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魔王要在霍格沃茲裡奪走一個人的生命,無疑抱着極大的風險。
鄧不利多本就是一個極其礙手礙腳的存在,再加上哈利,這就更要求湯姆從設計到行動都必須滴水不漏。
一個優秀的斯萊特林必定工於算計,不同於學院間惡作劇的小狡詐,而是真正的、可以被稱得上“陰謀”的縝密算計。而最出色的陰謀,是巧合。
整個霍格沃茲對斯萊特林來說,不過是綁着線的木偶,扯一扯線頭,棋局就會變得不一樣。
“嗤,查洛夫,我看你乾脆投降算了。”卡卡洛夫冷笑着,惡意而猙獰的表情讓他的鷹勾鼻更加突出,“第一場就這麼丟臉,以後可怎麼辦?”
查洛夫一呲牙齒,暴怒地從牀鋪上站起來,掏出魔杖指着卡卡洛夫:“你要是再說下去,我會讓你更丟臉。”
其他德姆斯特的男生也正了正身子,虎視眈眈地看向口出不遜的卡卡洛夫。
本以爲會黑着臉忍下不快的卡卡洛夫卻出乎他們意料的譏笑:“你以爲每一個人都會跟你一樣不知道羞恥,只挑着丟臉的事去做嗎?”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查洛夫,語氣瘋狂面目猙獰:“有一個咒語能讓你做任何我要求的事,不管多丟臉、多可笑——魂魄出竅!”
魂魄出竅被列爲三大不可饒恕咒之一,但那又怎樣?骨子裡的偏激與希特勒本是同源的德國巫師不會在乎,況且,僅僅只是懲罰一個弱者罷了,在德國巫師界,力量與強大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他們指着做出各種可笑丟人行爲的卡卡洛夫,捧腹大笑,幸災樂禍。
斯萊特林遙望着這場鬧劇,找到了最好的出手時機。隱藏在幕布後面始終不肯露面的反派,終於陰測測地笑了。
玫妮·蘭斯死了。
極其突然地的,沒有任何跡象的,她倒在盥洗室的洗手檯前,被一個霍格沃茲的女生髮現。
哈利面色蒼白的站在竊竊私語的人羣中間,一陣窒息。前兩天,她還挽着他的手臂靈巧輕快地像只麻雀,嘰嘰喳喳快樂地說個不停,少女的溫度彷彿還殘留在皮膚上。兩天之後,那個女生就躺在冰冷潮溼的地板上,皮膚就像剛鑿出來的大理石,灰白慘淡,死寂地就像靜默的石雕。那絕不會是生命的顏色。
哈利不是第一次看着別人死去了,他更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生命與死亡的落差。他曾面對過兩張那樣的臉,從表情鮮活到冰冷死寂,生與死的兩幀圖片反覆地在腦海裡閃回,強迫他一遍又一遍回憶他們僵硬地五官。那兩張臉,一張屬於塞德里克,一張屬於西里斯。
塞德里克、西里斯、玫妮三張臉在眼前搖晃,虛影一重又一重,最終聚攏,與少女的臉龐完全重合,契合度高的可怕,如同魔鬼,將人的靈魂都吞噬下去。哈利絕望地揪着他的頭髮,拉扯着頭皮,企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喬恩立即做出了反應,向魔法部發了訊號,很快,三四個傲羅抵達霍格沃茲,開展了一系列的調查。
“死於殺戮咒。”
不管用何種方法檢驗,都得出這個結論。
所有教授的表情都凝固了。
在一所學校內,有誰能殘忍地用殺戮咒奪取一個女孩的生命?學生?還是工作人員?
校長阿芒多·迪佩特一臉茫然,倒是鄧布利多收斂了慈祥,睿智的鋒芒讓哈利稍微安心了一些。睿智的老人立刻命令:“聚集所有學生到大廳!”
這個命令乾脆而果決,爲了保護所有的學生,也爲了找出兇手。
“迪佩特校長,我想傲羅們應該有權對此進行調查。”喬恩立即嚴肅了面容,語氣不容置疑,甚至沒有停頓就冷靜下令,“你們詢問一下附近的畫像和幽靈,哈利、阿爾維斯,跟我到大廳去!我想有必要對孩子們的魔杖進行檢查。”
哈利的臉色從看到玫妮之後就再也沒有紅潤過,哪怕急急忙忙跑向大廳,也不過逼出幾滴冷汗。他的膚色似乎比躺在地上的玫妮還要蒼白,若不是多了分溫度的柔軟,恐怕與玫妮無異了。
他極度討厭非正常的死亡,如同黑魔王極度厭惡光明。
所有學生都聚集在大廳。大半部分的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根本不知道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他們喜歡的那個少女已經離開,唯一能證明她存在的不過是墓碑上一行冰冷的墓誌銘。
生與死的界限如此清晰,讓人害怕到窒息。
哈利跟在喬恩身後,極力安撫茫然惶恐的孩子們,組織他們掏出魔杖,進行檢測。檢測方法很簡單也很有效,閃回咒。就像麻瓜電腦中的撤銷一樣,閃回咒能夠連續回放施展過的咒語,但閃回畢竟不是撤銷,它無法消除上一個咒語造成的無可挽回的後果。
孩子們聽話地將魔杖遞給一個他們並不熟識的人,選擇相信他們,卻要接受他們對自己的懷疑和檢查。
“把你的魔杖給我。”
幾個閃回咒過後,沒有異常。或者他們希望找到什麼異常呢?哈利不希望從任何一個孩子的魔杖尖看到綠光。孩子是一個時代的證明,當孩子都渾濁污黑,這個國家呢?這個時代呢?
哈利將手中的魔杖還給站在前面不安的一年級男孩,揉了揉孩子的頭髮,一如當年揉着湯姆的頭髮。
“很快就沒事了。”他對每一個孩子都這樣說,可他壓根不知道兇手是誰,會不會對他們造成危害。他只是滿口胡言。
2001年他痛苦而無助地面臨着死亡和離開,即便到了1942年也改變不了這種境況,只能繼續充當弱小與無知,無能爲力。
“哈利,出了什麼事了?”有人走到他跟前,卻沒有將魔杖遞給她,只是扯了扯他的衣角,語氣關切,“你的臉色很難看。”
哈利擡頭,驀然對上湯姆那雙黑黝黝的眼睛,一種可怕的想法襲上心頭,連阻止都來不及,讓本就僵硬的哈利瞬間跌入了冰窖。
——塞德里克和西里斯的死實際該歸咎於誰?不就是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嗎?那玫妮呢?
“把你的魔杖給我……”哈利張開嘴巴,發出來的聲音如同在沙礫上摩挲,光是聽着就讓人覺得刺痛。他沒有回答湯姆的問題,只是生硬而顫抖的接過孩子順從遞過來的魔杖。魔杖柄還帶着少年手心的溫度,遞到他手裡,不斷往他手掌傳遞熱度。
哈利甚至不敢接下去施咒。他無法掌控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雖然他來自2001,但對於少年裡德爾所有的記憶都來自冥想盆,除了冥想盆裡面那個孤僻的孩子和完美的學生會長,他對他一無所知。
哈利不想懷疑湯姆,可卻忍不住去懷疑。與孩子相處的時間讓他更傾向相信,但來自未來的記憶卻將他的目光扭轉到否定。如此矛盾,卻如此真實。
“閃回前咒。”第一個閃回出來的是變形咒,第二個的漂浮咒,第三個是……一連六七個,都沒有任何不對勁。
哈利終於鬆了一口氣。
湯姆與這件事,應該沒多大的關係。
哈利努力用這個結論說服自己,壓下從腳板騰起的那種詭異與危險的直覺。
直到這時,哈利纔敢擡起視線與少年對視:“湯姆,最近……小心點。”
少年燦然一笑,乖巧地點頭答應。
“請把你的魔杖給我。”哈利對着站在他面前的孩子,蒼白着臉色微笑。雖然臉色依舊不好看,但稍微卸下了心理負擔的他已經能更好地平復心情了。
那個孩子很瘦,靦腆得像剛入學時的納威,但從男孩校袍上的徽章可以看出,他來自斯萊特林。從身形來看,大概也就三四年級的樣子。
“波特先生。我……”男孩的眼神閃了一下,舔了舔乾裂的嘴脣,猶豫而忌憚着什麼。男孩似乎想到了什麼,冷不丁一個寒顫,哈利甚至可以看到從孩子頸口蔓延到下巴的雞皮疙瘩。
“不用着急,別害怕,慢慢說。”哈利只以爲孩子對這個情況害怕,連聲安慰。
男孩擡起視線看着哈利,閃動的棕色眼睛似乎想用目光告訴哈利些什麼,但兩人終沒有心電感應,男孩不得不開口,聲音極低而語速飛快,神情緊張,似乎在忌憚着什麼:“我是奧維·帕金森,怪……裡德爾以前的室友。”男孩將怪物兩個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和湯姆同級?哈利看了看孩子並不壯實的身子,皺了皺眉。
見哈利一副懷疑的樣子,奧維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青年的巫師袍,急切於表達他的意願。他開始理解爲什麼那個魔鬼會對自己的父親有執念——溫和、英俊的不像父親的父親。
始終依附他人的、怯懦的、逃避責任的、斯萊特林中的弱小者第一次嘗試主動伸出雙手,企圖遞給別人一把火炬。
“波特先生,裡德爾他!”那種事連從口裡說出都嫌骯髒!可還未等他說出,只覺得兩道冰柱狠狠地釘在他的身上,如同被毒蛇的視線鎖定,寒意從尾椎骨一直升上後頸,連內臟都凍得痙攣。
奧維陡然後退一步,看到了站在角落朝他微笑的湯姆·裡德爾。
怪物!
奧維壓抑住即將從喉嚨裡滾出的尖叫,滿臉恐懼。
不知道怎麼的,湯姆腦子裡突然閃過十年前比利那張早已模糊地臉。一樣的恐懼、一樣的慌張,一樣的讓他充滿殺意。
十多年前,曾有個孩子因爲他的能力而尖叫“怪物”,十多年後,這個男孩懼於他變|態扭曲的心思,雖不敢高喊出“怪物”,但那雙眼睛裡已經寫滿了這兩個字。
那又怎麼樣?反正他已經徹徹底底是怪物了。
湯姆將手插在口袋裡,面帶微笑靠近那個快暈厥過去的男孩,眼裡的血紅在接觸到哈利視線的瞬間消散:“哈利,這是奧維,我之前的宿友。阿布拉克薩斯到處在找他呢,我先把他帶走了。”
哈利被蒙在鼓中,展現在他眼前的是白茫茫的光明,盲目而純粹。他無法理解此時事件的發展,只能疑惑而不安地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身影,任心臟跳得飛快,任直覺瘋狂地報警。
小說歸小說,請妹紙們尊重每一條生命!
文中對於德國、英國的看法單純只是爲了文章需要,不代表任何意義。
蠢驢智商不太夠用,設計出來的陰謀軌跡也就那個程度【orz……
另,終於趕在十二點之前對妹子們說一聲,腐女節快樂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