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巧聚侯府,將軍救人

“世子爺……”豐少穎被這纏綿的情話給衝暈了頭,一時間模糊了雙眼。

“你看,這也哭?”韓熵戈笑着伸出手指抹掉妻子腮邊的淚珠,“我隨父親出征,讓你一個人獨守空閨,心中已是不忍。如今回來了,自然要好好地陪陪你。”

“可是……姚姑娘因爲給世子爺治傷,閨譽受損,被那些人嚼說。定候府三少夫人跟妾身訴苦,妾身也覺得此事總是因我們而起,我們應該給姚姑娘一個交代。”豐少穎想到這事兒又開始犯愁。

韓熵戈捏了捏妻子的手,說道:“是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不過這事兒跟你想的不一樣。母親已經答應我爲姚姑娘和衛章保媒,現在雖然還有點小差錯,不過……總會解決的。”

豐少穎聽了這話,心中豁然開朗,卻又擔心的問:“什麼差錯?是衛將軍不願意嗎?明明那日姚姑娘給你治傷暈過去,還是衛將軍把她抱到廂房的。”

韓熵戈輕笑:“不是衛章不願意,是姚姑娘不願意。”

豐少穎不以爲然的說道:“她一個姑娘家,你們怎麼好問她?就算是願意,嘴上自然也不會說,不然她成個什麼人了?這事兒還得跟她父親去提。”

“我也是這麼想的。”韓熵戈笑道,“姚遠之就要進京了,到時候我們尋個機會去會會他。”

豐少穎點頭:“嗯,這事兒也要細細打算,聽說那個姚遠之是極精明之人。”

“夫人放心吧,這事兒十有*是錯不了的。”韓熵戈覺得貿然提親自然不妥,便琢磨着該如何想辦法約姚遠之見一面,先談談這位兩江總督的口風。

第二日雲琨便說蘇玉平因爲夫人小產,身體失調,重病不起的事情連日鬱悶,他們幾個本就是親戚,又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應該過去勸慰勸慰。此言正好中了韓熵戈的心思,於是立刻叫人把衛章叫來。

衛章聽說要去定候府,自然沒有異議,當即便答應了。韓熵戈又悄悄地問他:“對姚姑娘的心思可改了沒有?”

衛章淡然一笑:“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麼?”

“那就好。”韓熵戈拍拍衛章的肩膀,笑道:“聽說定候府於明日在府中給姚遠之接風洗塵。咱們就趁這個時機去湊個熱鬧,如何?”

衛章早就知道姚遠之進京述職,甚至連皇上跟他談的什麼事情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時他也正在琢磨着尋找個什麼藉口去會會這位兩江總督,此時與韓熵戈不謀而合,於是攥拳拳頭來輕輕地捶了韓熵戈一下,低低的笑出聲來。

韓熵戈腳上的傷雖然好的七七八八了,但總歸不大適合出門走動,於是便把弟弟叫來細細的叮囑了一番。韓熵戉自幼便爲兄長馬首是瞻,自然沒有二話。

於是,姚遠之造訪定候府這日,雲琨,韓熵戉,衛章便‘正巧’登門拜訪。

誠王世子,鎮國公世子來府中探望蘇玉平,蘇光崇自然非常高興,便吩咐蘇玉平一起過來,兩桌宴席湊在一起大家說話也熱鬧些。於是蘇玉平偕同雲琨等人一起往定候的外書房來,丫鬟們調開桌椅,幾人按身份年齡排序入座。

蘇玉平之妻封氏因爲小產的緣故,身體狀況非常不好,搖搖欲墜,隨時都有撒手而去的可能。蘇玉平跟封氏將近七年的夫妻,情分不淺。如今看她形容枯槁的樣子,自然是心痛萬分。如今見了兄弟好友,自然免不了一番嘆息。

提及封氏的事情,蘇光崇又舉杯向姚遠之道謝:“多虧了姚二姑娘及時出手,才保住平兒媳婦一命。姚兄,我敬你一杯,謝謝你養了一個好女兒。”

姚遠之忙道:“侯爺客氣了,她不過是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再說,世子夫人吉人天相,有大長公主和侯府的福澤庇佑,自然能夠逢凶化吉,這也不完全是小女的功勞。”

“話不能這麼說。”蘇光崇無奈的嘆了口氣。若說福澤庇佑,因何沒保住那個孩子?如今長房無子,將來這侯爵之位可如何傳承?此乃蘇侯爺這些日子最最煩惱的事情。

姚遠之自然能猜到蘇侯爺的心事,只是這件事情跟他沒什麼關係,就算長房無子還有二房,怎麼也輪不到三房他女兒的頭上。於是舉杯岔開話題。

卻說姚燕語進侯府後直接去祺祥院見姚鳳歌,姚鳳歌見她來了自然高興,吩咐珊瑚琥珀端茶上點心,拉着她坐在暖閣裡說話兒。

姐妹兩個剛說了沒幾句,便聽見外邊院子裡有人笑道:“姚二姑娘是不是已經來了?”

姚鳳歌微微蹙了蹙眉頭沒有說話。姚燕語已經聽出這是孫氏的聲音。說話間,丫鬟們打起簾子,孫氏帶着兒子蘇瑾宣進了屋。

姚燕語扶着姚鳳歌起身,孫氏忙上前笑道:“弟妹快些坐下,你有身子的人,萬不可勞動了。”然後又轉頭朝姚燕語笑道:“聽說妹妹來了,我有事來求妹妹。”

“二嫂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燕語就是,說什麼求不求的?”姚鳳歌輕笑着。

“這可不敢,妹妹可不是我能隨便吩咐的人。”孫氏笑着,轉身拉過蘇瑾宣,說道:“這孩子昨兒晚上忽然拉肚子,到今天早晨竟一共鬧了四次,你看他這小臉蠟黃,眼睛都瞘瞜了。快請妹妹幫忙給看看,是個什麼緣故?”

姚鳳歌臉上帶着笑,眼睛裡卻閃過一絲不悅,她的妹妹今日是上門看望姐姐來的,又不是指望着治病救人吃飯的太醫,一個小孩子拉肚子也找上門,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只是心裡不樂意臉上卻不好說,只淡淡的笑道:“那就讓二妹給看看吧。”

姚燕語倒是無所謂的樣子,拉過蘇瑾宣的小手把了一下脈,又讓他張開嘴巴看了看舌苔,因道:“是脾胃受了寒氣又吃了不容易消化的食物引起的,並沒什麼大礙。小孩子脾胃不好就不要吃藥了,二奶奶回去拿艾條灸一下他的中脘、足三裡、關元三個穴位各一刻鐘的時間,連着灸兩三日也就好了。天氣冷,就別給他吃涼東西了,油膩的東西也不能吃。”

孫氏聽了這話,驚訝的笑問:“艾條是現成的,可每每說的這三個穴位是哪裡呀?請妹妹說給我,我好生記着。”

姚燕語想了想,說道:“不如我給他灸一次吧,二奶奶叫奶媽子等人好生記着。”

孫氏笑道:“那感情好,只是怕三弟妹聞不得那艾草的味道。”

姚鳳歌笑道:“我的確聞不喜歡那股子煙熏火燎的味兒,不過爲了宣兒的病,我忍一忍也無愛的。”

“你懷着身子呢!我可捨不得爲了我兒子就委屈了我的大侄子。”孫氏笑道,“反正咱們住得近,少不得要勞動妹妹去我院子裡了。”

姚燕語轉頭看向姚鳳歌,姚鳳歌微微蹙了蹙眉,說道:“既然二嫂子說了,那就去吧。”說完,又吩咐李嬤嬤,“你跟着二姑娘過去伺候。”

孫氏笑着拉起姚燕語的手,對姚鳳歌說道:“那我可把人帶走了。”

姚鳳歌笑道:“去吧,索性連午飯你都管了纔好。”

姚燕語看着這妯娌兩個說話調笑,一副和樂融融的樣子,心裡暗想,這些人可真能演啊!如果生在現代,個個兒都是影后級的人物。

孫氏帶着姚燕語回到自己的安居院,進門後孫氏一疊聲的吩咐自己的丫鬟青荇:“去把前兒母親叫人送來的雲霧茶拿來給姚姑娘。”

青荇忙應聲下去沏茶。

姚燕語忙道:“先給宣哥兒治病吧,瞧他這樣子怪可憐的,怕是肚子裡還難受着。”

“妹妹真是菩薩心腸。”孫氏一邊說一邊拉着姚燕語的手進了內室,轉身命蘇瑾宣的奶媽子把蘇瑾宣帶進來。

奶媽子答應着牽着蘇瑾宣的小手進門,抱着他放在榻上平躺,然後半跪下來給他脫下小靴子,解開褲腳,把繭綢絲綿小褲子捲上去露出小腿。

早有人拿了點燃的艾條進來,姚燕語找到足三裡穴位指給蘇瑾宣的奶媽子,讓她拿着給蘇瑾宣艾灸。一刻鐘後,姚燕語又讓人把蘇瑾宣的棉衣解開,露出小腹,指出中脘和關元穴來給奶媽子看,並叮囑道:“小心艾條燙,別落了火星字在孩子的肚子上就成了。看着點時間,別少於一刻鐘就成,時間久一點也沒什麼的。”

孫氏看着奶孃給兒子艾灸,便拉着姚燕語在一旁落座,並吩咐小丫頭端來溫熱的水給姚燕語洗手後,客氣的說道:“妹妹,喝口茶吧,這個是宮裡賞下來的,外邊喝不到。”

姚燕語道謝後,接過茶來聞了聞茶香,果然清香無比,應該是好茶。只可惜自己不怎麼懂,平日裡喝的最多的還是白開水。

“妹妹,怎麼樣?”孫氏也自品了一口茶,問。

“果然是好茶。”姚燕語只得敷衍。心想不是好茶恐怕也進不了皇宮的門口。

孫氏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卻也不便自誇,只奉承了姚燕語兩句,又笑着問道:“如今姚大人和令兄進京了,妹妹可不必在莊子上住了吧?”

姚燕語點頭:“父親在京都,做女兒的自然要在父親跟前奉承盡孝。”

孫氏笑道:“這就好,這樣咱們便時常能見個面。你姐姐也可以放心的安胎了。”

“我們到底住的遠些,姐姐那邊還請二奶奶平日裡多多照顧着。”

“瞧你客氣的。”孫氏又笑了笑,轉而一嘆,“說起來呢,這女人家懷着孩子就得萬分小心。你看看我們大嫂子如今這個樣子……唉!說心裡話我都不敢去看她。一見她那樣子,我這心裡就難受。”

姚燕語沒想到孫氏會把話扯到封氏的身上,一時愣了一下,方敷衍道:“二奶奶這話說的是。”

孫氏又道:“妹妹可知道,張太醫說,我們大嫂子以後恐不能再生養了。”

姚燕語又是一怔,實在猜不透孫氏這話是什麼意思,轉頭看看那邊奶孃還在給蘇瑾宣艾灸,自己又不好就走,便又敷衍了一句:“這的確是挺遺憾的。不過世子夫人跟前有云姐兒,將來也是一個依靠。”

“嗨!”孫氏一臉遺憾的搖搖頭,“恕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女兒再好,將來也是別人家的人。難不成還能把女兒留在跟前一輩子不成?”

別人家的是非姚燕語不想議論,於是只好沉默不語。

孫氏看着姚燕語的臉色,輕嘆一聲,說道:“昨兒太太還跟我說,要不要請妹妹過來給大嫂子診治診治。之前三弟妹病的那樣厲害,還不是在妹妹的手中起死回生?如今也懷了孩子,健健康康的,多好。”

姚燕語猜不透孫氏到底是什麼意思,只得嘆道:“病跟病不一樣的。”姚鳳歌當時一心求生,而封氏現在萬念俱灰。兩人不可同日而語。

“怎麼,難道妹妹也覺得大嫂子……”孫氏驚訝的看着姚燕語,欲言又止。

姚燕語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無奈的笑道:“二奶奶,我說什麼了?”

“呃。”孫氏被姚燕語問的一哽,頓時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了,忙坐直了身子,笑着喝茶把這份尷尬掩飾過去。

姚燕語心裡只想着那邊的艾灸快些結束,自己也好快些離開這裡。

李嬤嬤是姚鳳歌派來的眼線,一直守在旁邊,看着孫氏跟姚燕語說話套話不言不語,只看孫氏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等到這會兒見姚燕語不耐煩了,方及時說道:“二姑娘,太太之前叫人來傳話,說午飯請二姑娘過去上房用。奴才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可不能叫太太等。”

“啊,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真是罪過!”姚燕語忙起身,歉然的對孫氏說道:“二奶奶,那邊宣哥兒也差不多,你只盯着奶媽子明兒在給他灸一灸,注意飲食,一兩天也就養過來了。”

孫氏站起身來道謝:“既然是太太的話,我也不敢留妹妹了。妹妹且先過去,我看着宣哥兒好了就來。”

姚燕語又道了止步,便帶着李嬤嬤出了安居院往姚鳳歌這邊來。

陸夫人自然是要出面款待姚燕語的,今時不同往日,姚燕語今天是跟着姚遠之一起過來看望姐姐的,兩府兒女親家的情分,再加上姚燕語也的確救過封氏一命,陸夫人一直沒什麼表示,姚鳳歌已經心裡不舒服了。

陸夫人房裡的小丫頭來請,姚鳳歌便攜着姚燕語往陸夫人房裡去,卻隻字沒問孫氏和蘇瑾宣的事情。

蘇玉蘅聽聞姚燕語來,自然也過來了,姐妹相見自然分外開心。陸夫人再瞧不上姚鳳歌,也看在她肚子裡孩子的份上給她幾分笑臉。衆人落座後,陸夫人因問:“老二媳婦怎麼還沒過來?”

連嬤嬤忙回:“剛二奶奶叫人來說過了,宣哥兒肚子疼,鬧了半夜,這會兒經姚二姑娘指點正做着艾灸,一會兒忙完了就過來。”

陸夫人嘆了口氣,說道:“這孩子也是三災八難的!”之後,又微笑着對姚燕語說道:“又勞煩姑娘費心了!來看望姐姐也沒個消停,這叫我怎麼好意思。”

“夫人客氣了。燕語之前在侯府中住了些日子,跟宣哥兒見過幾次,那孩子很乖,今日病了,燕語看了也挺心疼的。”

陸夫人聽了這話自然高興,笑着說道:“想不到二姑娘竟然喜歡小孩子。”

“小孩子家純潔善良,童貞美好,怎麼叫人不喜歡。”姚燕語客氣道。

恰在此時,蘇瑾雲的教引嬤嬤帶着她從後面轉過來,小姑娘走到跟前先給陸夫人行禮,稚嫩的聲音如珠玉相擊:“母親聽聞姚姑姑來了,特地叫小廚房燉了一道牛乳宮燕。母親說,姚姑姑的救命之恩她此生不忘,只是現在身子不好,不能親自前來跟姑姑道謝。讓雲兒給姑姑磕個頭。”說着,蘇瑾雲果然要給姚燕語跪下。

姚燕語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女娃娃給自己跪拜磕頭?一伸手拉住蘇瑾雲,說道:“快別這樣。”

陸夫人嘆道:“姚姑娘救了她的母親,她給姑娘磕個頭也是應當的。”

“太太言重了。雲姐兒還小呢。”姚燕語心疼的摸了摸蘇瑾雲的臉蛋兒,這小姑娘這段時間瘦了很多,眉目之間也沉斂了很多,只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罷了,如今看上去卻如此懂事,可見封氏的事情對她的影響有多深。

蘇玉蘅伸手招蘇瑾雲過去,蘇瑾雲轉身靠近了蘇玉蘅的懷裡。蘇玉蘅摟着她低聲問她母親今日身體如何等話,蘇瑾雲一一回答,聲音依然稚嫩,但語調平穩,儼然已經是個小大人。

姚鳳歌懷着身孕,已經過了妊娠反應的時候,這會兒看見吃的東西便有些餓了,於是捏了一塊點心自顧吃。陸夫人見了說道:“珊瑚,把那個牛乳宮燕給你們奶奶盛一碗。”

珊瑚答應着過來盛燕窩,先給陸夫人,然後纔給姚鳳歌。

陸夫人又嘆了口氣,對姚燕語說道:“按理說這事兒也不該麻煩姑娘,只是雲兒她孃的病太醫院裡都沒轍了。所以我懇請姑娘再去給她診個脈,不管如何,我只聽姑娘一句話。再者,姑娘原本救了她一名,她現在怕是也只聽姑娘的話。姑娘就算是去安慰我那可憐的兒媳婦幾句也好。”

姚燕語回頭看了一眼姚鳳歌,沒有說話。

姚鳳歌便道:“妹妹既然來了,就去瞧瞧大嫂子吧。昨兒我去看她,她還跟我問起你來,說你來了,一定要去她那裡坐一坐。說到底這也不是外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不看別人,我們也看雲兒這可憐的孩子。”

“既然太太和姐姐都這樣說了,那燕語再放肆一回。”

陸夫人嘆了口氣,唸了一聲佛。

這頓飯因爲封氏的緣故,到底吃的沒有那麼開心。飯後,陸夫人叫連嬤嬤和孫氏一起陪着姚燕語去清平院給封氏看病,留姚鳳歌在身邊等着,只說:她久病的人,你就不要跟過去了,省的見了心裡發酸,對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好。

姚燕語去看封氏,見封氏面如死灰靠在牀上,只剩下了喘氣的力氣,連話基本都說不出聲來。饒是姚燕語也覺得,這情形,恐怕真的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這種時候,診脈反而成了一種多餘的事情。

不用診什麼脈姚燕語也知道封氏的身體失血太多,若是在現代,這種狀況很好解決,配好血型直接輸血就行了。可是大雲朝這裡的醫療完全是傳承的中醫,西醫的那些醫療器械根本沒地方找。別的不說,就單說這輸血工具現在就沒有。

姚燕語一邊給封氏診脈一邊默默的想,回頭若是遇見衛章,該問問他有沒有合適的工匠可以造一個打針的針管的?就算不能靜脈點滴,用針管現場來個抽血和靜脈注射也可以啊。這樣,如果遇見失血過多這種狀況,最起碼可以救急。

診了脈,姚燕語勸封氏:“夫人失血過多,一定要注意進補,太醫給開的補血補氣的方子一定要堅持用。另外夫人要多想開些,就算是爲了雲兒吧。”

封氏聽了這話,又滾滾的落下淚來。

旁邊,封氏的母親封夫人一邊嘆氣一邊勸慰,又說了好些感謝的話。

這種情形姚燕語最見不得,於是便匆匆告辭出來。

出了清平院的院門,孫氏悄聲問:“姚姑娘,你看世子夫人這身子……”

姚燕語轉頭看了一眼孫氏,雖然她不知道孫氏爲何會一再的跟自己說封氏的事情,只是她潛意識裡覺得孫氏必有所圖,一時間心裡便對孫氏有些牴觸,所以不冷不熱的說道:“世子夫人只是失於調養,小產後氣血不足。如果精心調養進補,身子會有所改觀的。”

孫氏一怔,繼而淡笑着點頭:“姚姑娘說的是。”

一行人回到陸夫人房裡,前面姚遠之已經着人進來,說要回去了。姚燕語聽了,忙跟陸夫人告辭。

陸夫人嘆道:“閒了只管來,按說該留姑娘住幾日,只是家裡如今是這種狀況,恐怕姑娘不喜歡,住着也不自在。”

姚燕語只得又客氣了幾句,起身出來。

孫氏和姚鳳歌還有蘇玉蘅一起往外送,姚鳳歌要去前面送父親,孫氏卻不好往前面去,蘇玉蘅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也不好就這樣跑出去,於是她們姑嫂兩個只送到陸夫人院子的門口便住了腳步。

姚鳳歌跟姚燕語並肩往前走,因問:“你瞧着世子夫人怎麼樣?”

姚燕語低低的嘆了口氣,又輕輕地搖了搖頭,沒說話。

姚鳳歌是個聰明人,頓時就明白了。只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真是各有各命啊!”

“姐姐的身子很好,小寶貝兒也很安穩。”所以你如果真聰明額話就閒事莫理,先把孩子穩穩當當的生下來再說。

“我知道。”姚鳳歌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又輕笑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明兒就叫人把你放在我院子裡的東西都清點一下,收拾齊整了叫人給你送回家去。”

姚燕語愣了一下之後纔想起自己放在祺祥院的嫁妝,一時間壓在心頭一鬆,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站住腳步對着姚燕語一福:“多謝姐姐成全。”

姐妹兩個不疾不徐的走過長長的甬路,一直走到前宅二門的門口。

姚遠之已經從蘇光崇的外書房出來,蘇光崇身爲侯爺竟然親自送姚遠之到了門口,兩親家站在那裡互相拱手說着客氣話。世子蘇玉平正在跟雲琨韓熵戈低聲交談,蘇玉祥回頭看見姚鳳歌便轉身走了過來。

衛章的目光隨着蘇玉祥看過來,遠遠地鎖定了姚燕語。

寒冬臘月的天氣,北風嗚咽,天寒地凍。定候府二門有幾棵老樹,冬日裡樹葉落盡,唯有枝條遒勁舒張,猶如鐵鑄。

姚燕語穿了一件藕紫色的斗篷,嚴嚴密密的從頭裹到腳踝,白狐風毛的風帽遮住了髮髻,脖子,只露出一張俏生生的被風吹得發紅的圓臉。

衛章目力很好,百步之外,長箭可射斷吊掛銅錢的細線。這會兒他們也不過是十幾步的距離,他用心的看過去,足以看清楚她沒什麼表情的臉。一雙靈透的彎月眼因爲風大而微微眯着,冷冷清清的看過來,剛好跟自己的目光對上。

於是,他微微的點了點頭。她卻微微的笑了笑。

這丫頭!衛章心裡一陣窩火,一下子想到那日在長公主府的梅園裡遇見她似的樣子。

那天她喝了酒,臉上有嬌癡的笑,有點沒心沒肺的樣子。自己想她表露心意,她卻完全不在乎的說謝謝,那表情那語調,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現在又是怎麼了?難道說又喝醉了?!

韓熵戈在跟蘇玉平說話,雲琨無意的回頭一看便發現了衛章正在走神,於是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毫不意外的看見那個站在風裡的姑娘。寒風吹着她厚重的斗篷搖搖擺擺,更添一份娉婷。

那邊,蘇玉祥跟姚鳳歌說了幾句話後,便帶着她往這邊走。姚燕語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姚鳳歌走到蘇光崇和姚遠之近前,深深一福。

蘇光崇便道:“姚老弟,今天時間真是太倉促了,本該留你住下來,晚上你們父女也好說說話。”

姚遠之看着本來奄奄一息如今卻又面色紅潤的女兒笑道:“我也沒什麼說的,我這丫頭從小在家裡嬌慣壞了,平日裡若有什麼不懂規矩的時候,侯爺只管請夫人教導她就是了。侯爺和夫人賢名在外,我姚遠之把女兒交給三公子,十分放心。”

蘇光崇忙笑道:“姚老弟真是太客氣了。”

姚遠之縱然有話也不可能當着蘇光崇的面說,只笑了笑,叮囑姚鳳歌:“要時刻記得恪守婦道,侍奉翁姑,縱然懷孕了也不能託大,記住了嗎?”

“是,女兒謹記父親教誨。”姚鳳歌福身下去,恭謹的回道。

“好,你記住就好。”姚遠之說着,又轉身朝蘇光崇拱了拱手:“多謝侯爺一番厚意,侯爺請留步,下官告辭了。”

“姚老弟請,改日有空,咱們老哥倆好好聊聊。”蘇光崇笑眯眯的點頭。

“是,是。”姚遠之笑着點頭,又轉頭跟雲琨告別。

雲琨只是打個哈哈而已,對姚遠之這位兩江總督雲世子基本沒什麼看法。他這會兒關注的是十幾步之外的姚家二姑娘。

妹妹看中了衛章,雲琨和誠王夫婦都深不以爲然,雲瑤貴爲郡主,婚事自然不能寒酸。衛章雖然人不錯,身份地位也不成什麼問題,但他終究還是要去疆場殺敵的。

雲琨在軍中待過,自然知道疆場之危險,前一刻還生龍活虎,後一刻就有可能馬革裹屍。雖然大雲朝郡主再嫁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但誠王夫婦和雲琨都不希望雲瑤走到那一步。

姚遠之本來就是個文官,又來赴宴,所以沒騎馬,是坐着轎子來的。這會兒喝了酒怕顛,隨行的家人早早的預備了一輛馬車。

姚燕語遠遠地看着父親上車,也轉身往自己的馬車跟前走。翠微忙上前去打起車簾,小田螺顛顛兒的去搬過了梯凳擺在馬車跟前。

不遠處的雲琨手指一轉,不知從何處捻過一顆小小的白石子。眼看着姚燕語扶着翠微的手蹬上梯凳,一隻腳剛邁上馬車的車轅,雲琨回眼看了一下身邊盯着人家姚姑娘看的衛章,嘴角彎起一抹壞笑,手指猛然間一彈。

白石子倏地一下飛出去打在姚燕語馬車的那匹黑馬的後腿上。黑馬受驚,忽然嘶鳴一聲撩起了蹶子。馬車忽然間劇烈的晃起來,姚燕語猝不及防,驚呼一聲,往後仰去。

翠微嚇得叫了一聲:“姑娘!”便要上前去接姚燕語。只是她一個丫頭家哪裡接得住從車上摔下來的一個大人?

“小心!”伴着一聲低喝,一道黑影如電光火石般飛了過來,身子一矮蹲在地上,在姚燕語堪堪落地之前把人撈住抱在懷裡。

周圍頓時一片慌亂。翠微剛被狠狠地推了一把倒在地上,此時忍着掌心裡的疼痛爬起來,一邊問着:“姑娘你怎麼樣!”一邊急匆匆的湊過來。

“燕語!”姚鳳歌親眼看着姚燕語從馬車上栽下來,也嚇得臉色蒼白,若不是蘇玉祥及時拉住她,她也要衝過去了。

“燕語!”姚遠之本來已經上了馬車沒看見那一幕,但聽外邊一聲馬兒的嘶鳴伴着一連串的人驚呼“姚姑娘”“燕語”,也差不多想到剛剛發生了什麼,急匆匆的從馬車裡鑽了出來。

一片人仰馬翻嘈雜混亂之中,姚燕語驚魂未定,呆呆傻傻的靠在某人的懷裡,甚至還在想自己爲什麼沒趁機再來個二次穿越。

“姑娘!你怎麼樣?!”翠微見姚燕語躺在定遠將軍的懷裡不說話,嚇得哭了起來。

“姚姑娘?”單膝跪在地上抱着姚燕語的衛章本來還不覺得怎麼樣,人又沒摔着,怎麼可能會有事?但懷裡的人臉色蒼白,一言不發,直愣愣的看着天空,眼皮都不動一下,他也覺得莫名的緊張了。

衛章叫了一聲姚燕語沒有反應,他索性把她的腦袋掰過來靠在自己的肩上,另一隻手則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低聲問:“姚姑娘?你怎麼樣?”

姚燕語用力的閉了閉眼睛,長出了一口氣,擡手把衛章那隻輕拍(甚至是撫摸)自己臉頰的手推開,有那麼一點點不耐煩的說道:“我沒事。”

此時姚遠之和姚鳳歌已經走了過來,姚鳳歌見妹妹被衛章抱在懷裡實在不雅,便皺眉吩咐旁邊的婆子:“快點扶二妹去車上!”

李嬤嬤忙帶着兩個婆子上前去扶人,衛章卻理都不理,徑自抱着人站了起來,轉身走到馬車跟前,看了一眼驚慌失措且穩穩的拉着馬繮繩的車伕,把人放到了車轅上,然後輕輕地扶着姚燕語的腦袋,讓她靠在車篷上,問:“姚姑娘,你覺得怎麼樣?”

姚燕語笑了笑:“我沒事。謝謝你了,衛將軍。”

姚鳳歌見衛章如此放肆,心裡很是不高興,轉頭看了一眼父親。姚遠之的臉也陰沉的很。他的女兒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陌生男子抱來抱去的,他姚總督的臉以後往那兒擱?!

看着父親的臉色,姚鳳歌便能猜到父親心中所想,於是轉頭怒斥李嬤嬤:“還愣着做什麼?!快去照顧好二姑娘!”

李嬤嬤不敢怠慢忙上前去擠到衛章跟前,冒着衛將軍銳利的眼鋒,硬着頭皮說道:“多謝將軍了,讓老奴來照顧我們家姑娘吧。”

衛章一言不發的退開,把位置讓給了李嬤嬤。

翠微也哭着跑過來,握着姚燕語的手再三的問:“是奴婢不好沒有服侍好姑娘,奴婢該死……姑娘你哪裡不舒服?可有磕碰到哪裡?”

蘇光崇轉頭吩咐身旁的管家:“去請太醫來給姚姑娘瞧瞧。”

姚遠之再生氣也只能上前來給衛章道謝:“多謝衛將軍出手,救下小女一命。”

衛章淡然一笑,拱手還禮:“姚大人客氣了,這對下官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再說姚姑娘是我們的恩人,在下總不能眼看着她從車上栽下來而袖手旁觀。”

姚遠之再次拱手:“話雖然這樣說,但將軍今日之恩,姚某必當重謝。”

衛章淡然笑道:“姚大人客氣了。”

說話間,姚燕語已經從驚嚇中恢復過來,在李嬤嬤和翠微的服侍下進了車裡,翠微又取出車裡的暖壺來倒了杯溫水給她喝。

姚燕語喝了兩口水,便恢復了平日的鎮靜自若:“我沒事了,嬤嬤替我說一聲讓,再跟父親說可以回家了。”

李嬤嬤見姚燕語臉色的確恢復了平常的樣子,便放了心,出來跟姚鳳歌說了。

姚遠之便道:“既然沒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蘇光崇又道:“太醫一會兒就來,不如給二姑娘診治過後再走?”

姚遠之忙又拱手笑道:“多謝侯爺費心,小女自己就粗通醫術,既然她說無事,那就應該是無事了。我們且告辭,今日之事給侯爺添麻煩了。”

“姚老弟說哪裡話來!”蘇光崇忙笑着客氣。

“侯爺請留步,下官且先告辭了。”姚遠之再次跟蘇光崇道別,看了一眼姚燕語的馬車,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帶着家丁離去。

眼看着姚家父女的馬車先後離去,衛章才轉身看向雲琨。雲琨卻不理會衛章那殺人般的眼神,一雙眼睛只盯着天空轉悠,完全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

衛章無奈的皺了皺眉,沒有多說。

韓熵戉之前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當姚燕語的馬受驚把她從馬車上掀下來只是個意外,如今看衛章盯着雲琨的眼神,再看雲琨那一副無賴樣兒,頓時明白了幾分。

韓熵戉幾個人既然已經出來了,就再也沒回去,只在二門處同定候父子告辭,也叫人牽了馬來,離開定候府往鎮國公府去。

路上,雲琨笑眯眯的對衛章說:“顯鈞,今晚聚賢樓叫一桌上好的酒菜吧。”

衛章看了雲琨一眼,淡淡的說:“世子爺這是在表示歉意嗎?”

“嘖!你這混蛋!還裝?”雲琨笑罵了一句,“若不是本世子出手,你今兒哪有機會親近芳澤?”

“所以我得謝謝你差點讓人家從馬車上摔下來?摔個半死?”衛章冷冷的瞥了雲琨一眼。

韓熵戉哈哈一笑,指着雲琨說道:“我就說嘛,好好地人家那匹馬怎麼就驚了!原來是你!”

雲琨也跟着笑:“你是沒看見這小子盯着人家姑娘看的時候那眼神!嘿!綠油油的,咱們在西北荒原上見到的餓狼也就他那個樣子。嗯,好像恨不得立刻撲上去給人家姚姑娘兩口似的。你說身爲生死兄弟,我能不幫他一把麼!”

“你幫我也不能傷害她!”衛章是真生氣了。

“有你在,她怎麼可能會傷着?”雲琨覺得這小子不可理喻,明明自己幫了他,他還如此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是爲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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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坐牢第十四章 開幕第二十一章 專寵第四十三章 綢繆 第三十六章 患難真情第四十七章 拒絕 第四十四章 贈田贈房 第三十四章 小懲大誡,欽差駕臨第四十九章 知足 第二十七章 蛇油風波第二十三章 細心呵護,敵手出動 第五十章 忽然客訪 第四十四章 贈田贈房第四十六章 二更,求月票!第四十二章 清除庶務,親朋相賀第三十七章 警告 第六十一章 世子傷愈&幾人心動 第二十七章 山腰救人 第二十三章 三遇花叢 第四十一章 何去何從 第七章 各懷心思第十章 坐牢 第二十章 出府無望第三十二章 釋懷 第二章 評頭論足第二十三章 大結局(上)第三十章 二更,求月票! 第七十八章 姻親相聚,琴抒心聲 第二十九章 北上尋夫 第六十章 世子斷腳&姚女療傷第四十一章 行刺,譁變 第三十五章 姐妹之情第四十五章 鋪設第三十九章 窮途第十四章 開幕第三十四章 燕語告假,明燦得子 第七章 各懷心思 第六十六章 求之不得,輾轉反側第二章 作弄兄弟,掀開疑案第二十六章 潑醋,二更求月票!第四十七章 農樂 第十五章 嫡庶兄妹 第八十四章 相伴南行,人媚魚香 第十五章 閒擬新居,玉蘅求助 第三十八章 禪院探病第十七章 以酒還酒 第五十章 忽然客訪第十一章 反擊 第五十四章 通風報信 第三十一章 再作打算 第五十八章 雲瑤質疑第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第二十五章 暗中較量 第十四章 借刀殺人第六章 南下第二十五章 收服第四十七章 拒絕第二章 輕重緩急第十一章 反擊 第十章 大長公主 第五十五章 各尋各樂 第五十八章 雲瑤質疑 第三十五章 湖邊尋藥,雪林遇襲第四十九章 問罪 第四章 初步協議第四十八章 宴會突變第十八章 求醫的求第七章 狹路相逢,萬更求票!第七章 交手第二十六章 潑醋,二更求月票! 第七十四章 醫術精進,世子發威 第二十九章 答郡主問 第六十二章 喬遷蝸居&曲解婚事第四十四章 以退爲進第十四章 明鑑第五十一章 揭秘第十八章 求醫的求 第七十六章 馬場意外,雲瑤施暴第四十三章 二更!跪求月票! 第八章 賜婚旨下,端陽大宴 第七章 各懷心思第五十八章 滿月 第二十章 出府無望第二十九章 回京 第十一章 分道而行,燕語借車第四十九章 問罪第五十六章 依依 第八十三章 姐妹蘭契,蕭侯陳情第十四章 同僚糾葛,好友相助第四十一章 神醫歸來(二) 第五十二章 總督家書第三十三章 意料之外第二章 郎在梧桐樹第四十章 匕見 第三章 探病相遇 第十一章 分道而行,燕語借車第十二章 過大年第一章 聖寵難卻 第九章 了卻心事,準備回京 第三十二章 軍中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