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是不知曉,斷煙幾人對自己的重要性!她沒有如旁的秀女們一般有家人送進宮陪伴的婢女,文心斷煙幾人早已成爲自己的朋友,她待斷煙惜之更是如妹妹一般。曾經疏柳的死對她便是重重一擊,她猶記得疏柳被人從水中撈出時候浮腫起來的小臉!她還沒有給疏柳報仇,此時皇上又要發派斷煙!
赫連羽是什麼人衆人都已看得清楚,還未定罪,不過是在附近徘徊便被抓進去,折磨成那樣,如果真的把斷煙送進了望江樓,等待斷煙的會是什麼下場!蘇紫陌不敢想象,她也不能理解,爲何皇上會這樣!
看到蘇紫陌那如同控訴一般的眼神韓啓璐更加火大,她揹着他做那些事情,卻還一副如此無辜,是他辜負她的模樣!如果將真心交給他,告訴他真相,他怎會如此!他對她還不夠庇護嗎!
而曹惜雅聽到此話則是有些幸災樂禍,看到蘇紫陌這般痛苦的神色她便覺得舒心,更何況聽到皇上這樣的話,皇上說出這樣的話,如此對待蘇紫陌,便擺明了態度,蘇紫陌不過如此!這樣,往後她們再下手,想來皇上不會再如之前那般護她左右。
“皇上如此提議,赫連卻之不恭,只是看蘇婕妤,似乎對此事尚有意見?”赫連羽溫笑着拱手謝過皇上道。
“皇上此番決定是那奴婢天大的福分,蘇婕妤爲其開心還來不及,又怎會有意見?”曹惜雅輕笑着道,又一臉讚歎地看向斷煙:“你到底是個有福氣的,冒着那麼大風險到望江樓外只爲得三王子一見,往後能陪伴三王子身邊,總算遂了你心願,還不快領旨謝恩。”
曹惜雅的話,提醒着衆人,方纔說了自己出現在望江樓外是因爲喜歡三王子的話是斷煙親口說出的,蘇紫陌既然是個心疼奴才的人,如今奴才得償所願她便不能再有怨言,更何況,這是皇上親口下的旨意。
斷煙頓時感覺心下一片荒涼,如將她一人扔入了不見天日的黑暗深淵之中,那個屋子已經在她心中種下陰霾,鞭鞭見血的疼痛猶在身上肆虐,現在卻又要將她扔進那無助的深淵中去,讓她的傷口被不斷腐蝕,讓那揮鞭之人尖銳囂張的笑不斷徘徊耳邊。她該怎麼辦?她好怕!主子!她不想離開主子!從天堂掉到地獄之中!
喉頭哽住,斷煙感覺腥味在自己口鼻間蔓延。
可是,她不能出賣了主子!是主子親自去望江樓接她的,是主子給她鬆開了繩索,是主子給她那溫暖的笑!她如今即是要去地獄!地獄!未來會多麼悽慘!身體瑟瑟發抖,斷煙俯下身子叩頭道:“斷煙謝皇上隆恩。”
說完這話,斷煙身子突然一震,趴伏在地上不動,幾滴殷紅顏色漾開地面,驚得蘇紫陌心頭一顫。
“斷煙!”一聲低呼,蘇紫陌撲了上去將斷煙扶起,便見斷煙已經昏死過去,脣角掛着的血跡與身後的交相輝映,告訴蘇紫陌這個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婢女此時身上是多麼的疼痛。
“斷煙,斷煙!你怎麼了?醒醒!”焦急的呼喚,蘇紫陌眼中水霧瀰漫起來,可是現在她在御書房中,皇后和郭昭容,還是西夏三王子都看着,她們這般陷害她,落井下石,她又怎能如她們願低頭服輸!剋制着即將垂落的眼淚,蘇紫陌轉頭無助地看向皇上。
韓啓璐看到蘇紫陌這般模樣,心頭頓時一痛,不忍與心疼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明明那只是個奴才!送她珍寶她淡淡笑過,送她綾羅綢緞她輕輕說謝,對那些東西從來不看在眼中,她怎麼可以這樣在意一個奴才!即便她如此面冷心熱,也不該揹着他有那些小動作!除了後位,她想要什麼,他能給她?
想到這裡,韓啓璐心頭猛然一驚,何時,蘇紫陌在他心中這般重要,重要到任何事物只要她想,就想送到她面前!
忍着心頭對她的憐惜,韓啓璐朝周雲福輕輕吩咐道:“帶下去傳太醫。”言罷,又朝西夏三王子道:“這婢女太過激動,昏死過去,待太醫醫治了,朕便叫人給你送去,玉佩之事,朕定會給你尋到!”
“如此,赫連謝過皇上。”赫連羽彷彿真的十分開心,朝皇上謝道,看了一眼御書房內的幾個嬪妃,脣角勾起依舊笑容溫和:“皇上,若無他事,赫連便先行告退。”
韓啓璐揮揮手,赫連羽便轉過身而去,背影瀟灑如風,卻令蘇紫陌咬牙切齒。
宮婢們走上前來攙扶斷煙時,蘇紫陌纔回過神來,看着斷煙被幾個婢女小心攙扶出去,心下頓生悲涼,此時已無心再看皇上。事已至此,沒有辦法迴轉,她能做的,便是盡力與赫連羽這個披着羊皮的惡狼交好,亦或者討好,只要能讓斷煙得到善待。
待赫連羽離開,那站在角落的公公終於走了上來,朝韓啓璐行禮道:“啓稟皇上,奴才已將話傳至將軍府,將軍讓奴才給皇上帶話,黃登奎已被將軍帶走親自審問,定給皇上一個結果。”
韓啓璐點點頭,將黃登奎交給尚江軍,明爲拷問,實則是保護,黃登奎一家失蹤,綁匪定有所圖,如果此時見不得黃登奎,必然會將誘餌拋出,才能順藤摸瓜,一舉得手。
聽到這話曹惜雅眼兒一轉,看了看韓啓璐的脾氣似乎沒有那麼大,又見郭昭容面上的忿忿不平,頓時有了心思,朝那公公道:“本宮聽楊公公剛纔說什麼,蘇婕妤幽會之人必不會是三王子,可有此事?”
那公公頓時惶恐跪下道:“皇后娘娘,奴才可什麼都沒說!奴才什麼都不知道!”
這話是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否認自己剛纔說話,反而說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知道,不正是等着人去追問他究竟如何?閒郭昭容火候不夠,皇后又想添上幾把柴火?蘇紫陌冷冷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宣旨公公楊宇,等待他接下來與皇后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