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時變得如此吞吞吐吐的了?”漫不經心的語調,卻令聽者聞之不由心中一驚,不敢再有所遲疑:
“是!屬下只是覺得,若主子擔心淚殤姑娘的安危,爲何不乾脆將姑娘帶在身邊?”
他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擡眸察看單子均的神色。
相爺一干人等這些時日動作愈發放肆了,也許是當真以爲他單子均——這個國主只不過是個冷酷無情卻終日沉湎於美色的庸君罷了。
可是他們卻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一個庸君,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將士心甘情願地追隨?一個沉湎於美色的國君,又怎會將政務處理得一絲不落、處斷拿捏得恰到好處?
可惜他們再也沒機會明白了。
“......他們總算是忍不住要動手了,讓你安排的事,進展如何?”單子均沒有回答,只似喟嘆般的說道,眸光是濃得化不開、冷若冰錐的墨色。
“一切都已照主子吩咐的辦妥當了。”破彀自是不敢再問一遍,只畢恭畢敬地答道。
“你先退下吧,派人隨時留意相爺府、護國府、雲月二妃...還有......遙安王府;一有異動,即刻來報!”
單子均說道遙安王府時,頓了頓,攥緊了拳頭,語氣有幾不可聞的顫動;但卻仍是堅定道。
遙安王是他的四弟...
...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可是那又如何,終究還是、不能敵過對皇位的癡迷,不能敵過他對自己斬殺大哥的恨意......
淚殤!他誰都不敢信了,唯一能信的,就只有洛言和她了!明日一行,定然是兇險萬分,不知生死如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她,確定她絕對不會出事。
哪怕...哪怕他知道那個女人心裡未曾有他,只有曾經奮不顧身替她擋了一箭的洛言......即便,哪怕他再也...再也回不來了,她也不會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無所謂了。
單子均便這樣站在雕欄窗前,整整一夜;窗外不知何時揚起了紛紛白雪,一片一片,漸漸鋪滿天地......
淚殤爲莫將軍換完藥,又折騰了些別的事兒;深夜才得以空閒,踏出主營,迎面撲來的風雪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擡眼望去,眼前夜色已深,但仍看得見雪花紛飛。原來...終是下雪了麼?
當夜,她輾轉反側,不知爲何,心裡總有些不太平,似乎感覺到會有什麼大事發生。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天已經微亮;可她再也熬不住,眼皮一沉,就睡沉了。
“將軍,您的傷還未痊癒,不能......”
“都給我滾開!難道你們不知道國都如今是什麼狀況?國主有難,你們要我如何能
安心養傷?!”
迷迷糊糊中,淚殤竟聽到了人爭執的聲音,後來的那個聲音...好像是莫將軍的。
淚殤眉心微蹙,她從來沒見過莫洛言發火,這一次,是爲何事?似乎...似乎她還聽到了“國主”,難道同單子均有關?他出事了?
這個念頭一起,淚殤立即沒了睡意;她睜開眼,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她有些不適,好半天才恢復過來;也顧不上披上外袍,直接就衝出了帳篷。
“你立刻備馬,傳令下去,整肅全軍,即刻趕返國都;如有勸阻不從者,斬立決!”莫洛言用從未有過的冷硬語氣命令道,說完便看到了只着薄衫的淚殤。
“你......娘娘?”莫洛言微愣,正想說話,便被淚殤打斷了:
“他怎麼了?他出什麼事了嗎?”
莫洛言看着淚殤,那絕美的容顏令他微有失神;心裡輕輕抽痛,可是他還是點了點頭,說出實情:
“國都發生政變,國主......下落未明。”
淚殤頓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要倒下;莫洛言慌忙扶住她,也顧不上君臣之禮。
“帶我去找他!馬上!”
淚殤強作鎮定,心裡卻覺得好笑而苦澀:即便是這種時候,她還記得要控制自己不能哭。反正被當作寡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在意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