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樹梢，發出“嘩啦啦”的一聲響，落葉隨風紛紛滑落，地上很快就聚集了一堆樹葉，灰黃的枯葉像蝴蝶一般，在空中飛舞着，但最終還是歸於塵土，就像他們之間。
方啓明等了許久，都沒聽到她的說話聲，扭頭看她，只覺得她的眼神莫名有些空洞洞的，這種神情實在不應該出現在張大小姐的臉上。
他放下盒子，一手拽過張一菲，將她擺正對着自己：“你到底怎麼了，有氣無力像個木偶人，是不是遇到了困難？”
張一菲愣愣地看着他充滿擔心的面龐，猛地伸手一把將他抱住，把頭埋到了他懷裡：“方啓明，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方啓明愣住，但還是手腳僵硬地摟住她，不是很熟練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怎麼好好的跟我告白了，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大小姐的作風啊。”
他們二人這樣當街摟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都看一兩眼，然後指指點點。
方啓明又要看顧她，又要避開路人的眼神，有些無奈，他試圖推開一菲的手臂，好脾氣地勸道：“這可是醫院門口，大街上人太多了，你先把手放開好不好啊？”
可惜這丫頭像八爪魚一樣攀附在他懷裡，怎麼都不肯離開。
算了，誰讓她是大小姐脾氣，方啓明只能無視路人的眼神，隨她去吧。
張一菲抱了一會，纔將心裡那股酸楚的感覺憋了回去，悶悶不樂的擡起頭，直視方啓明的雙眼，認真嚴肅的問道：“方啓明，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抱着我嗎？”
這是怎麼一個神來之筆，方啓明被問得有些懵圈，可是他本來就不是因爲她家財萬貫才抱她的。
見方啓明久久沒有回答，張一菲生氣的一把捏住他的臉頰，往兩邊扯：“快說啊你！”
“疼疼疼！”方啓明拽開她的魔爪，“有話好好說，動手不好，君子動口不動手。”
“那你回答我。”
方啓明看着她，紅脣皓齒粉嫩臉頰，十分俏麗漂亮，可腦袋裡卻忽然想到躺在病牀上的那張慘白無血色的小臉，他別開臉，喃喃道：“以前，我不是因爲你家的錢財而擁抱你，現在更不會因爲你落魄了而拋開你，可是一菲，我不是一個值得你託付的人。”
這給出的是什麼模棱兩可的答案，張一菲驀然笑了，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她捧住方啓明的臉，對着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別的女人？”
方啓明雖然從沒承認過自己喜歡張一菲，但是之前的種種言行舉止，都表現出了喜愛之情，可是現在突然被這麼一問，竟然有種婚內出軌的感覺，他狼狽的別過眼：“你別鬧。”
張一菲抿着紅脣冷冷一笑，有種諷刺的意味：“既然沒有別人，那麼你連一句喜歡我都說不出口嗎，方啓明是我看錯你了。”
以前是爲了他的小師妹，從來不考慮他自己的終身大事，所以張一菲很理解他，準備默默陪伴在他身邊，陪着他懸壺濟世，陪着他一起尋找神秘的藥材，可是現在她急切的需要他的喜好，她需要他給予勇氣，讓她可以逃避家人的責任，她已經準備好了，拋棄所有，陪着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方啓明一句喜歡都說不出口，他只呆坐在那裡，像只悶嘴葫蘆。
張一菲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心灰意冷，但她還是強打精神同他說：“聽小姚說，你去秦門遇到了危險，現在待在醫院照顧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今天在醫院門口守了一天，因爲不知道方啓明所在的科室，所以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守株待兔，沒想到真的讓她找到了人。
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咄咄逼人的話語，所以方啓明選擇閉嘴不言，可以看得出一菲在收斂脾氣同他搭話，於是他開口回答道：“我在秦門遇到了一夥尋仇的人，差點被誤傷，幸好趙靈兒幫我擋了一槍，我沒什麼事而她卻差點死掉，現在人還在特護病房躺着。”
聽到趙靈兒的名字，張一菲就知道這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她心頭慌亂，有些許危機感，她咬了咬舌尖，穩住自己的聲音，問他：“那她現在是由你親自照顧嗎？”
方啓明搖頭，張一菲心頭一鬆，但聽他說：“現在是她父親照顧着，我只是在前兩天她父親不在的時候代爲照顧。”
“怎麼照顧啊？”張一菲現在的表情很難看，一副嫉妒的嘴臉，但她自己不知道。
方啓明想到什麼，恍然一笑：“就是給她擦臉喂水，也沒什麼，其他事都有小護士完成，偏偏她還真的以爲是我給她換的衣服，今天一天都不讓我進病房。”
就像張一菲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神色一樣，方啓明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笑起來有多溫柔，眼睛含着細碎的光芒，好像能融化一個人的心。
張一菲看着他的側臉，只覺得自己那捧在手裡的顆心“吧嗒”碎成了渣。
她顫抖着手想甩方啓明一巴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哭卻又不能哭，她不能自己提醒他，把他推離自己，她不想變成陳雯那樣愚蠢的女人。
張一菲努力剋制着自己，而這時方啓明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立即接起電話：“喂，趙叔？”
趙班主在電話那頭急得發慌，聲音哽咽：“啓明啊，你快回來，靈兒她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叫都叫不醒了啊！”
方啓明一驚，站起來就往醫院裡跑，邊跑邊說道：“你快叫醫生看看，我馬上就來。”
趙班主顫抖着雙手，差點拿不住手機：“叫了，他們都讓我準備好後事……”
方啓明心頭一震：“別聽他們瞎說，趙叔你知道人中穴在哪裡嗎，不知道就讓小護士來，讓他們用力按壓。”
張一菲看他動作迅速的往醫院裡跑，就知道是那個趙靈兒出事了，她咬了咬牙，也跟在了後頭。
方啓明等不及電梯，用了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六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