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乘警室接受訊問做完筆錄出來回到座位上坐下後,那個年輕女孩笑嘻嘻地看着冷笑天說:“我姓林,叫林雪。你呢?能否告訴我尊姓大名?”
冷笑天淡然一笑,說:“我叫冷笑天。”
剛剛乘警把打架的雙方帶走的時候,車廂裡有幾個被那夥人搶了座位的乘客主動要求跟着冷笑天他們去作證。
乘警在調查出事實真相以後,當場用手銬銬住了黑瘦男人等三人,並勒令他們帶着乘警和列車員去指認其餘的同夥。
在冷笑天和林雪要離開時,其中一個乘警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小老弟,你年紀不大,出手蠻狠啊!那幾個傢伙一個被你差點把肋骨撞斷,一個被你拉着在座椅上撞出了一個大肉包,一個的手腕都被你捏青了。看得出來你是個練家子,以後再有見義勇爲的事,注意把握一下分寸,不要一出手就傷筋動骨或是傷人性命,那樣即使是見義勇爲或正當防衛,也是防衛過當,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冷笑天見他態度和藹,便點點頭說:“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林雪卻不服氣地說:“對付那些壞蛋,出手就是要狠點,何況他們還是三個打一個。如果不是這位小哥武功好,還不被他們打死打殘了?我看今天他一點都沒有下重手,真要出手狠點,那幾個壞蛋早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你說是不是?”
說完對着冷笑天連連使眼色。
冷笑天見她擠眉弄眼的,一幅淘氣調皮的可愛模樣,心裡暗笑,嘴上配合她說:“沒錯,我下手時是留了餘地。若真下重手,那幾個傢伙不夠我三拳兩腳打的。”
那個乘警又說話了,這次是對着那林雪說的:“小妹子,你也不簡單啊!看上出秀秀氣氣文文靜靜的,一玻璃杯就砸得人家頭破血流。估計你當時手裡要是有把刀,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捅過去是不是?”
女孩得意地一笑,說:“那是的!雷鋒叔叔曾經教導我們: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般殘酷無情!他老人家也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這個人歷來恩怨分明,那幾個壞傢伙欺負我,我當然可以還擊。至於是不是防衛過當,那我可沒有想那麼多。”
乘警見她一套一套的,一會兒雷鋒的教導一會兒的語錄,估計再說下去保不定她又會搬出哪個大人物的話來證明她觀點的絕對正確,只好苦笑着搖搖頭說:“這次就算你們是正當防衛,我只是提醒你們下次再遇上這種事,可以找我們警察幫忙,不一定非得靠自己蠻打硬拼,那樣容易出事。”
兩個人回到車廂後,周圍的乘客紛紛鼓掌,感謝他們制服了那幾個搶座位的壞蛋。
已經坐在年輕女孩座位上的兩個乘客連忙站起來,騰出位置請他們坐。
冷笑天剛想推辭,年輕女孩卻拉着他,當仁不讓地坐下去,還轉着身子春風滿面地向周圍鼓掌的乘客優雅地揮手,一副大英雄大領導接受民衆歡呼的得瑟樣子,看得冷笑天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偷偷低下頭拼命掩飾住自己臉上的笑容。
“你是去k市打工嗎?”
林雪接受完歡呼坐下後,打量了一下冷笑天的穿着,問道。
冷笑天低頭看看自己洗得褪色的襯衫,笑了笑問:“我像個打工仔,是嗎?”
林雪點點頭說:“你很適合作保安。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保安的工作?正式的國家行政單位,還能給你買養老保險。”
冷笑天見她已經認定自己是來首都找工作的農村打工仔,也不解釋,微笑着問:“你是在行政機關上班的?你給我介紹的是不是就是你自己的單位?”
“不是。我還是學生呢,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的,聽說過嗎?”
冷笑天聽到這個校名,心裡一痛,蘇小丹的音容笑貌立即浮上腦際。
怎麼這麼巧?面前這個女孩居然跟她一個學校,而且是一個系。
他又仔細看了一下這個女孩,只見她眉彎柳葉,目蘊秋波,粉臉桃腮,櫻桃小口,端的是秀麗無儔。單從長相來看,似乎比蘇小丹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雪見他忽然發呆,以爲他不知道這個學校,微微有點失望,心想這個外表俊秀的男孩子看來只是一個繡花枕頭,連中央戲劇學院都不知道,估計應該高中都沒有畢業。
冷笑天定定神,問道:“你是不是到南方旅遊去了?怎麼一個人?”
林雪本來已經失去和他繼續談話的的興趣,一聽他問這個問題,又鼓起了興頭,得意地說:“我這次是瞞着我父母和爺爺偷偷溜出去遊玩的,走了三個省,玩了半個月。我爺爺派人追着想找到我,每次都被我巧施妙計擺脫了。嘿嘿,要不是過兩天學校要開學了,我還要繼續跟他們捉迷藏。真是太過癮了!”
從她的口氣中,冷笑天判斷出她不是富豪千金就是名門小姐,否則也不可能會有人專程去跟她捉迷藏找她。
林雪見他始終是那幅不卑不亢的樣子,一點也不爲她的英雄壯舉所動,氣道:“你這個人怎麼像個木頭?真是一個農民!““我就是一個農民呀!”
冷笑天笑着說。
林雪白了他一眼,撅着嘴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晚上十二點左右,冷笑天和林雪都感到有點疲倦了,便把頭靠在座椅靠背上閉目養神。
不久,冷笑天在昏昏沉沉中感覺到一個柔軟的軀體朝自己靠過來,同時有幾根頭髮在空調風的吹拂下飄到了他的臉上。
睜開眼一看,原來是身邊的林雪已經睡熟,在睡夢中很自然地把頭靠了過來,倚在他的肩膀上,頭上的秀髮在車廂裡空調風的吹拂下迎風飄舞,一股淡淡的幽香從她的身體上、頭髮中散發出來,說不出的好聞。
冷笑天有點臉紅心跳,忙用手輕輕推了一下她的頭,輕聲叫道:“喂,喂。”
林雪睜開雙目,見自己的頭靠在冷笑天的肩上,臉上一紅,忙坐正身子,抿了抿額頭的秀髮,轉過頭嗔道:“什麼‘喂喂喂’的,不是告訴了你名字嗎?”
冷笑天指指身上說:“不是的,你看看我這襯衫,在擠火車時沾了很多灰塵,你靠在上面我怕把你的頭髮弄髒了。”
林雪仔細看了看他那件襯衣,忽然抿嘴一笑,說:“怪不得剛剛我睡夢中老覺得有一股酸酸的味道直衝腦門,原來是你衣服上的汗味。”
兩個人又悄聲交談了一陣。到下半夜,林雪還是支持不住,又把頭靠在冷笑天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這一次冷笑天沒有再推醒她,只是自己小心翼翼地聳起肩膀承受着她頭部的重量,儘量讓她睡得舒服一點。結果他這個晚上再沒有合過眼。
第二天早晨七點左右,火車到達湖南的郴州站。郴州是個火車交匯的樞紐站,停靠的時間比較長,很多乘客都下火車去買東西或活動活動身子。
林雪也醒了過來,看了看冷笑天通紅的雙眼,感激而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讓你一晚上沒睡。”
說完站起身來,擠到車門邊就跳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捧着一大堆東西上來了,有茶葉雞蛋、鹽煮花生、滷豬蹄等吃食,還有兩罐飲料。
她把這些東西在桌上一一擺好,招呼冷笑天道:“來,爲感謝你昨天的仗義行爲,我先簡單地請你吃些東西。到了k市我再請你吃大餐。”
冷笑天昨晚只吃了兩桶方便麪,肚子正餓,便也不客氣,抓起一隻豬蹄便啃了起來。
林雪見他吃得很歡,眼裡漾出滿意的笑容,說:“你儘管吃,如果少了,我再下去買。”
火車到站後,冷笑天手裡提着自己的皮箱,肩上揹着林雪的大旅行包,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出站口。
一個年輕男子在出站口等着林雪,一見她出來,忙滿臉堆笑地迎過來,用討好的語氣說:“小雪,你媽媽讓我開車來接你。你的行李呢?”
林雪不高興地說:“誰叫你來接的?我們家有司機,不敢勞你蘇公子的大駕。”
說完自顧自往前走。
冷笑天緊緊地跟在她後面。那個蘇公子見他揹着林雪的包,以爲是她臨時僱的民工,便過來扯住他說:“兄弟,你把包放下。你背一次包多少錢?我來付。”
林雪轉過頭來,對他怒目而視,喝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他是我的客人。你以爲這個火車站廣場上除了你之外個個都是民工苦力?笑天,走,我帶你去買套衣服,別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把你看扁了。”
冷笑天有點尷尬地站在那裡,被林雪一把拖住就進了旁邊的一家服裝店。
那個姓蘇的好像很怕林雪,或者是很在乎她,反正受了她一頓搶白後,也不生氣,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進了服裝店,看着林雪給冷笑天挑好一件襯衣、一條褲子,再逼着冷笑天到試衣間換上。
冷笑天幾次想推拒,被她杏眼一瞪,只好接受了她善意的**。
買好衣服後,林雪堅持要冷笑天跟她到家去玩一玩。
這一次冷笑天死活都不答應。
林雪見他態度堅決,只好把自己家的地址和手機號碼用一張紙寫下來,交到他手裡,叮囑他找到工作後就立即來她家玩,便坐上那個姓蘇的開的一輛奧迪車離開了車站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