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人來到了香格里拉,老莫這次不小氣了,直接包了一個頂級包間,然後親自過去佈菜,只留下劉庸和聞人悅兩人。
“劉庸,你和莫總很熟?”聞人悅見老莫離開了,把自己一路上壓着的好奇釋放開來,對着劉庸問道。
“呵呵,還行吧,他總要我電話號碼,我考慮了三年纔給他。”劉庸聞言,笑了笑,對着聞人悅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呵呵……你這人臉皮真厚。”聞言,聞人悅展顏一笑,自然是不信劉庸說的話,對着對劉庸打趣道。
“呵呵,臉皮厚吃個夠,這是我的座右銘!”對於聞人悅不信自己的話,劉庸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看劉庸這幅樣子,聞人悅倒也覺得劉庸這人挺有趣的,再加上聞人悅對劉庸和老莫關係的好奇,倒是交談甚歡。
“聊什麼呢,這麼投機,聞人小姐,劉庸這小子沒有欺負你吧?”沒多久,老莫也來了,一邊坐下一邊開口道。
“哪有,劉庸還蠻風趣的,謝謝莫總的款待。”聞人悅聞言,笑看了劉庸一眼,客氣道。
接下來,菜也上來了,美食當前,爲了對得起自己的肚子,劉庸自然不會客氣,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吃得那叫一個舒坦。
飯後,劉庸和老莫一起把聞人悅送到她家樓下,然後開車奔向另一個目的地——墓園。
因爲那裡,埋葬着劉庸這輩子最在乎的人——他的母親。
老莫知道,踏入故土的劉庸今晚如果沒有見到他的母親,他會睡不着的。這也是爲什麼本打算偷偷回到B市的劉庸爲什麼會用短信向老莫求救的緣故。
下了火車,劉庸最想做的就是來到母親的墓前,跟她說話,卻偏偏被陳婷打亂了計劃,而現在,要再次來到母親的安息之地,劉庸忽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六年來,劉庸走南闖北,幾乎走遍全球,還從沒有一個地方讓劉庸感到害怕過,但B市,這生他養他的城市,這個讓他笑也讓他哭的城市,卻是讓劉庸在回來之前有種既期待又害怕的感覺,這種感覺在這個時候最爲強烈。
但不管怎樣,車子還是停下了,劉庸知道,地方到了,母親的安息之地到了。
老莫拍了拍劉庸的肩膀,沒說什麼,自己先下了車,他知道,劉庸現在的心情。
抹了把臉,劉庸習慣性地從口袋裡摸出煙,但想了想,還是放回口袋裡,因爲他知道,母親不喜歡自己抽菸。
平時不修邊幅的劉庸此刻難得地整了整自己短袖襯衣的衣領,然後步履沉重地下了車。
可是,當劉庸一眼望過去的時候,卻是看到了一個身影,這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而此刻,這個身影的主人就站在自己母親的墓碑前。
捏了捏自己的拳頭,考慮到這裡是母親的安息之所,劉庸這才強自讓自己平靜下來,一步步走向那個身影。
站定,轉身,劉庸努力讓自己的站姿如同標槍,看着母親的照片,鄭重地敬了個軍禮,然後,膝蓋一彎,整個人直直跪下。
男兒膝下有黃金,在他母親面前,即使散盡千金,他劉庸也要跪下。
嚴嚴整整磕了三個頭,劉庸這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望着母親的照片,望着母親的笑臉,他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他竟是哭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大抵說的就是劉庸現在的心情。
本來準備了很多話要跟母親說,但在這個人在的時候,劉庸卻是閉口不言,只是跪着看自己母親的照片。
“回來爲什麼不告訴我?”墓碑前的另一箇中年男人見劉庸就這樣跪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聞言,劉庸把注意力從母親的照片上轉移到他身上,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劉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後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母親的照片上。
那個中年男人還準備再說點什麼,劉庸卻是已經從地上起來,看着一邊也是滿臉沉痛的老莫,沒有說什麼,直接離開了。
“我他媽是你老子,你這混小子。”就在劉庸走了有五六步之後,那個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憤怒地對着劉庸喝道。
“劉平,我警告你,在我媽面前不要大呼小叫的。”劉庸聞言,身子一顫,轉過身來,如刀的眼神盯着那個一臉憤怒的中年男人,毫不相讓地反擊道。
同時,不由自主的,劉庸身上的殺氣迸發,竟是有些控制不住的趨勢。
頓時,劉平,也就是劉庸的父親,忽然感覺自己如墜冰窟,竟是有種窒息的感覺。
要知道,劉平也是在沙場上出生入死過的人,但面對此刻如同煞星的劉庸,他還是感覺到一種叫做畏懼的悸動。
而與此同時,劉庸已經一步步在接近這自己的父親了。
一步一步,劉庸距離劉平越來越近,當他走到劉平面前的時候,雙眼已經赤紅一片,這是他快要控制不住的徵兆。
雙手握拳,劉庸身體在最快進入戰鬥狀態,劉平和老莫都知道,只要劉庸一個控制不住,他劉平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劉平不怕死,但他不願意看着自己的兒子竟是被仇恨折磨成這個樣子,但此刻,他只能這樣死死地看着劉庸,看着自己曾經最引以爲傲的唯一的兒子,事實上,即使是現在,劉庸也是他的驕傲。
只是他這人就這個脾氣,要指望他能夠誇獎劉庸,那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眼看着劉庸一拳將要揮下,急中生智的老莫看着劉庸母親的照片,喊道:“劉庸,你媽在看着你呢。”
呲拉……劉庸彷彿感覺一桶冰水從自己頭頂砸下,眼中的赤紅逐漸消失,漫天的殺氣也漸漸收斂,最後,歸爲平靜。
“姓劉的,不管你承不承認,媽都是因你而死,別給我扯那些有的沒的的狗屁理由,我不管你現在官職多大,不管你現在多麼位高權重,更不管你當初因爲什麼沒有保護好你的女人,總之,你不配說你是我老子。”收斂了殺氣,但並不就表示不憤怒,劉庸指着自己的親生父親,對他說道。
說完,劉庸帶着老莫離開了,在臨上車之前,劉庸回頭看了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歲的父親一眼,又是開口說道:“如果當時你的仇家殺死的人是我,我不會怪你,我會讓我爸爸爲我報仇。”
劉平聞言,身體一顫,他知道,劉庸此刻嘴裡的爸爸,指的就是自己。他也終於知道,劉庸爲什麼這麼多年會一直對他有這麼多的怨恨。
原來,他恨的不是自己當初沒有好好照顧他,相反,他理解自己,他恨的是,自己沒有做好丈夫的義務——保護自己的女人不受傷害。
勞斯萊斯幻影走了,劉平一個人站在原地,回頭望了望自己的妻子的照片,想起劉庸剛剛差點抑制不住的殺氣,軍人出身的他也是大概知道劉庸的情況。嘆了一口氣,說道:“劉庸這孩子罵的對,菊子,我對不起你,連累你了,你放心,不管這孩子怎麼怨恨我,我一定會讓他好好地,幸福的活下去,這也是你所希望的。我懂!!”
坐在車裡,老莫拿出煙盒,遞給劉庸一支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的特供煙,點燃香菸,狠狠吸了一口,對着劉庸問道:“更嚴重了?”
“算是剛剛的一次,已經失控了三次了。”劉庸聞言,也是狠狠吸了一口,平靜的回答道。
“唉……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老莫也是知道,像這種戰後心裡綜合症的複雜和難治癒性,嘆了一口氣,當下轉換了話題,問道。
“找個普通工作,過過普通人的生活。”劉庸聞言,回答道。
“嗯,挺好的,這樣吧,到我公司那裡去吧,我會打好招呼的,你到時候到市場上買份學歷裝裝門面走個過場,然後就沒問題了。”見劉庸有這種打算,老莫也是真心爲劉庸感到高興,畢竟這對於劉庸身上的心理問題的治療有好處,當下大包大攬地給劉庸介紹工作。
“別,還是我自己找得了,在你那裡發生點破事你都知道。”劉庸聞言,拒絕了,理由很簡單,他不想自己隨時處於監控狀態,他知道,雖然老莫和自家那個混蛋老爹鬥了一輩子,但老莫肯定會把自己的情況跟他說的,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別,劉庸,在哪裡工作不是工作啊?就他劉平手裡的權力,想知道你在B市的情況還不是手到擒來,你在我公司裡,有些事情我還能給你瞞一瞞,再說了,在我那裡,你可以無所顧忌,你怎麼喜歡怎麼來,有啥事我給你兜着。”老莫聞言,似乎也是猜到了劉庸剛剛心中所想,又是勸解道。
想了想,劉庸倒也覺得有點道理,自家那個便宜老爹要想知道自己的B市的情況,還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除非自己動用非常手段,可是那樣的話,又怎麼過正常人的生活?
於是,劉庸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見劉庸答應了,老莫這才笑道:“這纔對嘛,你放心,明天就可以過來應聘了,我給你安排好,不過,我有一件事,麻煩你順手幫個小忙。”
劉庸聞言,差點一頭裁倒在勞斯萊斯那柔軟的沙發上,這麼多年沒見,老莫還是那副鳥樣,答應得好好的,臨了總是讓自己“順手”幫點“小忙”,劉庸認識他這麼久了,他還真沒見老莫哪次讓自己幫的“小忙”可以很容易就幫到的。
懶得回答老莫的話,劉庸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快點說。
“這不是,公司最近正在面臨整改,我請了一個從國外回來的丫頭幫忙做這方面的事情,這丫頭從那邊過來的,有些人情世故自然考慮不周,直接動了某些人的利益,怕是有些人打她的歪主意,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暗中幫我照顧照顧她。”果然,老莫直接開口讓劉庸做一個埋伏在公司的黑暗保鏢。
“我說老莫,那丫頭不會是你的小蜜吧?怪不得,怪不得你這麼老了,還沒娶過老婆,我一直以爲你男人的那玩意有問題,現在看來,老莫你是真正把‘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的精髓學到手了啊。”劉庸聞言,吐了一個菸圈,打趣道。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不結婚才能愛情永固!劉庸闇地裡腹誹着老莫。
“你這小子,可別亂說啊,那是我侄女,是我三顧茅廬才從他老爹手裡要過來的,不僅人長得漂亮,他老爹的資產跟我比起來,都只高不低哦。”老莫聞言,啞然失笑,只能解釋道。
當然了,剛剛劉庸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事實上他也知道老莫多年未娶的原因。
“好吧,我答應你。”劉庸想了想,雖然自己決定過普通人的生活,但幫老莫這個小忙估計也沒什麼,再說了,如果老莫有什麼需要,難道自己還能夠坐視不理?
就這樣,劉庸剛剛下火車幾個小時,就連工作都敲定了,當然了,此刻的他卻是沒有發現老莫嘴角那不可輕易察覺的奸計得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