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樓從來沒有過這麼熱鬧。
內屋中,兩個資歷深厚的太醫正在爲王夢琪把脈,王夢琪接連不停嘶啞痛苦的叫聲,透過門簾傳向外屋,聽到此聲,有人擔憂,有人憐憫,也有人恐懼。
蘇紫陌同楚江湄在側房換過衣裳,走進紫荊樓內,就見皇上一身黃袍坐在正座,面色陰沉,雙眸散發出銳利目光,直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郝月菱。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紫陌楚江湄剛行完見過禮,就聽到“啊”一聲尖銳痛叫從內務傳出,衆人不由心驚,看向內屋方向,可內屋中再也沒有叫聲傳出。
韓啓璐目光更加冰冷,蘇紫陌和楚江湄只能僵着身子,尷尬持續行禮的動作。
直到太醫們低垂頭從內屋走出,跪地向皇上悲痛道:“皇上,恕卑職們無能,王貴人小產,還請皇上派人速請穩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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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韓啓璐一排扶手,聲音如寒冰般滲人:“無端地,王貴人爲何會小產?今日發生了何事?”
看了一圈衆人,韓啓璐目光停留在了蘇紫陌身上,道:“蘇貴人,你來說。”
韓啓璐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郝月菱身子便一縮。
蘇紫陌直起身子,皇上讓她來說,便是因爲太過在乎子嗣,信她不會說什麼假話。但此事明明是楚江湄設下的陷阱,她毫無證據,只能簡單道:“回皇上,奴婢看到郝嬪腳滑跌倒,不慎將楚婕妤與王貴人撞入玉龍湖中。”
“郝嬪腳滑!好個腳滑!什麼時候不滑,偏偏在走到王貴人身邊時腳滑!朕看郝嬪不是不慎摔倒,而是故意而爲之!”韓啓璐聞聲,利刃般目光掃向郝月菱,滿是濃濃厭惡之色。
從前韓啓璐最氣廢后郭氏,因她心狠手辣,善妒殘害他的子嗣,現在郭後被廢,郝月菱便開始學起郭後,做這些下作之事!他從沒想到,這個目光清澈的女子,心,竟然是這麼黑!
“上次你冤枉魏貴妃假孕之事,朕罰你,你毫無記性!這次又還王貴人小產,其心當真惡毒醜陋!周雲福!擬旨,郝嬪心思惡毒,殘害皇嗣,現廢其嬪位,降爲九品宮婢,打入冷宮!”
聞聲,郝月菱絕望擡頭,滿臉淚水,哭喊道:“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皇上開恩!奴婢以爲楚婕妤要害王貴人才上前制止的,沒想到腳下一滑……”
聽到這話,門口徘徊的德妃手中團扇一丟,急忙走進屋中,倉促向皇上跪下道:“求皇上開恩,剛纔蘇貴人不是說了,郝嬪是不慎跌倒才導致此事發生,自上次皇上處罰了郝嬪後,臣妾一直勸教她,她向臣妾保證過,必會收斂性子,不惹事端,還請皇上查明事情真相,還郝嬪清白。”
聽到此話,韓啓璐挑眉冷聲道:“你說是以爲楚婕妤要害王貴人才上前的?”
郝月菱含淚點頭,嗚咽道:“皇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韓啓璐冰冷的目光射向楚江湄:“楚婕妤,你可否告訴朕,爲何你會和王貴人出現在玉龍湖邊,你不知曉那裡危險嗎?”
楚江湄一聽,身子骨頓時軟下,跪在地上,聲音酥麻如泣,無辜道:“奴家聽說王貴人有孕以來一直心中鬱結,擔心王貴人心情會影響到皇嗣安穩,奴家才找王貴人說說話,開解開解她,希望王貴人母子安康。奴家從來沒想過要害王貴人啊,那會兒王貴人香囊掉到了地上,奴家怕她躬身撿香囊會站不穩,還專門攙扶着王貴人,怎知郝嬪突然從假山後面出現,還說奴家要害王貴人!緊接着郝嬪便撲上前來,將奴家與王貴人推入水中,若非蘇貴人和奴家的婢女相救,奴家和王貴人保不定都已丟了性命!”
“不是的!明明她就要害王貴人!奴婢是看她想推王貴人才出言制止的!”郝月菱聽到這裡,哭着爬向前扯着韓啓璐衣角辯訴。
韓啓璐卻無情地一甩袖口,將她甩開道:“那你可否告訴朕,爲何你會獨自出現在玉龍湖邊,藏在王貴人身邊,若無企圖,你何必做這些事!”
“奴婢,奴婢聽丫鬟說,聽見楚婕妤的婢女商議要害王貴人之事,害怕王貴人腹中皇嗣有失,奴婢纔想去保護王貴人!”郝月菱說着擡起頭,眼波闊長,淚水迷濛。
“哦?原來做主子的嘴碎,是那惡婢帶壞的!周雲福,將那惡婢拖出去杖斃。”明明就是她害死了他的皇兒,卻還這麼多借口!韓啓璐看都不願再看見郝月菱一眼。
“皇上,具體事情如何,應當聽王貴人親自說說看,郝嬪若說得毫無道理,蘇貴人和嶽貴人又爲何也在那時出現呢!說不定她們也聽說到了什麼風聲呢!”見兩個侍衛要將采芹帶走,德妃急忙插話。
聽到德妃尚語恬這麼說,韓啓璐轉過頭看向蘇紫陌和嶽依然,冷聲問道:“蘇貴人,你還未告訴朕,爲何你和嶽貴人會出現在那裡呢!”
“皇上,不關蘇姐姐的事,是奴婢今日覺得天氣尚好,找蘇姐姐出來御花園賞菊的。”嶽依然嘟起小嘴道:“正巧看到王貴人落水,蘇姐姐便立即投水相救!”
嶽依然剛說完話,就見王夢琪的婢女雨梅從內屋走出,一臉悲傷道:“皇上,小主醒了。”
韓啓璐走進內屋,看到王夢琪面色煞白如紙,便想到他已逝的皇兒,還在腹中便失去性命,連這個世界,都沒機會看上一眼,遂心痛道:“告訴朕,究竟發生何事!朕爲你做主!”
王夢琪本小聲嗚咽,聽到皇上這話,眼神一暗,手摸到腹部,沒多少變化,可那感覺告訴她,自己的孩兒沒了。
她的孩兒才那麼小,生命還沒開始便離開了人事,何其無辜!她又何其無辜!想到這,王夢琪心中恨極郝月菱,不禁放聲痛哭道:“嗚嗚,皇上,奴婢在與楚姐姐賞景,怎知郝嬪她突然跑上來便將我二人推入水中,嗚嗚,皇上一定要爲臣妾做主,爲我那苦命的皇兒做主!”
“郝嬪!你還有何話說!”聞言,韓啓璐震怒斥道:“周雲福,快把這賤婦送入冷宮,明月堂宮婢全部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