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奈我何?

繞過抄手遊廊,便能瞧見秋蘭院的月洞門外圍觀了不少探頭探腦往裡瞧的僕婦,慧安揚了揚眉,倒是不再那麼心急。

方纔她聽聞方嬤嬤受了氣,被孫心慈打了一巴掌,就覺怒火攻心擔憂不已,如今一想,有春兒和夏兒在,方嬤嬤該是吃不了虧纔對,再加上方嬤嬤也不是那會讓人拿捏的和軟人,只怕這其中必有緣由。

如今見竟然有這麼多的僕婦圍在秋蘭院瞧熱鬧,慧安便越覺着事情有異,於是面上雖急切,腳步卻慢了下來。

慧安還未進院子,便聽裡面響起孫心慈頗爲不服氣的聲音:“爹爹,你怎麼能聽信方嬤嬤的一面之辭,真的是她對我不敬,可着勁的折騰我,我這纔沒忍住框了她一巴掌。我是主子,他是奴僕,奴僕欺主,我教訓她一下又有何過?難道就因爲她是大姐姐的乳孃,犯了錯我都不能代爲教訓麼?”

“小慈,你住口!方嬤嬤是府裡的老人,又是你大姐姐專門請她來教導你禮儀規範的,豈能做那等欺主、挾私之事?娘都說了,那日是娘和你大姐姐之間有些個誤會,可那都是娘說錯了話,才讓你父親錯怪了你大姐姐。昨個兒也是娘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湯碗,這才濺了一身熱湯,你怎麼……哎,你這孩子,還不快給方嬤嬤道歉賠禮!”

杜美珂說着便暗自擰了孫心慈一把,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給方嬤嬤賠罪。

她說的這話看上去是譴責孫心慈,實際卻是暗指慧安因爲前兩日孫熙祥爲端門事件的事到榕梨院興師問罪,使得慧安和她產生了誤會,又暗示大家慧安因那日的事竟耿耿於懷,昨日還潑了她一身湯水,今日又讓方嬤嬤來折磨孫心慈,而孫心慈根本是因爲孝敬她這個母親,這纔對方嬤嬤無禮的。

自己的女兒,杜美珂哪裡有不瞭解的?她雖沒有看到孫心慈框方嬤嬤,但孫心慈被她寵的有些嬌縱,最受不了氣。方嬤嬤是個老油條,不可能接教養之名明目張膽地折磨孫心慈,這樣也太容易被抓住錯處,一世的老臉也就到頭了。那這事便定是自己這驕縱的女兒不佔理,如今這麼多人瞧着,硬要說是方嬤嬤苛待孫心慈,那是不行。

所以杜美珂不像孫心慈直接說是方嬤嬤犯了錯,她只說自己和慧安之間有誤會,而孫心慈更是因爲這個纔對方嬤嬤下了手,還讓孫心慈趕緊道歉。

這一方面是給孫心慈找了個動手的理由,萬事孝爲大,不管孫心慈佔不佔理,只要她是出於孝道,那便是動手了也是對的。另一方面,大家聽了這話,不免會想是不是真因爲誤會,方嬤嬤便心有不忿在教導時對二姑娘多加苛責了。

就算那些看熱鬧的僕婦親眼見到事情經過,不會因她幾句話便覺着是方嬤嬤的錯,但孫熙祥沒看到啊,他卻會因她的話心裡產生懷疑,並懷疑方嬤嬤的意思定也是慧安的意思,那麼是不是說明慧安對他這個父親也是心有不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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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嬤嬤聞言哪有不明白的,登時只恨杜美珂毒舌,又見孫熙祥果然若有所思,方嬤嬤便噗通一聲跪下,哀聲道:“老爺明鑑,那日老爺吩咐讓老奴來教導二姑娘禮儀,老奴不敢推諉延誤,今兒一早便奉命來教導二姑娘禮儀。老奴本就戰戰兢兢,生怕有負主子信任。如今非但沒能教會二姑娘何爲嫺靜端莊,反倒令二姑娘誤解之下失手打了老奴,這都是老奴沒有本事,二姑娘不服老奴,更說明老奴技藝淺薄,教不了二姑娘。老奴實擔不起二姑娘的歉,還請老爺容老奴請辭,老奴定求了我們姑娘爲二姑娘從宮中請個更好的教養嬤嬤。”

方嬤嬤這話說的也巧妙,她不提是誰的錯,只說自己是豐了孫熙祥的命來的,只怪自己技藝淺薄,本事不夠,這才使得孫心慈動了手。再來就是請辭,說教導不了孫心慈。

古往今來,哪個朝代不是尊師重孝,即便是方嬤嬤技藝淺薄,但她既然做了孫心慈的教導嬤嬤,那一日爲師就該受到應有的尊敬。可孫心慈作爲學生,竟出手打了她,這可是不尊師的表現,而且她還是奉了慧安的命來的,又是慧安的乳孃,孫心慈對她動手,那就是對長姐不敬。

不管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對老師不敬,不將長姐放在眼裡那總是錯的。

方嬤嬤這話更強調了孫心慈的動手,大戶人家的姑娘是可以隨意處罰下人的,但是那也萬沒有自己動手的道理,姑娘那都是嬌客,便是教訓下人,那也應有丫頭僕婦們來代做纔是,哪裡有自己動手的道理?

這別說沒一點嫺靜端莊的樣子了,簡直就是有失身份,行之不雅!

就算是慧安粗野之名在外,那也是因爲在府外時和別家小姐發生過沖突,動上了手,故而一下子名聲便不好了。孫心慈這在自己家中,對下人動手簡直就是和鄉野罵街打殺的村姑子一般無二了。

故而孫熙祥聞言,在看孫心慈那一臉不服氣的摸樣,敦實便蹙了眉,覺着這個女兒確實是被寵的驕縱太過,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方纔他已經詢問了下人,都說方嬤嬤行事並無不妥,是二姑娘不服管教,動手在先,外面這麼多眼睛看着,這個女兒竟然還想將過錯死賴到方嬤嬤頭上,事情已然對她不利,還在兀自逞強好鬥,這不是沒腦子麼?!

他寵愛這個女兒,也是覺得她長相嬌美,性情可愛,想着有一日說上好親,對自己也會多有助益,而且她畢竟是自己和杜美珂唯一的孩子,沒有不疼的道理。可如今這二女兒性子驕縱不說,還不長腦子,這卻讓他心下惱怒了。

他目光銳利地瞪了眼孫心慈,便道:“方嬤嬤既是奉了爲父的命來教導你禮儀規矩,那便是正經的教養嬤嬤,沒有甩教養嬤嬤耳光的道理,還不快些賠禮。”

孫心慈聽到父母竟一致讓自己道歉,登時便覺委屈萬分,她那日在端門吃了慧安的虧,鼻子下面被掐的稀爛,好不容易結了痂又醜的不敢出門,誰知回到杜尚書府都不得安寧,還被趕了出來,連日來日子過得很不順心,今日來學規矩本就窩着一肚子火,奈何方嬤嬤一介奴婢,還真當自己是教養嬤嬤了,竟還一板一眼地教導起她來。

她豈能服氣,忍了一上午偏還找不到方嬤嬤的錯處,直弄得自己肝火上冒,最後在方嬤嬤第十次令她再學着她的模樣走圈時孫心慈總算是沒有忍住,出手打了方嬤嬤。

可她覺得她是主子,方嬤嬤是奴婢,她就算打了也是小事一樁,爲什麼父親母親偏要小題大做,竟還讓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個奴婢道歉!

孫心慈面色倔強着盯着孫熙祥,眼眶紅紅的,偏就不願意照做。

孫熙祥見此是真的惱了,只覺這個女兒可真是被慣的沒個樣子,竟連自己的的話也忤逆不遵,登時便低沉喝道:“孽障,自己闖了禍,還不知悔改麼?”

此時剛巧慧安從院外走來,忙快步上前扶着孫熙祥,和聲道:“爹爹息熄火,多大的事,怎就氣成這般。若是爹爹氣壞了身體,這可叫女兒們如何自處!”

她說着衝院子裡站着的看熱鬧的聘菊、雲巧等人怒喝道:“怎麼伺候的,還不快去給老爺搬個椅子過來,有讓老爺大冬天站在院子裡吹涼風,連口熱茶都喝不上的道理麼?”

在浮雲巷時獨門獨戶,又沒有尊長鎮宅,杜美珂一人坐大,孫熙祥又偏寵於她,兩人在一起荒唐得很,如今在秋蘭院的都是原先在杜美珂身邊伺候的得力人,說起來她們哪個沒有碰到過孫熙祥和杜美珂大白天的行那等荒淫事?

故而孫熙祥在她們眼中那還真是沒有多少威嚴可談,這心裡對他的敬意少,就會不知覺的生出怠慢之心,再加上方纔院子裡亂將起來,聘菊等人忙着瞧熱鬧,根本沒有想到給孫熙祥搬凳子上熱茶。

如今聞言更是一愣,倒是冬兒幾人趁她們還愣着,便訓練有素,整齊利落的行動起來,搬凳子、上熱茶、打爐籠。一時將秋蘭院的丫鬟僕婦們襯得更是不知規矩,行事懶散。

孫熙祥心裡便覺着自己對杜美珂母女寵愛太過了,立時喝了口茶,面色和緩着對慧安道:“還是安娘懂事知禮,丫頭們也調教的不錯,想來都是方嬤嬤的功勞。”

說着又轉頭衝跪着的方嬤嬤道:“嬤嬤快請起吧,休要再說技藝淺薄教不了二姑娘這樣的話,以後二姑娘本老爺就交給你了,你只管嚴格教導便是。”

杜美珂聞言面色一變,見孫心慈還要頂嘴,忙使勁拽了她一把,孫心慈這才咬着牙沒有吭聲。

杜美珂見這會子孫熙祥已然站在慧安一邊,知道事情已經無法逆轉,只恨孫心慈太刁蠻任性,方纔若是按她說的趕緊給方嬤嬤道個歉,這是不也就翻過去了麼,而且還能落個孝順的美名,不至於被下人們構陷,如今倒好,被方嬤嬤和沈慧安三言兩語攛掇的連孫熙祥都不再護着她了。

但是杜美珂也知道此刻孫熙祥雖向着慧安,但心裡卻並非就是愛重慧安,兒疏遠了她們母女,只是因爲今日確實是小慈鬧的太過,這會子又當衆不聽父言,這才真惹惱了孫熙祥。

再加上,自從進了鳳陽侯府,她就整日想着怎麼站穩腳跟,想着扳回面子,收拾瀋慧安,故而對孫熙祥就有所疏忽,這幾日又讓攀枝那jian人尋了空檔,再加上如今她又和尚書府決裂了,昨日孫熙祥還因此事和她發了大火,她又因爲連連受挫,見他怨怪自己非但沒有可小意兒地哄着,反倒是出言譏諷,惹得孫熙祥摔門而去,也難怪孫熙祥會如此着惱,當衆不給小慈好臉。

可她又想着她這十多年來不明不白地跟着孫熙祥,兩人在浮雲巷時的恩愛無比,又覺得僅僅是因爲她這幾日怠慢了他,又失去了尚書府的支持,他便這樣不顧情面,對她們母女如此無情,當真讓人心生恨意。

杜美珂到底不似孫心慈,她雖心中有恨,卻也清楚地瞧明白了形式形勢。

她知今兒被方嬤嬤拿住了錯處,她就是舌燦蓮花,這會兒也別再想佔住理字,討不到什麼便宜,早早揭過此事纔是正經。

於是她面上毫不顯露,即刻斥責孫心慈道:“還不快給方嬤嬤道個歉,嬤嬤也甭和小慈一般見識,以後小慈全賴嬤嬤教導了。”

誰知早已窩火至極的孫心慈,見不僅向來偏愛自己的父親不向着自己,連母親都指責她,從未受過這等委屈的她,登時便如被點燃的炮筒爆發了。

只見她面色突然漲紅,神情激憤地破聲大嚷,道:“我不!我爲什麼要道歉,她只是個卑賤的奴才!明明是她欺主,卻要我認錯,就因爲她是大姐姐的乳母麼?大姐姐,你是不是讓方嬤嬤來找我麻煩,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你敢指天發誓說你問心無愧麼?”

她說着直邁步逼近慧安,怒視着她,滿臉都是不忿和怨毒。

慧安被她這幅摸樣下的一愣,心道這孫心慈莫不是瘋了吧?前世的她竟輸給了這樣一個行至粗野,毫無耐性又驕縱無腦的人手中?望着這樣的孫心慈,慧安竟有些恍惚、悲哀和好笑了起來。

見慧安不說話,孫心慈卻以爲她怕了,一臉得逞地看向孫熙祥,擡手指着慧安的鼻子,大聲控訴道:“爹爹,你都瞧見了吧,她根本就不敢發誓,她這是做賊心虛……”

“夠了!”孫熙祥見她越來越不像話,簡直和鄉野潑婦一般無二,哪裡有半點大家閨秀該有的嫺雅端方,登時便怒火高漲,一聲大吼嚇得孫心慈驚異地瞪大了眼,愣在當場。

見秋蘭院外圍着的僕婦們竊竊私語,不少已公然對着孫心慈指指點點,杜美珂心裡一急,只怪自己平日太過寵溺女兒,忙上前拉住孫心慈,急聲道:“小慈,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大姐姐,聽孃親的話,快給你大姐姐道個歉。”

“我道二妹妹怎麼這麼不知規矩,張狂無禮,原來竟根源於此!珂姨娘,你一個姨娘不過是府中的半個主子,你有何資格斥責我二妹妹?!又有何資格口出狂言,自稱孃親?哼!二妹妹學的如此驕縱任性,目無尊長,我看怕都是被你教壞的。二妹妹對我誤解這麼深,這其中怕也少不了你的挑唆吧?”慧安見杜美珂竟到此時還認不清自己的處境,登時心裡冷笑,目光森寒地盯着她插口道。

杜美珂聞言直氣的面色慘白,一雙眉目瞪得大大地怨毒無比地盯着慧安,嘴巴開合了半晌,竟是找不到一句能夠辯駁的話來,她心裡又怒又恨,奈何這些還不算什麼,一股因認清現狀的透骨寒意直透心扉,讓她覺得似是掉下了萬丈深淵,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讓她感覺無望和恐懼,冷意徹骨幾欲暈厥。

慧安見她這模樣心裡爽快,面上卻不露分毫,一臉誠懇地看向孫熙祥,肅聲道:“父親,安娘看着這秋蘭院再不整頓怕是不行,如今已亂的不成樣子了。一個姨娘衆目睽睽地敢對府中姑娘口出苛責,還妄自尊大,自稱孃親,這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孫心慈聞言直氣的跳腳,甩手便要去打慧安,卻被她身後的乳孃杜嬤嬤死死拉住。杜美珂雖還顧着臉面,沒失了體統,但那一張美人臉早扭曲的不成樣子,她心中悲涼竟找不到一句能夠反擊的話來。她才真正意識到在這鳳陽侯府中她的地位和慧安的地位竟是毫無比較可言的,她只覺自己打從進了鳳陽侯府,便似掉入蜘蛛網的飛蟲,越是掙扎的厲害纏的便是越緊,餡的便越是深,距離死亡便越是近。

而如今她唯一能依仗的便只有孫熙祥了,杜美珂想着面色已變。晶瑩的珠串便如墜雨滑出了眼眶,一雙妙目飽含了委屈和悲涼直直盯向孫熙祥,端的是楚楚可憐被人欺的模樣。她那樣子連慧安看了都覺着心裡一揪,直以爲自己就是那惡鬼魅欺了人家慈善娘。

孫熙祥和杜美珂到底是有真情在的,想着這十多年來的恩愛纏綿,心裡就是一軟,雖是這兩日惱恨杜美珂得罪了杜尚書,但一見她這樣便面露不忍。

慧安看了,心裡直冷笑,只事情到了這一步,杜美珂還想翻牌,那是萬沒有可能的。她面色一正,湊近孫熙祥,便道:“父親,現如今朝堂波起雲詭,皇上天威震怒,王大人剛參了杜尚書一本,若是父親也因家中瑣事,寵妾過甚而被參奏,怕是有礙父親前程呢,再者說了,女兒聽說那王大人向來是個刨根問底的性子,抓住一件事不折騰個夠他就不放手,也不知王大人這會子會不會再納悶,想着珂姨娘一個外室婦怎麼就又入得尚書府,而且還敢囂張的打鬧杜府,也不知她的膽子是被誰縱出來的……”

杜美珂一個被掃地出門的外室女能夠重新登堂入室,進了尚書府入了鳳陽侯府,那全賴孫熙祥的寵溺支持。那杜尚書若非看孫熙祥有意擡杜美珂爲正室,就憑杜夫人的哀求,怎麼可能讓杜美珂進門。

慧安這話只差沒說,父親你寵妾滅妻,就不怕也被參上一本,前程完蛋麼?!

她這話可是有些指責父親的意思呢,孫熙祥聞言目光銳利的瞪向慧安,心中雖氣女兒對自己不敬,但也知道慧安說的沒錯,一時怒也不是,忍也不是,忍下又覺失了身爲父親的顏面,面容便有些難看。

慧安見此卻毫無預兆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爹爹,妹妹她如此不知禮數,胡言亂語,都怨我這個做姐姐的麼有做好榜樣,以正範例,妹妹聽信讒言,對我有誤解,那也是女兒沒有早些洞察規勸的錯。如今致使妹妹竟動手打了教養嬤嬤,又忤逆父親,目無尊長,安娘作爲長姐,豈能自專,願自請家法陪妹妹一起受責。”

慧安這話只差沒指着孫心慈的鼻子罵她不孝不賢了,而且這沒有錯的自請家法了,那孫心慈和杜美珂這一對母女就更不用說了,這麼多人瞧着呢,料想孫熙祥就是心長得再偏,那也不得不懲戒杜美珂母女。

果然慧安言罷,孫熙祥面色變的極爲難看,盯着慧安的眼睛險些射出鋒芒來,他望着這個對自己步步緊逼的女兒,握緊了雙手,心裡着實氣悶厭惡的緊。

慧安見他如此,心裡連點波瀾都沒起,她還怕得罪他不成?她早就不將眼前這個道貌岸然的人當父親看了,如今這纔剛剛那開始,總有一日,她是要開祠堂,逐生父,要和孫熙祥徹底脫離父女關係的。所以,慧安壓根就不怕得罪孫熙祥,面對他憤怒的眼睛,慧安只一徑地裝無辜。

孫熙祥盯了慧安半晌,這才鼻翼跳動着,恨聲道:“來人,將珂姨娘拉下去,罰跪祠堂一日,請家法,領板子二十。”

他話說完,孫心慈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孫熙祥本就被慧安氣到,卻發作不得,如今見孫心慈竟也敢不將他當回事,登時便是一怒,一掌拍在扶椅上,怒喝道:“孽障,還不跪下!”

孫心慈哪裡見過他這般摸樣,便嚇得撲通一聲軟倒在地,那邊春雲院的趙媽媽已取來了戒尺。

孫心慈沒有見過動家法,不知者無畏,雖是跪着但面上還帶着些不忿和委屈,到時不見害怕。杜美珂就好不到哪裡了,她見到此刻求情已是無用,何況她自己也要去跪祠堂,如今她一臉蒼白被兩個僕婦拉着,抖的如同風中柳絮,一雙眼睛飽含擔憂和心疼地盯着孫心慈。

慧安將兩人深情收入眼中,勾了勾脣角,卻聽孫熙祥道:“安娘既已知錯,但知錯歸知錯,處罰歸處罰,你沒能做好榜樣,字領三板,趙媽媽行家法。”

孫熙祥竟連慧安一起罰了!

方嬤嬤聞言,登時便氣的要開口,慧安忙給了方嬤嬤一個制止的眼神,大聲道:“女兒謝父親教誨。”

孫熙祥這是在警告她,她縱然再厲害,也越不過他這個生父,他一句話教導女兒便是無理亦能整治她,誰也說不出個不行來,誰也護不了他。

若此刻方嬤嬤多言,只怕今兒這場仗就白打了。方嬤嬤和冬兒幾人見慧安如此,只能按耐住心裡的不滿和怒火,硬生生逼回了嘴邊兒的話。

眼見趙媽媽執着戒尺上前,方嬤嬤想着孫心慈受罰,只怕慧安也得跟着跪,她怕慧安受涼,忙道:“老爺,天冷地寒,別把姑娘們的膝蓋凍着了。請允老奴拿兩個蒲團來,給姑娘們擋擋寒。”

見孫熙祥點了頭,方嬤嬤忙喚丫鬟進屋拿了兩個厚絨蒲團給慧安和孫心慈墊上。趙媽媽這才走到慧安面前,肅容道:“老奴得罪了。”

慧安將右手伸出,趙媽媽輕喝一聲,戒尺便打在了慧安手心,啪啪啪三下,待板子打完慧安才覺出痛來,掌心已是紅了一片。

趙媽媽打完便又行至孫心慈面前,道:“請二姑娘伸手吧。”

孫心慈從未受過戒尺,哪裡知道其中的厲害,見慧安面色不改,她嘴一哼,擡起手來,樑上滿是挑釁和倔強。

趙媽媽哼了一聲,眉眼譏諷地挑了挑,手中戒尺便上下飛舞起來,噼裡啪啦地盡數打在孫心慈的掌心。

前兩下孫心慈還沒有嚐出味兒來,到第三下時她已覺得掌心一片火辣辣的疼,只她不願當衆輸給慧安,於是便死咬着下脣,可那戒尺打在手心實在是疼啊,到第五下她已是忍的一頭是汗,尖聲哀叫起來,可趙媽媽那是沈清用過的老人,豈會對她手下留情。

戒尺好不客氣的落下,孫心慈只覺那薄而有彈性的戒尺打在手心,十指連心,皮肉分離般撕心裂肺的同,頓時哭天搶地的,哪裡還有半點方纔的硬氣樣兒。

慧安在一遍冷眼瞧着,只見她哭得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淌,不覺厭惡地別開了頭,滿眼輕蔑。

那邊杜美珂看着心疼,撲倒在地,哭喊着哀求孫熙祥。可衆目睽睽,孫熙祥也得顧着臉面,哪裡肯理她,只別過頭去不看。

杜美珂沒了法子,倒是不哭了,一雙眼睛蓄滿了惡毒,只盯着慧安。慧安猜不怕她,趁着衆人不注意,還衝她拋了一個得意的笑臉,登時氣的杜美珂險些沒背過氣去。

待板子打完了,杜美珂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撲到孫心慈身邊勇者她哭了起來,心肝兒肉的叫着。而孫心慈跌坐在蒲團上,疼的滿臉冷汗,小臉慘白,鼻涕淚水糊了一臉,好一個慘字了得。

方嬤嬤見打完了,忙過來扶起慧安,孫熙祥撇了慧安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他這一走,院子外圍着的僕婦們也紛紛離去,慧安衝方嬤嬤安慰一笑,看着擁在一起哭泣的杜美珂母女挑起了脣角。

她緩緩在杜美珂身邊蹲下,笑着道:“珂姨娘,我今日也得勸你一句,要知道,人貴在自知,你今日偏有兩不知,第一,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你早已不是那個尚書府的嫡小姐了,你如今只是一個賤妾!第二,你得弄清楚,這裡是鳳陽侯府,不是你那浮雲巷,你最好知情識趣點,老老實實做你的賤妾,做事以後再口出狂言,妄自尊稱,興風作浪……那今日之辱,便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字字如刀,言罷,杜美珂已是氣的咬破了脣角,慧安笑了笑,又看向窩在她懷中的孫心慈,不屑道:“要我爲這種跳樑小醜發誓?你配麼?我就是故意欺負你呢,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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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咯咯一笑,起身便帶着方嬤嬤一衆出了秋蘭院。

回到榕梨院,方嬤嬤給慧安紅腫的手心上了藥,頗有些氣惱地責道:“姑娘也真是不愛惜自己,便是逼着老爺動家法,也沒有賠上自己的道理。瞧這手腫的,若是再落了商可如何是好?”

慧安聞言一笑,安慰她道:“我若不這樣,只怕你們那好老爺訓斥幾句也怕揭過這事了。便是說幾句狠話那對珂姨娘母女也是不痛不癢的,豈不是白瞎了乳孃挨那孫心慈的一巴掌?乳孃捱了打,安娘可沒有不報仇的道理。”

方纔在秋蘭院,一見院外涌了那麼多熱鬧的人,慧安便已經想清楚,只怕方嬤嬤那一巴掌是故意激孫心慈打的。不然院外不會剛巧圍了那麼多人,再者有春丫頭、夏丫頭在若非方嬤嬤授意,這兩丫頭豈能擋不住一個孫心慈?

方嬤嬤聞言目光一暖,面上卻多了責惱,怒道:“嬤嬤是故意挨那一下打的,姑娘豈能看不出?就二姑娘那軟胳膊小手心的,就算是使上吃奶得勁兒,那能打的疼到哪裡去?嬤嬤這臉上連個印子都沒留下,哪裡就用得着姑娘舍了自己給我報仇?沒得讓嬤嬤心裡難受……”

方嬤嬤說着說着仍是抵不住心裡感動,又心疼慧安,眼眶一潤。

慧安忙笑着道:“乳孃休惱,安娘哪有那麼傻,做那毀人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我是估摸着老爺就算動家法也是讓趙媽媽代勞,這纔敢如此做的。乳孃還不知這其中貓膩兒?趙媽媽豈會真的打我?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那戒尺打在手心雖是聽着啪啪啪的嚇人,其實真不怎麼疼,這會子看着有些紅腫,確實一點兒都不疼了的,保管不到晚上就能完好如初了。”

趙媽媽是沈清身邊的老人,萬沒有下狠手的道理,看着一樣的板子落下去或輕或重這中間的差別可大着呢,方嬤嬤只看趙媽媽那動作便能瞧出慧安沒有吃什麼苦頭,但這心裡還是覺着不好受。

“我去瞧瞧飯擺好了沒。”見慧安討好的衝自己笑,她又瞪了她一眼,這才扭身出了屋。

翌日,又是一個豔陽天,太陽光灑在地上,爲大地鍍上一層薄薄的金,顯得極爲溫情。慧安瞧着喜歡,就讓丫頭們將軟榻搬到院子裡,墊上厚厚的毛絨皮褥,慵懶地躺在上面,沐浴着冬日的暖陽,眯着眼瞧幾個小丫頭翻花繩。

她這兩日心情好,只覺陽光肆意流瀉在身上,似乎將那顆煩躁的心也撫摸地柔順了,整個人都決定異常寧靜,輕盈。暖陽似灑在了心頭,讓慧安的內心深處再也不會感到孤獨一般。

慧安由不得閉上眼睛,勾起了脣角。

夏丫頭和秋丫頭自院外進來,正看到此景,秋兒衝夏兒丟了個眼色,便躡手躡腳地往軟榻前走。

夏兒笑着搖了搖頭,幾個丫頭見此,也停止了嬉戲捂着嘴看球兒貓一般彎着腰接近慧安。

秋兒眼見已到了軟榻邊,正準備突然出聲嚇慧安一下,哪裡知道慧安突然睜開眼“呀”的一聲只嚇得秋兒一聲尖叫,原地蹦了一蹦。

登時院中丫頭們笑得東倒西歪,慧安亦歪在軟榻上笑的打轉兒,抹着眼淚兒打趣的瞧着秋兒。

“姑娘竟會欺負人!”眼見衆人皆笑自己,秋兒拍着由自亂跳的心窩,等着慧安跺着腳。

慧安又笑了半晌,這纔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指着一臉委屈的秋兒笑罵道:“瞧瞧,你們都瞧瞧,這才真叫惡人先告狀,這都欺負到姑娘我的頭上了,行了,你也甭委屈了,說說遇着什麼高興事了,竟樂呵的沒上沒下,連主子都敢戲弄了?”

秋兒聞言,這才嘟了嘟嘴,道:“姑娘欺負人,奴婢偏不告訴姑娘。”

慧安見她還使上小性兒了,不由失笑,道:“呦呦,這還衝姑娘我甩上臉子了,得,姑娘不問你了,夏兒來說。”

“珂姨娘昨夜跪了一夜祠堂,今兒一早暈了過去,方纔我們從秋蘭院經過,恰見聘菊幾人將她擡回去。”夏爾回答道。

慧安就說這兩丫頭如此高興定是有因的,聞言也笑了。想着昨夜趙媽媽專門教春韻院的紫草來看她,那紫草知道趙媽媽因晚上還要督查珂姨娘受罰,便不能親自來看慧安,特派她前來問候。

慧安聞言便知,珂姨娘這一夜不會好過,如今看來趙媽媽昨夜只怕真盯着杜美珂跪了一夜冰石板地。這天寒地凍的,祠堂就算生了火也會散發着陰寒之氣,更何況還跪冷地板,杜美珂不暈纔怪。

不過這些傷痛只怕還不算什麼,比之身體上的傷痛,只怕杜美珂不得不跪母親的牌位,更能讓她撕心裂肺的痛苦。料想她這一暈怕是幾日都下不來牀了,就算不生病,那膝蓋也得養上幾日。

想着自己終於能清淨幾日了,慧安心下不由高興,但聞秋兒突然道:“對了,將才我和冬兒在二門碰到回事處的劉棟,聽他說關將軍已審出了那羣東疆死士是逃逸的東疆海昌王派來的,那海昌王是東疆國王的親弟弟,他派死士來刺殺聖上,一來是緩解下被追擊的壓力,再來也想借大輝的手殺掉東疆國王,他好自立爲王。如今聖上震怒,已令戶部準備明年東征大軍再次討伐海昌王的軍餉了,聽說這次還是令關將軍統軍!如今奉城令已經撤了,京畿衛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兵正收隊呢。街上百姓已是出了不少,這幾日街上的氣氛怪嚇人的,如今可算風平浪靜了。”

秋兒說罷,一旁玩花繩的冰月便接口道:“這事我們也聽說了呢,這麼說那關將軍豈不是明年就又出京了?皇上對關將軍可真是倚重呢。”

“是啊,聽說皇上正考慮要給關將軍封侯呢。”承影也插嘴道。

慧安聽她們一言一語的倒是頭頭是道,可都是小道消息,之前說皇上明年要派關雲鶴出征倒是真的,之後又說皇上考慮給關元鶴封侯,這可分明是胡言亂語,皇帝的打算她們幾個小丫頭如何能知。

前世時她可記得,那關元鶴封東亭侯可是因爲和北胡打戰又立了功,這才得封的,依稀該是兩年後的事情呢。

“對了,聖上下令不日要御林軍押着那東疆國王遊 街呢,游完街就要將他關押到承寧塔去軟禁。告示已經貼出來了。這會子外面可熱鬧了,不少在這次刺殺中死了親人的官員和百姓都跑到興華門外聯合請命要將那國王凌遲呢。也不知道聖上會不會改變心意,要說那些百姓平白死了親人也真是可憐……”

大輝的朝政開明,大輝三代皇帝都鼓勵百姓進言,關心民生,這也是百姓趕去皇城門前請命的原因。當代賢康帝最是親民,如今百姓鬧將了起來,會不會改變聖意倒是真不好說。

不過這事和她也沒啥關係,倒是這封城令一解,國子監的放假怕也到頭了,想着又得日日早起去學堂,再幾日還要年終各科考評,慧安就一陣鬱結,本來的好心情即刻便打了折扣。

慧安想的一點沒錯,沒到傍晚,二門處就來報信,說是國子監來了通知,言道既城禁已解,學當勤勉,即日便該開學,但思及今日京中多白事,故而特沐休三日,三日後開課令衆學子莫要遲到。

慧安發現自己實在不是一個勤勉的人,聽到要上課就想到又得早起,不由得撲到厚厚的錦被中拱了又拱,那樣子好似不好好滾gun,下一刻就會有人將她從被窩中拉出來一般,瞧得方嬤嬤直樂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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