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拉着林清苒坐下,也是直言道,“清苒啊,二伯母有個事情要你幫忙。”
“二伯母您快別這麼說,能幫上忙的我們肯定會幫。”林清苒擺擺手,何氏笑了,“你看子靳他年紀也不小了,今年也有十七,如今在翰林院裡也算是妥妥當當我和你二伯都能放心。”
說道年紀,林清苒聽明白了,“您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有兩個。”何氏給林清苒說了名字,林清苒微怔了一下,張家和金家。
“二伯母,您說的張家,是不是張忠侯家。”何氏點點頭,“你二伯和張家三老爺有些交情,他的次女今年也有十四,這年紀上是和的。”
“還有就是你二姐姐嫁的金家,如今這金家是你二姐姐當家,我說的是那金家三房的六小姐。” 何氏繼而說道,這兩個她中意的,林清苒若是幫忙,都能給打聽一下。
邵家也是大世家,論這門當戶對上,和金家張家還能匹配,就是提到這金家三房,林清苒就會想起那個金家可憐的三小姐。
“您如今可有打聽些?”林清苒問何氏。
“其實這該打聽的也都打聽了,我和你二伯也不想給你們六弟找個身份多高的,門當戶對的就好,踏踏實實過日子。”何氏和丈夫在看待兒女的問題上淡了許多,而對邵家二老爺來說,即便是他再執着這爵位,也不會讓下一代去承受這些,所以當初纔會讓邵子鈺什麼都不要管,安安心心分家出去。
“就要你替二伯母去探探這口風,張家這邊,我和張家三老夫人還算熟識。”何氏這麼開口,這忙林清苒肯定要幫,“二伯母放心吧,過兩天我就去金家,和二姐說。”
何氏點點頭,繼而又嘆了一口氣,“過去說這親事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如今不一樣了。”林清苒起身陪着二伯母出去,聽到她這嘆息,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當初她嫁入邵家的時候,這邵家還是邵侯府,邵侯爺還活着,邵家的爵位還在,也還沒分家,就算是裡面再亂,起碼外頭看着是興盛的世家。
可現在呢,爵位也丟了,五房分出去了,二房還不是邵太夫人所出,洛都城的人都知道前些年邵家那些事,說是世家,如今是裡面外面看着都亂。
“所以啊,等你六弟這親事定了,我和你二伯就準備給他置辦宅子,等他成親後就讓他搬出去住。”邵家二老爺和二老夫人其實都是明白人,只是有些問題上死磕着沒辦法鬆手。
何氏擔心以邵家現在的境況,就是門當戶對的都得被人嫌棄,林清苒扶着她到了院子門口,“二伯母,嫁人除了看家世,更重要的是看夫家的人品,您和二伯都這麼好,六弟又是個穩重的,別人瞧着邵家不好,到底這日子還是得自己過不是。”林清苒安慰道,在她看來,這夫家的人品可比家世更重要。
聽她這麼一說,何氏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兩個人走往前廳,那邊的客人都已經到的差不多,很快這宴席就開始了...
宴席的主角是邵家大老爺,還有他的兒子和侄子,所以和林清苒他們是毫無關係,餘氏就坐在林清苒身旁,懷着六七個月的身子,也沒看遠處跟着邵家大老爺在應酬喝酒的丈夫,而是拉着林清苒低語,“我覺得這一胎,像兒子。”
“是就是,什麼像不像的。”林清苒笑道,餘氏拍了一下她的手,“我這不是不確定麼,和懷蘭姐兒的時候就是兩樣,一直折騰到了五個月,你看我都沒長肉。”
等了七年終於又有了身孕,餘氏整個人的心情都舒暢了起來,林清苒瞧着,“那蘭姐兒可把弟弟給盼來了。”
“可不是。”餘氏摸了摸肚子,情緒很不錯,說着提到涵哥兒生病,“那會兒正是吐的厲害,如今人舒坦了,過幾天我帶蘭姐兒去看看,她也惦記着呢。”
“你就別折騰了。”林清苒嗔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等孩子生下了再過來,到時候我得一路兜着你,這身子你還想出去。”
餘氏樂了,“行吧,爲了給你省點事兒。”
林清苒朝着帶着兒媳婦招呼客人的大伯母那看了一眼,真可謂意氣風發,像是被壓制了多少年,一下有了出路,逢人笑的那神情都帶着張揚。
金氏帶着兒媳婦是一路招呼下來,誰家的夫人,需要打好關係的,金氏一個都沒落下。
林清苒回過頭來,這邊餘氏說到了胃口上,林清苒笑着和她聊了起來...
下午,宴會結束,上了馬車,宴會的時候邵子鈺喝了一點酒,臉頰泛紅。
林清苒讓他靠着,兩個人都沒提起邵家的事,林清苒有些困,微眯着眼,很快就回到了家。
兩個孩子都還在午睡,林清苒寫了封信送去金家,到了書房,邵子鈺懶懶的靠在那,手裡翻着從桑江的邵宅中帶來的東西。
“瞧我這記性,說要把那裡的東西都帶來,到現在都沒讓人去拿。”去年搬過來的時候心心念唸的事,時間一過去就給忘了。
“不急。”邵子鈺讓她靠到自己這邊,“先把這些看完也來得及。”
“怎麼一下又拿起這些來了。”林清苒看他旁邊放着的幾本,從彭城回來之後兩個人就沒有再翻這些東西,後來收拾到了新家就一直擱在書架上。
“今天和二伯聊起來,我提到桑江的邵宅裡還有祖父祖母留下的東西,二伯讓我有空瞧瞧。”
“二伯想找什麼?”林清苒也就是看了大概。
邵子鈺搖搖頭,“二伯只說既然是祖父留下來給我們的,裡面還有祖母的東西,那就看看,也別隻讓它擱着。”
“你們家的人,怎麼都是喜歡說話只說一半要人猜的。”林清苒嘟囔了一句,做事情總是有目的的,就算是打發時間,那也是一種目的,“直說那些東西里有什麼,咱們也容易找不是。”
“二伯就是想讓我們知道一下祖母。”看她嘟着嘴,邵子鈺心意一動,看了一眼窗外,擱起來的手又放了下來,而是換了個姿勢抱着她,“爹出生後沒多少年祖母就過世了,更別說我們了。”
林清苒不太喜歡去翻閱祖父祖母的過去,除了新婚那段日子外,之後的總透着憂傷,到了最後,甚至有些絕望。
要這樣去觀看一個女人如何從期待到悲傷,惹的自己的情緒都跟着低落,就只是單純的體會,實在是沒必要。
“二伯就沒說點別的。”林清苒靠着靠着有了睡意,邵子鈺低頭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膀,“沒說別的。”
之後邵子鈺說什麼,林清苒已經有些模糊,她眯了眯眼靠在他懷裡,很快就睡着了,一覺醒來,窗外的天已經暗了。
轉了轉頭,發現他們睡在書房內側的臥榻上,邵子鈺還是摟着她的姿勢,林清苒伸手在他眉宇上輕輕滑過來,他們夫妻兩個,好久沒有這樣安靜的呆在一個屋子裡睡過午覺了。
林清苒的動作有些吵醒了邵子鈺,後者微皺了下眉,把她抱得更緊,下意識的在她的頭髮上親了一下,也沒睜眼,又繼續睡着,林清苒被他抱得緊,乾脆閉上眼,又睡了一會兒。
這一睜眼,天黑了。
屋外司琴她們都沒有進來打攪,出去回了主屋,涵哥兒帶着弟弟,正等着一起吃飯。
李媽媽把桌子布好,一天沒見到她,博哥兒黏了過來,在她懷裡呆了一會,又去到邵子鈺的懷裡,坐在他的腿上,指着已經布好的桌子,要邵子鈺餵飯給他吃。
一家人也不是每天都能一起吃飯,邵子鈺給博哥兒夾了蝦子肉放在勺子裡,博哥兒晃晃悠悠的拿起勺子往自己嘴裡送,沒拿穩,啪嗒一下給掉在自己的飯兜裡了。
小手把蝦子捏起來,愛乾淨的很,掉下的東西不吃了,放在桌子上,回頭看邵子鈺,要他再給自己夾一個。
要這麼讓他自己學吃飯,這一頓飯的時間格外的長,吃飽了還知道讓奶孃帶着他去走廊裡走兩圈,林清苒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樣子,哭笑不得,這都是跟誰學的。
飯後邵子鈺帶着涵哥兒去書房看了一下他的功課,林清苒在偏房給博哥兒洗澡,小浴桶裡搭着小板凳,六月的天,摻一點熱水就夠了。
搓了澡豆子給他擦在雙手,博哥兒玩的高興了,就把水往林清苒身上撒,等他洗完澡,她半身都溼了。
奶孃抱着他去穿衣服,林清苒隨意披了一件到屋子裡換,剛剛在屏風後脫了衣服,門開了,邵子鈺走了進來。
林清苒從屏風後探出去看,“相公,幫我把架子上的衣服拿過來。”
邵子鈺瞥了一眼架子上的睡衣,取過到了屏風旁,看她伸着手想要拿過去,不遞給她反而自己走了進去。
林清苒下意識的拿衣服遮住自己,那不過也是猶抱琵琶,看他就堵在那兒了,瞪了他一眼,“還不快把衣服給我!”
邵子鈺含笑不動,林清苒伸手搶過他手中的睡衣,背過身去想要披上,拿掉了遮蓋的衣服,留給邵子鈺的是曲線玲瓏的後背。
眼神微黯。
林清苒穿上一個袖子背過手想穿還有一個袖子,碰觸到的是邵子鈺的手,繼而是他貼上來的身子,低着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湊近她耳畔低聲道,“不必穿了,我抱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