心都是用真心換回來的。”
是啊,心都是用真心換回來的。可是從女兒出生的那一刻起,父母的心思已經和女兒維繫在一起了,可是他們又換來了什麼?
回到屋裡,柳雅累極了,也洗把臉睡下了。
第二天又看了看阿修的情況,他恢復的也不錯。只是白天的時候陽光刺眼,他還不能適應。
柳雅又給阿修開了藥,內服外敷,幫助他儘快適應過來。
而小芷玥像是把昨天的一幕故意忘掉了似的,和柳雅、滄千澈保持着不遠不近、不親不疏的關係。是親人、是家人,卻不是父母的那種關係。
爲此,溯兒和小芷玥一起玩兒的時候,沒少和姐姐說教。可偏偏這件事小芷玥是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犟脾氣。
轉眼秋去冬來,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攝政王府變成了一片雪白。
而阿修也是在那天終於拋卻了灰白的世界,眼前有了一片彩色。
說來也是怪,幾片樹葉還掛在枝頭的時候,阿修看這個世界還是隻有灰白。當最後幾片樹葉落盡,枝頭掛一層白雪的時候,阿修的眼睛裡有了顏色。
最開始的時候,阿修還有些不敢相信,從而不能適應。可是當阿修終於發現他能夠分辨出窗簾的紫色和桌布的紫色略有不同時,才驚覺眼的世界也不同了。
“阿爹能看見了。”小芷玥歡笑着在院子裡跑着、喊着,還不時的抓起一把雪揚向了空。
雪沫紛紛落下來,打溼了她的頭髮,和衣領的一圈貂毛。
滄千澈也早早給溯兒放了假,讓溯兒提着兩隻小鏟子去找小芷玥來院子裡玩雪。
柳雅還去廚房找來一籃子大紅豆、胡蘿蔔,準備給將要出世的雪人做鼻子、眼睛。
小芷玥來了,看到小鏟子、胡蘿蔔、大紅豆放在地,還有溯兒弟弟的笑臉相迎,她的心裡真是暖洋洋的。
再看看柳雅和滄千澈,雖然沒有過來參與,可是兩人臉也都是笑容,並沒有絲毫勉強自己的意思。
“姐姐,堆雪人吧。”溯兒迎過來,把其一把鏟子塞到了小芷玥的手裡,道:“珞珈叔叔說,你們在南方的時間多,很少看到這麼大的雪。”
小芷玥“嗯”了一聲,接過了鏟子。可是她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朝柳雅和滄千澈又看了看,動動嘴脣,似乎想要說什麼。
柳雅的心有點酸澀,可是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勉強小芷玥,也不想用些小玩意打動女兒的心思。
因而,不等小芷玥“吱吱嗚嗚”的開口,柳雅道:“澈,讓他們兩個自己玩兒吧。我正好有事和阿修說。”
滄千澈自然明白柳雅的意思,點點頭,叮囑溯兒照看好姐姐,兩個人玩的熱了要不要脫下帽子、更不能摘下手套。然後跟着柳雅走了。
小芷玥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像是在嘆息,又好象是終於放鬆了。
溯兒把小芷玥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也是暗自嘆了口氣。心道:姐姐啊姐姐,你究竟要爹孃難過到什麼時候啊?
不過溯兒也有分寸,之前柳雅和滄千澈也告誡過他,不要輕易提起叫“爹、娘”的事,以免小芷玥不舒服。所以溯兒只是極力的哄着姐姐開心。
兩個孩子玩兒熱熱鬧鬧的,很快堆了兩個大大的雪人。
後來還叫幾個小廝過來幫忙,堆了一個大雪丘。一邊做成長長的雪道,兩個孩子騎着木板往下滑,當雪橇滑梯玩兒。
玩着玩着,院子裡不知道哪兒鑽出來一窩老鼠,竟然不怕人,大搖大擺的列隊走過。
小芷玥和溯兒看着好笑,還用雪球去打老鼠。
後來管家養的兩條狗也又叫又跳的從後院跑出來,把馬廄的馬驚得嘶鳴不止。
一下子,攝政王府更加熱鬧了,不只有孩子的歡笑聲,還夾雜着犬吠馬鳴老鼠叫。
一直玩兒到傍晚,兩個孩子玩兒的頭髮都給汗水打溼了。衣服領子裡面都是雪,兩雙小靴子裡外都溼嗒嗒的。只得回屋脫了靴子、換下衣服,裹着被子圍在火盆邊烤火。
看着火盆,小芷玥道:“弟弟,你吃過烤紅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