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西落,金烏東昇,不知不覺就是一夜的時間過去。
翌日
帷幔之內,脂粉香氣靡靡,充斥着四周,讓人心神迷醉。
此刻,道道金色晨曦日光自雕花窗櫺照耀而下,落在窗前的地毯上,可見地毯上衣裙胡亂地扔着。
賈珩醒轉過來,轉眸看向一旁躺着的並蒂雙蓮,目光怔怔,就有幾許出神。
昨晚真是讓瀟瀟擺弄了一通,顧若清整個在牀帷之間的表現,反而扭扭捏捏起來。
顧若清那香腮勝雪的妍麗肌膚上,似因在睡夢中,呼吸均勻,白裡透紅,比之玫瑰花不遑多讓。
而不遠處,一手抓住顧若清衣襟之前豐盈的陳瀟,同樣陷入香甜的睡夢之中,那張明媚臉蛋兒豐潤如霞。
賈珩掀開被子,正要起牀,自是驚動了身旁的兩位佳人。
就在這時,顧若清似是輕輕「嚶嚀」一聲,睜開顫抖不停的眼睫,轉眸看向賈珩之時,那張白裡透紅的臉蛋兒上現出一抹羞惱之色。
昨天這人真是對她折騰個不停,而且後面還讓她一字馬……
這人簡直是荒Yin無度,荒唐透頂。
而師妹也在一旁助紂爲虐,二人臭味相投,當真是不進一家門,不是一家人。
這會兒,陳瀟也醒轉過來,那一叢彎彎睫毛顫抖了下,也旋即睜開美眸,宛如清露凝結的眸子,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低聲道:「今天,你不是要去視察防務,我陪你一同去。」
賈珩笑了笑,道:「你不陪着若清說說話?」
陳瀟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和她的話,昨天就已經說完了。」
想起昨天師姐的扭扭捏捏,這會兒也有些心頭好笑。
「誰想和你說話。」顧若清也輕哼一聲,妍麗無端的玉容上,滿是羞惱。
昨晚,可以說顧若清平常多少有些「端着」的架子,似乎一下子都被放了下來。
賈珩也不多說其他,問道:「那咱們起來吧。」
說着,拿過放在牀榻上的蜀錦錦服,繫上一條錦袍腰帶,而後出了廂房,喚着一個丫鬟,準備早飯。
陳瀟這會讓穿着衣裙,轉眸看向那婉麗眉眼當中,滿是羞惱之色的麗人,柔聲道:「你我師姐妹同侍一夫,這還有什麼可羞惱的?」
顧若清似是橫了一眼那麗人,春韻嫵媚無聲流溢,說道:「你早就算計這一天的吧?」
陳瀟輕笑了一下,道:「我算計什麼?不過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罷了。」
顧若清:「……」
顧若清秀眉彎彎,晶然美眸瑩潤如水,而後,也不多說其他,只是窸窸窣窣穿着裙裳。
這邊廂,賈珩用罷早飯,也沒有在房中多待,離了廂房,在錦衣府衛的簇擁下,視察着城頭上的事務,主要是鼓舞着蓋州衛城的守城將校。
而後,賈珩與水溶沿着蓋州衛城巡視。
北靜王水溶低聲道:「女真***知我軍需糧秣,皆自蓋州城轉運,故而多次派出騎軍騷擾,這幾個月間,我城中將校,數次打退***的鐵騎,海州衛城的賈芳將軍也派騎兵接應糧秣,兩座城池都能做到前後呼應。」
賈珩問道:「女真可曾派水師,在海上截取我軍糧道?」
這就是長途海運之戰的弊端,即遼東之地的糧秣本就不多,需要從山東以及天津衛以船隻海運過來。
北靜王水溶容色微頓,低聲道:「女真方面舟船水師被我大漢擊敗,已無成型的水師,目前尚無此事發生。」
賈珩說道:「這兩座衛城就暫且站穩了腳跟,剩下的就好辦了。」
北靜王水溶而後隨着賈珩巡視着
衛城的防禦設施,此刻,巍峨高立的城牆四方的一座座角樓上滿是手持弓弩和火銃的兵丁。
而炮臺之上,一門門紅夷大炮,炮管黑黢黢,似是無聲散發着烈烈殺氣。
此刻,衛城的防禦設施,皆是嚴陣以待。
賈珩道:「王爺,這段時間與女真韃寇作戰,我軍士卒傷亡多少?」
北靜王水溶低聲說道:「這段時間,傷亡大概有五六千人,不過軍中醫官經過診治,一半能夠重新歸建。」
賈珩說道:「如此就好。」
北靜王水溶低聲問道:「子鈺,什麼時候京營領軍出關?」
賈珩想了想,道:「可能就在五月份。」
他回京以後,還要調撥兵丁,軍需糧秣與軍械箭矢都要準備到位,不可能如大明堡宗一樣,從決定出兵到率領大軍出征,攏共也就幾天。
北靜王水溶道:「那再堅持兩三個月,應沒有什麼大礙。」
北靜王水溶又道:「我在這邊兒蒐集了一些山參和貂絨,子鈺回去以後,可否代我送給王妃。」
賈珩道:「王爺,可以派府中下人一同返回神京,再將東西交辦過去吧。」
自從上次被北靜王水溶懷疑以後,他現在也要不自覺地避嫌。
北靜王水溶笑道:「子鈺,你這不是順道兒了。」
賈珩想了想,低聲說道:「那好吧。」
而後,兩人心思各異,在蓋州衛巡視起來。
……
……
而就在巡視過後,已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晚霞滿天,一片金紅,映照了西方天穹。
賈珩而是返回廳堂,看向那其樂融融的師姐妹。
陳瀟放下手中的書冊,凝眸看向賈珩,輕聲問道:「回來了?」
賈珩道:「蓋州城這邊兒差不多了,明天前往海州衛城。」
說着,近得前來,看向麗人,道:「看什麼呢?」
陳瀟容色微頓,柔聲道:「洞玄子三十六式,行了吧?」
賈珩:「……」
這話自然是玩笑話,此刻一眼看去,卻見是一本《武經總要》。
賈珩道:「若清呢?」
「她在裡面。」陳瀟低聲說道。
不大一會兒,顧若清從裡廂出來,麗人換了一身剪裁得體的硃紅裙裳,那張肌膚勝雪的臉蛋兒上,吹彈可破,白裡透紅,身形纖細婀娜,而衣襟卻鼓鼓囊囊,慷慨而富有。
賈珩笑道:「若清這身打扮,在屋裡穿穿也就得了。」
當真是豔絕人寰,顛倒衆生。
顧若清款步近前,美眸凝視那少年,羞喜交加地看向那少年,說道:「忙完了?」
賈珩道:「視察完了,等明天,咱們去海州城,看看阿濟格的兵馬。」
顧若清道:「那我和你一同去。」
陳瀟接過話頭兒,提醒道:「已經春二月,女真久攻不克,只怕會有其他的陰謀詭計,可能會聯合西北的準噶爾人與和碩特人。」
賈珩道:「想要平滅遼東,這些干擾是少不了的。」
所謂脣亡齒寒,圍繞在大漢周方的這些番邦異族,見大漢的心腹大患遼東女真被平滅,肯定會生出危機感。
……
……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這邊廂,第二天,賈珩在陳瀟與顧若清的陪同下,前往位於抗清第一線的海州衛。
而海州衛城,河北提督康鴻與賈芳也得知了賈珩將要過來視察的消息。
康鴻率領手下軍將,快步而來,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笑道:「
卑職見過衛國公。」
賈珩伸手虛扶,面色溫和,說道:「康提督請起。」
而不遠處的賈芳,同樣向賈珩行了一禮,目中見着崇敬之色。
賈珩讚許道:「兩位將軍,在此鎮守城池,一守幾月,勞苦功高,我這次回京,定向聖上爲兩位將軍請功。」
先前在朝鮮的戰事軍報與奏疏已經遞送給神京,相關有功將校的封賞,只怕也在路上,而屯住在蓋州與海州兩衛牽制女真八旗精銳的康鴻與賈芳,乃至北靜王水溶等人,同樣不能厚此薄彼。
康鴻心頭微喜,說道:「我等也是略盡本分而已。」
賈珩笑着讚道:「不是誰略盡本分,都能夠抵擋住女真的數萬八旗精銳的。」
衆人說着,賈珩進入海州衛的城中。
此刻,來到海州衛城的城頭上,賈珩身後玄色披風呼呼作響,此刻拿起單筒望遠鏡,眺望着遠處的一頂頂白色帳篷,說道:「女真兵馬軍容還是如此嚴整?」
雖然經過了消耗,但阿濟格率領的這支八旗精兵也有四五萬人,但卻沒有長期頓兵堅城之下的士氣萎靡。
「前不久,女真方面又增派了兵馬,外面的兵力,估計應在六七萬人。」康鴻說道。
賈珩道:「在此穩紮穩打,主要是牽制住女真的兵馬。」
說着,凝眸看向賈芳,喚道:「賈芳。」
「國公,末將在。」賈芳抱拳應諾。
賈珩輕聲說道:「康提督是沙場宿將,見兵事不在一戰之勝,你平常要多向他請教纔是。」
這也是對自家的青年小將敲打敲打。
賈芳聞言,正色幾分,拱手說道:「國公所言甚是。」
賈珩提點道:「我軍只要能夠拖住女真的兵馬,爲朝廷在關外出兵創造機會,這水師北上的戰略目的,也就達成了,否則縱然多殲滅了萬兒八千的女真兵卒,如果海州衛城一失,蓋州衛城孤掌難鳴,那平滅遼東就沒有那般容易了。」
賈芳拱手道:「末將謹遵國公教誨。」
賈珩輕輕拍了拍賈芳的肩頭,笑道:「等關內兵馬大舉進攻,女真勢必有所調動,那時就是我大漢水師的機會,賈芳,你可敢率一支輕騎,直撲盛京,活捉那女真的小皇帝?」
敲打完畢,也需勉勵幾句。
賈芳面色一肅,抱拳道:「國公放心,赴湯蹈火,衝鋒陷陣,末將在所不辭!」
賈珩笑着拍了拍賈芳的肩頭,以資鼓勵。
康鴻見着這一幕,暗道一聲,這位衛國公當真是潤物無聲。
這邊廂,顧若清一襲織繡圖案精美的飛魚服,柳葉細眉之下,那雙清眸目光盈盈地看向那舉重若輕的少年,只覺芳心微顫,平靜無波的心湖中,漣漪圈圈而生。
只是,與那在自己懷裡怎麼都吃不夠,牀幃之間變着花樣欺負自己的模樣,實在難以聯想到一起。
這是一個人?
之後,賈珩在康鴻、賈芳的陪同下,視察着海州衛城的防務。
另一邊兒,距海州衛城僅僅五里的軍帳中——
阿濟格正在與前來率兵馳援的碩塞,兩人圍着一張桌子開始敘話。
碩塞道:「十三叔,攝政王那邊兒已經與準噶爾,和碩特約好,就在這兩個月,漢人西北與藏地必定大亂,漢廷自顧不暇,只能先平叛兩地,我大清集中兵力,先將漢廷在此地的兵馬趕下海。」
阿濟格道:「幾路兵馬夾攻,漢廷自己就會分心。」
「王爺,斥候說,漢廷的衛國公已經到了海州衛城。」這時,一個馬弁拱手道。
兩人神色就是一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中看到凝重
之色。
阿濟格眉頭緊鎖,低聲道:「賈珩小兒到海州了,莫非是有什麼陰謀?」
這就是賈珩的名頭。
「賈珩小兒這次帶了多少兵馬?」
「並未見帶多少兵馬,只有數百扈從。」那馬弁開口說道。
阿濟格暗暗鬆了一口氣。
碩塞想了想,說道:「或許漢廷並不想自蓋州、海州兩地出兵,只是以江南水師拖住我們。」
阿濟格目光咄咄,冷聲道:「用兵之道,虛虛實實,縱然漢廷真有牽制之意,一旦這裡兵馬留存不夠,漢廷的水師定然打到盛京城下。」
碩塞低聲說道:「話是如此說,但如果漢軍出塞,我軍兵力仍是不足。」
阿濟格想了想,說道:「那時再分行分兵不遲。」
碩塞面色默然,心頭漸漸蒙上一層陰霾。
如今,大清危急存亡之秋,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
……
時光匆匆,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不知不覺就是十來天過去——
賈珩沒有在遼東的蓋州衛與海州衛兩座城池多做盤桓,勉勵了一衆將校,而後,乘着樓船,浩浩蕩蕩地向着神京城鼓帆駛去。
一艘艘杉木舟船鼓起風帆,乘風破浪,終於在崇平十九年的三月初,抵達天津衛。
這座天津衛城自從賈珩駐節在此以後,漸漸成爲大漢征討朝鮮方面的軍需倉庫,不少軍需糧秣、被服、皮甲就近在此採購,爲此吸引了各地的商賈,聚集此地。
這就是戰爭帶給城池的繁榮效應。
此刻,楚王陳欽就在城中主持運輸軍需糧秣等事,聞聽賈珩將要泛舟而來,就帶領着一衆扈從,來到港口迎接賈珩。
「王爺,衛國公船隻。」王府長史廖賢,指着遠處海面上的一艘懸掛着「賈」字的巨大船隻,對着楚王陳欽說道。
楚王陳欽那張俊朗、白皙的面容上,似也帶着絲絲縷縷的欣喜之色,高聲道:「是子鈺的船隻。」
而樓船之上,賈珩此刻就立身在甲板上,手中拿起一根單筒望遠鏡,通過鏡片,同樣倒映着楚王陳欽的身影。
一艘船隻緩緩抵近海岸,賈珩在錦衣府衛的簇擁下,下得船隻,站在陸地的岸上。
楚王陳欽快行幾步,笑了笑,說道:「子鈺,許久不見。」
賈珩看向楚王陳欽,朗聲道:「勞動楚王殿下出城相迎,實是過意不去。」
楚王陳欽面上不以爲意,笑了笑,說道:「子鈺在外間出生入死,小王只是出城而迎,何談勞苦?」
衆人寒暄着,賈珩在錦衣府衛的扈從下,浩浩蕩蕩地前往天津衛城。
見賈珩臉上略有幾許詫異之色,楚王臉上帶着繁盛笑意,解釋說道:「最近天津衛城來了不少商賈,這座小城,最近熱鬧了許多。」
賈珩說道:「如能形成一方商賈齊聚的港口之城,也能帶動周方百姓,以之營殖產業。」
隨着航海時代的到來,沿海的城池纔會成爲經濟的發動機。
楚王笑了笑,溫聲道:「子鈺所言甚是。」
賈珩道:「王爺,此地非說話之所,還是進城吧。」
衆人說話之間,三五簇擁着,進入天津衛城衙門。
此刻,天津衛城中,一衆知曉賈珩從朝鮮返回的士紳和百姓,都佇立在街道兩側,墊着腳,看向那從城門樓的一輛高頭駿馬,打算一睹賈珩的真顏。
可以說,賈珩就是如今大漢的頂流,在整個大漢都享受較高的矚目。
天津衛衙門——
賈珩說話之間,舉步進入衛衙官署,在條案
後的太師椅上落座下來。
看向一衆將校,沉聲說道:「如今,朝廷水師已經在遼東的蓋州衛、海州衛兩座城池,站穩了腳跟,但能否持續成爲兩根釘子,牢牢釘住女真***,還要看後勤方面供應是否及時,而在座的各位雖然位於後方,但重要性同樣不可或缺。」
下方的一衆將校,聞聽此言,臉上多是見着欣然之色。
勉勵幾句,賈珩也沒有多說。
楚王陳欽道:「子鈺遠道歸國,風塵僕僕,本王準備了接風洗塵的宴,子鈺等下一起用些。」
賈珩然後落座下來,隨着楚王陳欽一起用着飯菜。
楚王陳欽道:「子鈺,這次朝鮮之行,威震韃虜,而朝鮮這次重回大漢藩屬,鰲拜也死於子鈺之手,女真經此一敗,國勢愈發衰微了。」
賈珩低聲說道:「誠如王爺所言,如今平滅女真的時機已至,我這次返回神京。」
楚王陳欽心頭微動,分明有些意動,低聲說道:「子鈺,我也隨子鈺一同返回神京。」
這次,他怎麼也要隨軍而行,不能使魏王轉美於前。
賈珩道:「這邊兒的後勤軍需糧秣,還離不得王爺在此坐鎮操持。」
楚王陳欽道:「小王讓廖長史留在這裡,爲大***運糧秣,先前也是廖長史費心操持。」
楚王府長史廖賢,起得身來,整容斂色,朝着那蟒服少年行了一禮,說道:「衛國公,先前就是廖某主持的軍需糧秣運輸,雖不敢萬無一失,但必竭心盡力,爲大軍奔走。」
賈珩劍眉之下,銳利目光打量着廖賢,直讓後者心頭陣陣發虛,默然了下,說道:「那大軍糧秣運輸,就託付給廖長史了。」
廖賢拱手道:「多謝衛國公信用。」
賈珩而後,也不多言,衆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氣氛熱烈,直到傍晚時分,賓主盡歡。
賈珩也返回楚王準備的下榻公館。
此刻,陳瀟與顧若清一個着暗紅色衣裙,一個穿水綠色長裙,此刻已經沐浴而畢。
賈珩落座下來,閉目養神。
陳瀟柳眉挑了挑,語氣頗爲嗔怪,輕聲說道:「這會兒,怎麼又喝了一身酒氣。」
顧若清則是走到近前,喚着丫鬟去準備冷水河毛巾。
賈珩道:「楚王請我喝酒,也不能太過推脫。」
在蓋州是與北靜王水溶喝了酒,等到了天津衛城,又與楚王喝,回了神京,再找晴雪兩個喝。
過了一會兒,丫鬟端上一銅盆冷水和毛巾,顧若清近前,拿過毛巾在賈珩的臉龐擦來擦去,將熱汗一點點攢乾淨。
賈珩點了點頭,讚道:「還是若清知冷知熱。」
顧若清:「……」
陳瀟則是輕哼一聲,懶得反駁。
新鮮感過去,他自然就知道誰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