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羿來到宇文焰書房時,他正在練字,神情十分專注,陽光照射在他臉上,顯得十分安逸。
“焰兒。”百里羿自他生辰那日以來只看了他幾次,前面一段時間宇文焰誰也沒見,百里羿知道他是想自己靜一靜,所以也沒有強求,後來知道他終於肯見人了,連忙過來看他,卻發現那個宇文焰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一樣,他雖然擔心,但卻知道這種事不好安慰,畢竟這是心病,只能用時間來治癒。
“舅舅。”宇文焰擡起頭來,臉有些消瘦,眼睛下方有些黑青,眼裡沒有一點感情,臉上也是,如果說宇文焰之前還是一個孩子,那麼他現在就像是一個古稀老人,眼睛像是深夜的夜空,寂靜的嚇人。
“你知道你這樣子讓你的父皇母后有多擔心你嗎?”百里羿厲聲道。
宇文焰不語,眼睛低垂了下來,以前總說宇文焰長得像他,但現在百里羿才發現宇文焰一點都不像他。
一會兒,宇文焰突然看着百里羿,眼眶通紅,沒有眼淚,卻莫名的讓人看了想哭,他顫抖着嘴脣開口,聲音帶着莫名的哀慟。
“我也不想,可我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她的臉,一入睡,就會夢到她,我還夢到她質問我爲什麼不救她!我每一次醒來都要哭一次,我也不想!”
百里羿看着宇文焰,“你喜歡她?”
宇文焰愣住了,“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我只知道我想要她活着。”
百里羿沉默了。
“舅舅,我想要更強大。”宇文焰突然看着百里羿,一字一頓道,“如果我有能力,那天我就不用眼睜睜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
百里羿本來想說些什麼,但他看着宇文焰的臉突然就不想告訴他了,其實說不定雲野涯還活着,蟄雲閣的人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雲野涯的哥哥不會不救她的。
他覺得現在的宇文焰雖然痛苦,但他卻有了鬥志,有了目標,既然他已經這樣了,不能改變,爲何不讓他有目標的活下去呢?之前的宇文焰看着像是沒有了目標活着一樣,完全不像個孩子,以前的宇文焰是因爲他是太子所以他要當皇上,像是按着他們給的路走一樣,根本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想過爲什麼要當皇上,而現在的宇文焰是因爲他想要更強大的勢力所以他要當皇上,二者相比較,他更願他是第二種。
“好,你想,舅舅就會幫你。”百里羿緩緩開口,語氣堅定有力。
二人在書房裡聊了很久,直到晚上,百里羿方纔離去,沒人知道他們聊些什麼,只知道從那天起宇文焰就變了,不是以前的那個孩子了。
“鍾離,你可願陪我南下?”百里羿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此番南下查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本來是想着鍾離寒不在了,應該沒有人會傷害她了,但又想到還有宇文觀燁和蘭鳳筠、鍾離瑤菁,誰知道這
些人會做些什麼呢?而且讓她和他分離那麼久,他捨不得,所以他決定帶着鍾離瑾一起南下,這樣他們倆又可以培養感情,他又可以保護她,畢竟誰保護鍾離瑾他都不會放心的,只有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鍾離瑾聽後一愣,“南下?去江南幹嘛?”
“查案,江南鹽商大肆賄賂官員,皇上命我暗中前往藉着遊山玩水的名義去查明此事。”
“這樣啊,那我去會不會不太好,你畢竟是去查案的。”鍾離瑾有些猶豫,她又不會武功,人又不聰明,她怕她會拖百里羿的後腿,雖然她其實很想去,誰不想和自己喜歡的人獨處?去的話還可以培養感情,而且如果她不去的話,他們就要分別好長的時間,平時一天不見她都十分想念,更何況這一去也不知道是幾年半載的。
百里羿可不知道鍾離瑾心中所想,只是一味的想着勸她去。
“沒事的,這是暗查,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又不是打仗,關鍵是你一個人在京城我有些擔心,宇文觀燁連雲野涯都敢動,更何況你?偏生他是皇子,隨便給你個罪名,我又在南方,連救你都來不及。”百里羿說着,摸了摸鐘離瑾的頭。
鍾離瑾想了想,覺得百里羿說得對,當即便決定了,一起前往。
百里羿聽後欣喜不已,不過囑咐了鍾離瑾一些話後便回去安排事宜了。
鍾離瑾也打算去和林茹倩講一下這件事。
鍾離瑾到林茹倩院子裡時,林茹倩正在爲她做衣服,見她來了連忙命人端點心上來。
鍾離瑾打量着林茹倩的院子,發現好多地方都發生了變化,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好久沒來母親院子裡了,每一次都是母親來看她,頓時有些愧疚。
“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鍾離瑾這一看就知道找她有事,畢竟是她女兒怎麼可能不瞭解她?
鍾離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本來就好久沒有來林茹倩的院子裡了林茹倩這樣說讓她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孝心。
“孃親怎麼能這麼說呢?瑾兒當然主要是來看你的。”鍾離瑾腆着臉說道。
“主要?那還是有事來找我咯!”林茹倩佯裝生氣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我就知道。”
鍾離瑾連忙說些好話來討好林茹倩,一會兒林茹倩終於忍不住笑了,“你真是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鍾離瑾見她笑了,自己也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當即就立馬保證自己以後會常來林茹倩的院子裡看她,絕不讓林茹倩還跑到她院子裡來,畢竟老是讓林茹倩來看她也不好意思。
“現在可以說了吧?有什麼事來找孃親?”林茹倩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道。
“嘿嘿。”鍾離瑾笑了笑,然後跑到林茹倩身後給她捶背,“孃親,我想去江南看看,學習一下那裡的東西,也好讓我的成衣鋪有些不一樣
的東西。”
林茹倩一聽愣住了,然後就讓鍾離瑾停住了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的石凳上,然後纔開口:“瑾兒,告訴爲娘,你是不是和那個定國侯一起去?”
鍾離瑾臉有些呆滯,然後笑了一下,“娘怎麼會這麼說呢?”她不知道爲什麼她不想讓娘知道她要跟百里羿一起去江南,她總覺得林茹倩會不同意她和百里羿去。
“如果是一個人,或者是和子辰一起去的話,你一來就會開口了,犯不着先來討好爲娘,再開口,你是我生出來的,我還不瞭解你嘛?”林茹倩表情嚴肅。
鍾離瑾嘆了一口氣,“是,我是和他一起去的。”
林茹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拉着鍾離瑾進了房間,囑咐自己的貼身丫鬟把好門,自己則帶着鍾離瑾進了內室,坐在牀沿。
“瑾兒,那些流言蜚語爲娘也聽到了一些,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孃親一清二楚,你是個……怎麼可能是斷袖?但你告訴孃親,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定國侯?”林茹倩表情十分嚴肅。
鍾離瑾臉頰有些緋紅,輕輕地點了點頭,林茹倩見她少有的小女兒姿態,就明白了,見她點頭,心裡大驚,嘆了一口氣,“孃親就知道,本來想着他對你這般的好,就知道你的一片芳心會遺落在他身上,但他喜歡你嗎?他知道你的事嗎?”語氣中滿是嘆息。
鍾離瑾聽到這話,眼神有些暗淡,“我不知道他是否喜歡我,他也不知道我是女兒身,我想賭一把,我不想離開他,我想着如果我隨他一起去南方,還能培養感情,說不定他就會喜歡上我呢?”說道最後語氣變得哀傷了起來,她不奢求能以女兒身和百里羿成親,她只希望她能一直陪在百里羿身邊,哪怕是以兄弟朋友之名,但當百里羿邀請她陪他一起去南方的時候,她內心的慾望就止不住了,她想要更多,想要百里羿喜歡上她,想要以女兒身和他在一起。
林茹倩聽後嘆了一口氣,“你怎麼能保證他會喜歡你?就算他喜歡上你了,你覺得他會不會是因爲你是男子而喜歡上你?要是他喜歡的是身爲男子的你,他是有斷袖之癖,那你該怎麼辦?”
鍾離瑾聽後,心中一痛,是啊!要是他在去南方時喜歡上身爲男兒身的她,那她該怎麼辦?
林茹倩見她沉默了就知道她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了,“算是孃親對不起你了,他是定國侯爺,皇親國戚,我瑾兒也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只是你們……唉,孃親對不起你!”說着林茹倩便哭了。
鍾離瑾見林茹倩哭了更是心疼,連忙安慰她,“沒有,孃親沒有錯!”
“你答應孃親,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的身份,可以嗎?”林茹倩淚眼婆娑地看着鍾離瑾。
鍾離瑾早就心亂如麻了,哪裡還會想些其他的,她只希望林茹倩不要再哭了,當即就點頭,“孃親,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