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靜道：“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殿下，前些日子顧家亂得很，這兩天才算清靜了些，早就想來了，就是不敢，怕被東宮的侍衛攔着，不臉不說，就怕壞了殿下的名聲。”
太子聽了心裡越發慰貼舒服，顧思靜的好，就是非常體貼懂事，絕不讓他爲難。
如意就不同，打小任性得很，有時還會耍點小脾氣，讓他哄……
想起上官如意，太子不由得又擔心起思婉來。
父皇如今好一天，壞一天，沒發病時人還清明，一發病，誰都不認得，也不知父皇爲何會收留婉兒，但願她能逃過這一劫就好。
“早些回去吧，還要收拾東西呢，過兩天就在啓程。”想到顧思靜與思婉之間的糾葛，太子方纔熱絡了的心又冷卻下來，放開顧思靜的手，淡淡地說道。
顧思靜敏感地感覺到太子的變化，她也不強求，有些事情，過猶不及，象太子這樣的男人，如海邊的細沙，你抓得越緊，他就跑得的越快。
顧思靜知道自己的憂勢，就是讓太子與她相處時，感覺舒適，坦然。
她正要行禮告辭，有人來稟報道：“殿下，文太師建議，在宮裡舉辦一次賞菊大會，藉此爲殿下和恭親王爺選妃，也替北靖侯世子選妻。”
太子聽得一怔道：“可是本宮哪裡有時間，黑河的災情可不等人。”
顧思靜眼睛湛亮，“殿下，所爲齊家治國平天下，選個妃子的時間也不長，充其量不過兩三天，要治災情，也不在乎這兩天，能選個合適的人出來，在宮裡陪太后也是好的，殿下出去也能安心不是？”
太子皺眉：“可是，你呢？原本你纔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
顧思靜沒想到太子會如此問，平靜的眸子泛起一層波瀾，“殿下，臣女只要能跟在殿下身邊就好，是不是太子妃並不重要。”
太子將她擁入懷裡：“既然要選妃，那你也去吧，本宮不能就這樣跟着去黑河，不能讓你不明不白的跟着本宮，這個名份一定要給你，這是對你的尊重。”
顧思靜的眼裡終於露出一抹釋然之色，這一趟沒有來錯，太子終於被她感動了。
前次爲了照顧皇上身體，她沒少在宮裡住，而就是那短短十多天的時間，就讓她在宮裡布了眼線。
“殿下……”顧思靜感動地偎進太子的懷裡：“臣女謝殿下憐憫，只是怕……臣女的秀女資格早被免去……”
“這次不是選秀女，都是各家舉薦的自家未出閣的女兒，顧相雖然被免了職，但顧大人還是有官職在身的，這個資格你有。”太子安慰道。
雖說皇后如今掌了不少大權，但太后與太子經營多年，也並非沒有半點實力，在朝中的話語權還是有的，皇后現在還不敢正面與太后對恃，就因爲太后的實力不容忽視。
“你去對文太師說
，本宮要親自選妃，讓他將賞菊會就定在後天，再遲本宮就要走了。”太子對宮人道。
顧思靜從東宮出來後，就回到顧家，直接去了榕園。
老太太仍臥病在牀，侍書稟報大小姐來了，老太太微睜開眼，揮手：“我不想見她，讓她走。”
可顧思靜已經自己進來了，溫雅地走近牀邊，站定：“孫女兒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閉上眼，不想看她：“你不來，我還安點，一來我就不安了，走吧，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顧思靜也不生氣，淡淡地說道：“孫女說完幾句話就走。”
邊說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行止優雅雍容，神情高貴而不顯傲慢：“老太太，孫女兒知道您還在怪孫女兒，兩個妹妹的事，孫女兒確實有責任，但孫女兒從來就沒覺得自己錯過，是人都是自私的，孫女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將來，只是，有些後果不是孫女兒能控制的，事到如信，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老太太一味生氣，於自個的身體不好，於顧家也無益，不如放開心胸，想想該如何補救，如何讓顧家鹹魚翻身，再創輝煌纔是正經，老太太您覺得，孫女兒說得對嗎？”
老太太脣邊露出譏誚，並不說話。
“孫女知道您的意思，您是在等大哥回來，大哥外放爲官多年，就要回京敘職，您把希望都放在大哥身上了對吧，可是老太太您有沒有想過，顧家今不如昔，老太爺已不在位，大哥回來，未必就能有好缺頂上，朝中無人，大哥的仕途堪憂。”
顧思靜淡淡地看了老太太一眼道。
老太太冷笑：“那你的意思，顧家還得靠你們這幾個爭氣的女兒支撐？”
顧思靜知道老太太在說反話，也不生氣撫了撫手腕上的傷道：“孫女兒以前有很多事情沒有經驗，所以難免想不周全，出了些岔子，但是，人是會長大的，吃了塹長一智，等孫女兒成了太子妃，顧家又可以由此騰達起來……”
“太子妃？你還在想着當太子妃？你連秀女的資格都沒有了，憑什麼當太子妃？若不是你私心太重，急功近利，顧家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老太太氣得自牀上坐起來，大聲喝道。
顧思靜冷笑：“老太太，您活到這把歲數了，難道還沒看明白？顧家當真是因爲二妹妹的失貞才遭遇致此麼？分明就是皇家爭權奪利，顧家遭受魚池之災，皇后娘娘如今手攬大權，正一步一步逼宮，打壓顧家是她的一步棋子而已，老太爺在朝中經營多年，利益關係盤根錯結，又是清流文人之首，一旦孫女兒成爲太子妃，那舉國文人就都成爲了太子的護擁，二皇子還如何奪嫡？”
老太太目中精光閃動，冷笑：“自古君臣之間，君防臣，臣防君，老太爺爲相多年，皇家對他的忌諱肯定是有的，但所有的權臣都知道，行事小心謹慎，儘量不讓皇家抓到
自家的把柄，做事素來嚴謹，皇家就算想要懲辦哪個權臣，也得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才行，而你們姐妹呢，是生怕顧家過得太好，大張旗鼓的將家醜外揚，一分醜要揚出十分來，哼，簡直是自掘墳墓，皇家是巴不得你們自個出事，若非老太爺在朝中勢力太大，顧家這會子怕是早被抄家了。你還不知悔改，自作聰明。”
顧思靜沒想到老太太看事如此透徹，臉上浮出一絲羞愧，軟下聲音道：“奶奶，孫女兒受教了。”
她自進來起，一直叫老太太，這會子改叫奶奶，語氣情真意切，眼中滿含愧意，老太太看着心軟，顧思靜素來聽話懂事，曾是顧家長輩心中的驕傲，打小也是當皇妃培養的，老太太寄予厚望，沒想到，她外表賢靜大度，內心卻陰暗狡詐，攪得另兩個孫女內鬥，差點毀了整個顧家，老太太這纔對她失望。
如今看她知錯，也知她是個會籌謀的，不由心一軟，嘆口氣道：“你還年輕，就算將來能坐上高位，也要切記行事不可做徹底，凡事給人留一步，不能心太軟，但也不能太過惡毒，要知道，凡事自有天意，善惡到頭終有報……”
“奶奶，孫女兒受教了。”顧思靜恭敬地跪下，目中含淚道。
“起來吧，你今天來說這一番話，定是有目的的，說說看，你又有什麼打算，不是說還有機會進宮當太子妃麼？”老太太擺擺手，讓顧思靜起來。
顧思靜便將太子和恭親王要一起選妃的事說了一遍：“……對了，奶奶，公孫彥此次也要選妻，聽說賞菊會就是文太師替公孫彥舉辦的。”
老太太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喃喃道：“阿彥一定不肯……他那麼在意婉兒……”
顧思靜籠在袖中的手就握緊成拳，面上卻安慰老太太道：“他自是不肯的，原本是皇后娘娘讓他娶史家的四小姐，被他嫌說是身體不好，文太師纔出了這麼個主意，想來，阿彥也只是在拖延吧，也不知三妹妹如今被他藏在哪裡，老太太您放心吧，有阿彥守着，三妹妹一定不會有事的。”
老太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三妹妹吉人自有天相，當然不會有事，看來，你又託她的福了，不然，沒有這次的選妃，你又哪來的機會當太子妃？”
顧思靜眼裡滑過一抹戾氣，笑道：“老太太說得是，經過了這次的事，孫女兒也明白，姐妹同心有多麼重要，以後孫女再也不會針對三妹妹了。”
老太太的臉上這纔有了笑，問道：“你去了會場，記得盯着點阿彥，莫讓他跟前圍了太多的女兒家，那小子招蜂引蝶的，婉兒又是個醋勁大的，莫讓他們兩個又出了什麼嫌隙。”
顧思靜恭敬地應是，又說起那天要表演的才藝。
“……若是二妹妹在，她寫下的策論就能鎮住場子，孫女兒雖然也學了些才藝，但琴棋書畫都略通些皮毛，只怕比不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