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長興的眼睛裡充滿了焦慮，他不擔心兒子後半生要怎麼生活，就算是付二代躺一輩子，他也養得起。
只是本來一個活力四射的年輕人，一下子徹底殘廢，付二代能接受這個現實嗎？
在他的身邊，女兒付雨菲也是心情複雜，看着躺在牀上這個救她的人，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心情。
而她扶着那個端莊秀麗的婦人，則是看着付二代，眼睛微微溼潤着。
“孩子，你受苦了，你和你媽媽都受苦了，爲什麼？爲什麼你們到了南明，卻不來找我們呢？”婦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了，“這麼多年，你們兩個的日子都是怎麼過的？”
“我媽說……”付二代看着婦人，眼睛裡帶着歉意，“說她對不起你，對不起爸爸，一切都是她的錯，她要我……來守着你們，我……就來了……”
婦人的眼淚撲嗒撲嗒落了下來，把牀單都打溼了一片，突然一抹眼睛：“你媽在哪裡？我們去把她接來。”
“她……”付二代的眼睛裡也閃了些淚光，“三年前她病重的時候，我們纔來到南明，回到這裡之後，她就去世了。”
“我這個妹妹，怎麼就這麼傻？”婦人淚如雨下，差點兒就昏倒過去。
付雨菲連忙扶住母親，而付長興卻是黯然地垂下頭去，眼淚也忍不住掉落下來。
蕭夜等人看這情況，都是默默地走了出去。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顯然這是付二代的家事，自己這些外人在，始終都有些不方便。
病房外，蕭夜深呼了一口氣，徑直朝外走去。
“夜哥，是不是要殺樑家一個回馬槍，給二代哥報仇？”綠毛團子等人都是圍上來，怒氣衝衝地說道。
“報什麼仇？憑你們連那些普通的保鏢都對付不了，都老實待着去。”蕭夜訓斥這些人道。
樑家，那是好去的地方嗎？今天不是自己到了，不是付長興也攪和了一下，怕是這些人一個都別想囫圇着出來。
“夜哥你去哪兒啊？”綠毛還是執着地問道。
“我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蕭夜說。
“那是什麼事？”大家都是問道。
“內褲就像是理想一樣，雖然別人看不到，但對自己很重要。”蕭夜說。
大家都是抓着頭髮想，但還是想不通這麼深奧的話，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就去買條內褲，你們囉嗦這麼多做什麼？哦……誰借我幾塊錢？”蕭夜突然想到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三道黑線掛滿大家的額頭，同時也都把目光落到了蕭夜的身上，不無奇怪地想着，原來夜哥這一身兒，還真是偷來的啊？
籌集了一下資金，蕭夜竟然真的去買內褲了，這套衣服本來就不是他的，穿上的時候，連黎冰倩都快要笑爆了，正因爲這樣，蕭夜纔沒好意思在當時跟朱宏巖照面。
結果來到了南明之後，第一個消息就是得知莫小琪去樑家救付二代，他這才慌忙趕過去。
回來的時候，綠毛他們還在憤憤不平，一看到蕭夜又都是圍上來。
“夜哥，那二代哥的
事情就這麼算了？他可是被人徹底打廢了！”
這些人雖然跟蕭夜的交情不深，但是幾番交往也算是熟人，特別是後來跟付二代的關係拉近之後，這些人也都跟着二代喊夜哥。
蕭夜很鄭重地說道：“有我在這裡，我不會讓他廢了，如果二代真的廢了，我就去把樑明達那個老傢伙也廢了！”
“夜哥，我們跟你幹！”大家都是積極地響應着。
“幹個屁啊，誰跟你們說二代廢了？”蕭夜一人頭上給鑿了一記，“都老老實實地待着，我不會讓二代有事，你們要是亂來，那就真有事了。”
“哦……”衆人都是捂着頭應道。
“蕭夜，二代叫你進去一下。”付長興拉開房門，向蕭夜招手道。
蕭夜點頭，走進了病房。付二代又示意除了蕭夜之外，其他人都先出去一下。
付長興和妻子都有些不想離開，可也不願違了付二代的意思，只好戀戀不捨地多看了幾眼，這才帶着女兒出來。
“夜哥，你是不是想要問我，關於付家的事情。”付二代說。
“那是人自己的私事，不想說的就不用說，我也沒有這麼好奇。”蕭夜笑了笑道。
“其實，也很簡單……”付二代說到這裡，卻有些尷尬起來，“只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其實也就是你母親當年喜歡上了自己的親姐夫，還跟他生下了你，然後帶着你遠走了，是這樣吧？”蕭夜看過去詢問。
付二代無語了，你這叫沒有什麼好奇？也是，你特麼都知道了，還好奇什麼啊？
“在古武的家族，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你也不用尷尬的。”蕭夜看他沉默，這樣解釋了一下。
“其實當年的事情，一切都只是母親的一廂情願，她和姨媽是雙胞胎，她乘着父親酒醉的時候……做出了荒唐的事情來，”付二代口中說出這些話來，自然還是很尷尬，“之後她後悔莫及，但是卻也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偏偏卻有了我，被發現之後，她就帶着我離開，去了米國，她一直跟我說，這件事情她做錯了，她害了我，也害了姨媽一家人……”
“所以你纔會一直留在南明，是想要完成你母親的遺願，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守護着他們？”蕭夜問道。
之前他邀付二代一起去海城，對方就拒絕過，說是他在這裡有重要的事情，但是蕭夜沒有相通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現在卻是有些明白了。
“嗯……我並不覺得我媽有錯，就算有，這麼多年，她受的苦也夠了，”付二代微微擡起頭來，目光又變得一如既往地執着，“我只是不想違逆她最後一個願望，可是現在……”
他沉默了一下，沒有嘆氣，他似乎天生是一個不會嘆氣的人。
“夜哥，我，做不到了……”
做不到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但是當他從付二代的嘴裡說出來，卻是帶着多麼的不甘。
他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不到，做不到的，就一直去做，直到做到爲止。
可是現在，他知道，他已經沒有機會，
這做不到，是再也再也做不到了。
他可以假裝平靜地說出來，卻在不經意間，把嘴脣也都咬破。
“你是覺得自己廢了嗎，”蕭夜突然開口問，“所以你想讓我幫你去做。”
“有這個能力，又能讓我不臉紅去開口的人裡，夜哥你是唯一一個。”付二代笑了，只是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
這只是信任，一種在他失去了所有時，還可以不臉紅地開口，而對方也絕對不會拒絕的信任。
“你覺得我和你的實力之間，有多大的差距？”蕭夜突然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付二代也沒有想過這種轉折，但愣了一下後，才認真回答：“原本我以爲不多，但是現在，我想十個我，也沒辦法近夜哥的身。”
“那你知道我是殘缺丹田嗎？”蕭夜又問。
“什麼？那不可能！”付二代不是古武者，可是這點兒常識卻還是有的。
殘缺丹田哪兒來的真氣？沒有真氣怎麼算是古武者？不是古武者能比自己強十倍？
“事實就是這樣，我也以爲自己廢了，我花了很多年時間去尋找能讓自己修煉古武的辦法，可是連我地級巔峰修爲的爺爺，都對這件事情無能爲力，”蕭夜揚了揚眉毛，這段話說得輕描淡寫，但他這些年，過得何嘗輕鬆過，“可是直到我遇到我師傅，他說了一句話，‘別說你殘缺丹田，就算是你沒有丹田，我也能讓你修煉出實力來’，現在我也要對你說這句話，別說只是斷手斷腳，就算是你全身都斷了，我也能把你治好。”
那個神秘老頭兒，就讓他佔一次便宜，當回師傅好了。
“真的？”付二代不是懷疑，他是太不敢相信了。
一個練武的人，他對自己的身體相當熟悉，樑明達下手沒有半點兒留情，他四肢全斷，而且是筋骨全斷，關節也碎掉，就算是再高明的醫術，都不太可能讓他恢復了。
可是同樣的，這句話要是別人說出來，他只當是安慰，可是從蕭夜的嘴裡說出來，他卻只能帶着疑惑，因爲他同樣不相信，蕭夜說殘缺丹田的事情只是爲了安慰他。
“真的，”蕭夜無比確定，“不過我要你做下個決斷，成爲我這樣的人，以後可能會有更多的麻煩，因爲……”
說到這裡，蕭夜的臉皮厚度都有些尷尬了：“因爲我也不知道這得的是個什麼狗屁傳承，反正據說修煉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全天下的修煉者都會跟我們過不去。”
“夜哥，你是說，你要收我當徒弟？”付二代有些激動。
這事他第一次見面就提過一次，不過蕭夜很痛快地拒絕了，沒想到現在會實現。
“不是徒弟，是兄弟，”蕭夜坦然，“你想好之後再答覆我，就算是你不修煉我的功法，我也可以帶你去給高明的古武醫師看看。”
“不用想，我練，”付二代的神色間甚至有些興奮，“能跟全天下的古武者過不去，這……太特麼刺激了！”
“哈哈……”
“哈哈哈……”
兩個人的笑聲，讓病房門外偷聽的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