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已經交代下去了,莊子裡的人會把你們當半個主子伺候,王妃每個月照舊會發月例銀子給你們,逢年過節也會有賞賜,這盤子裡的銀子也是王妃賞賜你們的,收下後就趕緊回去吧,王妃說了,只要你們安分守己,她會讓人給寧兒找一門好親事的,你們不必再來王府了。”碧雲說罷將托盤遞了過去,掀開了上面的紅布,足足一盤銀裸子,有二百兩之數。
“我,我就想給王爺和王妃磕個頭,這都不行嗎?”黃嬤嬤轉而求其次了,她知道,王妃是不會鬆口留下她們在王府了,但她就想再見見王爺。
“黃嬤嬤,王爺和永寧王玩去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您老人家還是聽王妃的話回去吧。”碧雲說到此對身邊的護衛使了個眼色道:“去府裡告訴鍾平,派一輛馬車過來送黃嬤嬤她們回去。”
“不必了,不必麻煩主子了,我們會自己回去的。”黃嬤嬤接過了盤子裡的銀子,包在錦帕裡後便揣進了懷中,拉着寧兒就往一旁走去。
看着黃嬤嬤負氣離開,碧雲搖了搖頭,她知道,黃嬤嬤心中十分委屈,也有怨氣,可她沒有想過,寧兒做出那種吃裡扒外的事兒,主子肯定要處置的,她卻威逼主子饒了寧兒,主子也做到了,卻不會再讓她們得寸進尺了。
“碧雲姐姐,可要我們派人跟着那二人?”爲首的護衛看着黃嬤嬤二人遠去的背影,對碧雲笑道。
“不必了,讓她們去吧,她們除了回莊子,還能去哪兒呢。”碧雲搖了搖頭,沒有在意,領着身邊的人回王府了。
他們沒有瞧見的是,當黃嬤嬤和寧兒走遠後,另一個巷子裡,一輛馬車悄然追了上去。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找那兩個王府的棄奴嗎?”小丫鬟看着自家小姐,有些遲疑的問道。
“當然要去了,你沒聽到永安王妃口口聲聲喊什麼嬤嬤嘛,一定是宮裡面的人了,咱們跟上去吧,興許能夠打探到我要的消息呢。”袁綺穎笑着說道。
“咱們這麼做,永安王妃會不會不開心啊,若她知道了,恐怕要和小姐您生分了。”丫鬟有些擔心的說道。
“放心,不該問的我不會多問,我就是順帶幫那兩個奴才一下,積點善緣,日後好行事而已,告訴車伕,一會直接衝過去,把人撞了不打緊,不要撞死就行,這樣才能將她們帶回咱們侯府。”袁綺穎笑着說道。
“是。”丫鬟看着小姐嬌美的笑臉,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立刻低聲吩咐前面的車伕去了。
“還有,彆着急動手,太近了影響不好,這一帶都是達官貴胄的府邸,讓人瞧見了恐怕會徒生事端,走遠一些吧,最好能到街面上再動手。”袁綺穎低聲叮囑道,面色有些凝重。
“是,小姐,您放心吧。”丫鬟連忙應道。
走在前頭的黃嬤嬤和寧兒還不知道,一場針對她們的陰謀就要來到了。
正如袁綺穎所說,她並沒有什麼壞心思,只不過她袁家人的習慣便是留心細節,凡事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也抓住所有能夠抓住的機會,現在她和樑蕪菁是交好,可日後呢?袁綺穎也聽說了,樑蕪菁是護短的主兒,對身邊的幾個丫鬟跟親姐妹一樣愛護,保不準……她日後會支持雲桃和嫁給陳煜做妾,與自己一爭長短,爲了防止那一天到來,她必須防範於未然,而黃嬤嬤和寧兒,就是她手裡隱藏的一個法寶了。
若樑蕪菁知道袁綺穎和自己相交併非完全真心誠意,還懷疑自己,防備自己的話,只怕也不會再與袁綺穎來往了。
約莫過了兩刻鐘,伴隨着幾聲尖叫,渾身是血的黃嬤嬤被擡上了袁家的馬車,滿臉淚水,嚇得渾身發抖的寧兒跟着也爬上了馬車,當馬車離開時,四周的老百姓也只是湊湊熱鬧就散去了,這一切並沒有被有心之人發現。
而吳府之中,被禁足許久,難得有機會出門的於氏,終於在婆婆岳氏的掩護下,拿着一小箱子精挑細選的珠寶,帶着一個小丫鬟從側門小心翼翼離開了。
街邊上已經有一輛馬車等着了,有個貴婦打扮的女人正探頭探腦的四下張望,瞧見於氏後頓時揮了揮手,示意她快過來。
於氏立即快步上前鑽進了馬車,坐穩後才舒了口氣,看着馬車內坐着的年輕女人,笑道:“嫂子,你可算來了,我都等的望眼欲穿了。”
“這些日子,父親總是無緣無故的發火,母親又整日淚水漣漣,我哪裡敢離開半步啊,今兒個衙門裡沐休,你哥哥在家哄着二老,說是要去外頭湖邊釣魚,父親就好那一口,這才勉爲其難去了,母親也跟着去了,家中無人,不然我可沒有機會溜出來,小妹,你最近如何?”打扮的極爲隆重的年輕女人笑着說道。
她正是於氏的嫂子,定遠侯世子的嫡妻田氏,今兒個她特意和夫君設計了一番,將婆婆公公弄出府去了,自己才找到機會來見小姑子了。
“有勞嫂嫂了,但凡有一點兒辦法,我都不會找嫂子幫忙的,可我既難出府,又和戶部尚書於忠大人的夫人不相識,唯一見過一次都是在宮中給主子們磕頭的時候,遠遠望見過一眼,都沒有說上一句話呢,我知道嫂子和那於夫人是遠房親戚,只能求嫂子你幫忙了。”於氏說到此神色變得有些暗淡了。
從前,她是侯府小姐,是吳家最受寵的媳婦,要什麼有什麼,可自打出了這臺事兒後,她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算,現在要什麼沒什麼了,還被禁足了,說起來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這其中的落差也是十分大的。
田氏有些神色複雜的看了自己的小姑子一眼,說實在的,從前她是很不待見這個小姑子的。
婆婆是小妾扶正的,小家子氣不說,善妒,而且護短,從前她才嫁過去時,和夫君紅個臉也要被婆婆給罵一頓,府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婆婆和小姑子先挑選,連夫君被派出去巡查回來後,買的禮物也一樣被她們先選,給自己剩下兩塊方糖。
這對母女從不會考慮旁人的感受,向來目中無人慣了,從前將她這個正兒八經的媳婦擠兌的不成。
後來小姑子出嫁了,沒有人在婆婆面前嘴碎,出小主意了,婆婆又是個沒用多大主見和本事的人,自己生了個兒子後,婆婆高興,也就開始放權,自己慢慢管家了,就好了許多。
說實在的,田氏是不願意管這臺破事兒的,但是這件事已經對定遠侯於家影響很大了,她身爲於家媳婦,不得不管。
而看着從前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回到孃家也對自己這個嫂子指手畫腳的小姑子一下便成這樣了,不知道爲什麼,田氏心中還覺得有點兒爽快。
要知道,小姑子從未求過自己,也沒有在自己面前這麼小心翼翼的說話,這樣的感覺,還真不錯。
“小妹,這件事我只能盡力而爲,說實在的,我一點兒把握也沒有,我和於大人的夫人雖然是遠房親戚,但是也隔得太遠了,機會沒有走動過,不過……按照輩分,我還得叫她一聲表姨母,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幫忙,咱們只能去試一試了。”田氏並沒有把話說滿了,因爲她心裡也沒譜呢。
馬車滾滾向前,車輪在地上攆出了一聲聲響動。
坐在馬車內的於氏和田氏心裡都有些不安。
達官貴胄們住的都是京城最好的地段,捱得也比較近,才兩刻鐘的功夫,馬車就停了下來,外頭的護衛輕輕打開簾子,恭聲道:“夫人,於尚書府到了。”
“小妹,下車吧,到了。”田氏率先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又讓人去攙於氏,姑嫂兩個快步到了於府門口。
“這位小哥,煩勞您通稟一聲,我們少夫人求見於夫人。”護衛上前和於府的護衛小聲說道。
“敢問你們少夫人是哪位?”守門之人問道。
“我們少夫人也是於夫人,是定遠侯世子的夫人,我們少夫人和你們夫人是遠房親戚,您通稟一聲,於夫人就知曉了,有勞了。”護衛說到此將田氏早就給他用來打點的荷包遞了上去。
“幾位請稍後。”守門的護衛拿了紅包,立刻往府裡跑去。
兩人忐忑不安的在外面等候了一刻多鐘,才見那護衛跑了出來,身後跟着一個大戶人家管家打扮的青衣中年男子。
“小人拜見二位夫人,我們夫人請二位進府一敘。”青衣男子恭聲說道。
“有勞了。”於氏連忙道謝了一聲。
這又惹來田氏多看她兩眼,要知道,小姑子以前可是眼高於頂的,何時向一個下人道歉過啊。
兩人在管家的帶領下快步進了正院。
“李管家。”
剛剛到了正院屋外,四個打扮清新亮眼,長得也不俗的綠衣丫鬟就衝着管家微微福身,爲首的一個上前一步笑道:“給二位夫人請安,我們夫人已經在裡頭等候了,而且請隨我們來。”
於氏和田氏頷首,跟在她們身後進了屋去。
打開水晶珠簾,四個丫鬟分立兩旁拉住了珠簾,待於氏和田氏進屋後,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