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慕幽拖着他的身體把他往山洞裡面挪了挪,又摸了摸他的臉龐和額頭,皺着眉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他身上。
慕幽看着畫臨緊閉的雙眸和微微蹙起地墨眉,嘴裡不禁嘀咕一聲,“要是唐隱在就好了。”
話落後心裡又是一緊,立即踱步走到洞中觀察了一下洞外,發現這洞口之外是陡峭的懸崖,他們所在的山洞在峭壁之間,放眼望去沒有一絲人煙。
“唐隱?”慕幽試着大喊了一聲,只有空洞的迴音飄蕩在山壁之間,她叉着腰又看了一圈,再次試着喊了幾聲,仍舊是隻有她自己的聲音。
她終於確定這附近只有她和畫臨兩人,又藉着慘淡的天色觀察了下週圍的地勢,不禁又是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眼畫臨的面色,神情中多出幾分擔憂。
若是隻有她一人,興許也能慢慢摸索着找到山路走出去,但是畫臨就不好說了。且不說他現在還處於昏迷,也不知道身體有沒有受傷,即便他身體好好的,要想從這山洞中走出也極爲艱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冷風仍是呼呼作響,雨倒是漸漸下得小了,淅淅瀝瀝地順着山洞口一滴一滴打在地面的積水中。
慕幽在洞裡撿了一些幹樹葉和枯草,摸出火摺子點燃,好讓洞裡顯得暖和一些,隨後又看着畫臨仍顯蒼白的面色,單手支着腦袋坐在一旁默默守着,不過多久就睡着了。
再次醒過來時,發現天已經完全黑透,也不知此時是什麼時辰,低頭看了看畫臨,見他面色仍是蒼白毫無血色,心裡莫名一慌,連忙伸手推了推他。
“畫臨?”她晃着他的肩膀喊了一聲,他沒有一點反應,甚至連呼吸都看起來似有似無。
她眉頭皺了下,心裡沒來由地一陣發涼,屏住呼吸將指尖移到他的鼻尖,手指竟然輕微顫了下,感受到他鼻尖處呼出溫熱的鼻息,又稍微鬆了口氣。
“畫臨?”她又輕輕拍打着他的臉頰,提高了幾個音調再次喊着他的名字,喊了好幾聲他卻始終是沉睡着。
慕幽只覺得許久心裡不曾如此慌亂過,之前他生病不醒,她在他牀前守了那麼久也未有此時這般焦慮心慌。她甚至有點怕自己喚不醒他,甚至還有些懊惱自己不懂醫術沒辦法給他診治。
“你再不醒我走了。”慕幽急得對着他要挾道,也不管他是否能聽到。
煩亂不安中,她又急又氣對着地面猛然捶了一拳,一片細細的碎石順着牆壁滑落。她神情茫然地看着那幾顆滾落的碎石,腦中想起密室崩塌時砸落的巨石。
這纔想起把畫臨的衣服解開,看看是否在當時混亂的情況下被巨石砸傷了。
當慕幽扒開他的衣服,看着他胸膛一片白皙光潔的肌膚時,確定他身體應該無礙,只是這麼半天沒見他醒過來,不免心中仍顯不安。
她又俯下身子,慌張中兩手捧着他的臉龐,仔細檢查他頭上有沒有被砸到的痕跡。
心急之下居然有一滴熱淚啪嗒打在他臉上,慕幽愣了下,連忙用指腹拂去,胡亂地揉了下自己的眼睛,繼續低頭去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勢。
這時發現他臉色似乎略微恢復了一些紅暈,感覺他臉上的溫度也好像沒剛纔那麼冰冷了,心裡隱約升起一絲欣喜,湊近他面龐看了看。
畫臨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一雙漆黑似墨清亮如曜石的眸子正靜靜望着她,脣瓣微微開合,溫潤的聲音對她輕喚了一聲,“夫人。”
慕幽眨了眨眼睛,下意識伸手碰了碰他的嘴脣,遲疑道,“醒了?”
畫臨聞言不由莞爾,擡手撫摸着她清麗柔滑的臉龐,輕聲說,“夫人爲何哭泣?”
慕幽面色一頓,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果然觸及到一串淚痕,一時間默然不語,雙手從畫臨面龐移開,撐着地面準備坐好。
畫臨卻是將雙手繞過她後背,一把抱住了她,餘光瞥見她微紅的耳垂,脣角微微彎起,心中暖意融融,在她耳畔低聲說,“起風了,有點冷。”
慕幽一聽突然想起自己剛剛把他衣服扒開,他現在胸前的衣襟還敞開着,不禁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見到他肩頭一片勝似凝雪白淨如月的肌膚,頓時面色通紅。
“呃,那個,我。”慕幽一出聲差點想把自己舌頭咬掉,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總不能說他覺得冷是因爲剛剛她給他衣服扒了,雖說是爲了查看傷勢,卻又莫名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畫臨不曾見她這般吞吞吐吐,看着她似是有些害羞的樣子,情不自禁在她臉蛋上淺啄了一口,裝作無意間將脣瓣碰到她面頰一般,在她耳邊微笑着低吟一句,“夫人抱一會兒就不冷了。”
慕幽頓時腦袋一懵,身子僵持着任畫臨擁着她,她趴在他身上腦中一片空白,神情呆愣地看着畫臨清逸俊雅的如玉俊顏,心裡砰砰直跳。
“你嚇我一跳。”慕幽木然開口說出這麼一句,一隻手緩緩覆在他側臉上,下意識捏了捏,緩緩說,“還好沒事。”
話落聽着自己的心跳聲,看着他淡笑的面容,不知爲何心中莫名覺得踏實滿足,不禁揚起嘴角展露笑顏。
“是爲夫不對。”
畫臨看着她發自內心的欣然一笑,忍不住心間一動,緩緩湊近她嘴脣忽然碰了下她殷紅柔軟的雙脣,輕若無物宛若羽毛輕觸一般,只一下便離開了,而後又似是怕她像上次那樣把他推開,眼神緊張地盯着她。
慕幽雙眸圓睜驚訝地看着他,雖然意外卻好像並不覺得不好,隨即她鬼使神差地緩緩低頭,嘴脣輕輕碰了下畫臨的臉龐,然後刺溜一下猛然起身走出了山洞。
畫臨仍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嘴邊不自覺浮現一抹淺笑,笑意在脣邊盪漾開來。
愣了半晌,直到一陣微涼的夜風吹拂進來,他因爲受涼身子輕微抖了下,纔想起坐起身來將衣服整理好,靠着山洞的牆壁,表情癡癡地看着洞外那抹黑夜中若隱若現的身影。
慕幽站在洞口吹着涼風,面頰的紅暈已經漸漸褪去,望着夜色中遠處山崖的輪廓微微發呆,過了一會嗖的一下沒了身影。
畫臨不知道他剛纔昏睡了多久,他和慕幽又是怎麼到了這個山洞裡,活動了下有些痠痛的身體,扶着牆壁站起來走到洞口。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慕幽回來,立即便慌了神,然而腳下卻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他試着往前探出一腳,腳邊的碎石嘩啦一下滾落山崖,他連忙扶好洞口的山壁以免腳滑摔下去。
畫臨面色焦急地看了下週圍的情況,發現旁邊有一處陡坡,小心一點應該可以順着山壁攀過去,便猜想慕幽應該是順着這個陡坡走的,心急之下就走過去,準備順着這路去找她。
慕幽憑着輕功和渾厚的內力,穿過山崖在附近找了些野果子,一邊摘着果子一邊回想起剛纔在洞中的情景,很奇怪覺得心情格外舒暢,總是不自覺想笑。
坐在山崖之間一顆粗壯的果樹枝杈上,一手託着下巴看月亮,一手放在自己心口,一想起畫臨心裡就抑制不住砰砰亂跳。
此時雨已經完全停了,夜空也顯得清朗了許多,慕幽看着朦朧的皎月暈染出一圈銀輝,那光暈中又顯出畫臨清俊淡雅的面龐。
她突然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會因爲擔心畫臨出事而憂慮,因爲見到他一切安好而欣然寬心,而面對此時這種砰然心跳她也不覺得煩心,反而感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