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此刻自然不知道五莊觀內故事,他只出了五莊觀,要去尋一處洞天福地。
他東遊洪荒之時曾發現過幾處先天洞府,其中並無主人。然而當時孔宣修爲並不到家,故而也沒能打開福地外的禁制,得入洞府。
那幾處洞府皆乃先天造就,雖不如崑崙、海外三山,玉京紫府等仙山福地,但也勝過一般仙家洞府。崑崙北隅閬風臺倒也無仙家入住,但孔宣卻不願去。只因閬風臺離那日後玉虛宮太近,不便行事。
孔宣道袍飄飛,身形帶起五色長虹,駕於祥雲之上,完成紅雲所託之事他心中輕鬆不少,雖然此中還有諸多疑惑未能解開,但他堅信,只要他自身修爲越加深厚,境界越高,自然能窺得這方天地棋局一二。
祥雲雲路離地並不是很高,下方蔥翠一片,忽地,孔宣耳中傳來陣陣猿猴喧鬧啼叫之聲,他撥開雲層,往下一看,只見一隻白毛猿猴正攀援在一株參天古樹上,朝着自己所立雲頭歡呼雀躍不已。
猿猴啼叫,見孔宣朝他望來,歡呼不止,手舞足蹈,將古樹枝葉都搖的晃動。
孔宣輕咦,旋即降下雲頭,落在那古樹下,白猴見孔宣真個落下雲頭,頓時更加歡悅不已,翻身下樹,身影一閃,啼叫着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林後蔥翠間消失不見。
孔宣看着那白毛猿猴消失的背影不由得一陣好笑,他心頭一動,隱隱有所感應,並未去尋那猿猴,而是乾脆盤腿坐在那古樹下,閉目養神,氣息與四周渾圓一體。
不一會,孔宣被一陣嘰嘰喳喳的猿猴叫聲吵醒,他睜眼一看,只見那猿猴歡叫着正捧着一扇桌面大小翠綠的芭蕉葉,芭蕉葉青翠欲滴,猿猴將芭蕉葉高舉頭頂之上,送向孔宣。
青翠欲滴的芭蕉葉上躺着數十枚清香撲鼻的靈果,黃澄澄、紅彤彤,靈果飽滿、十分誘人,上面還凝着些晶瑩水滴。
孔宣笑道,“可是要送於我吃?”
那猿猴歡叫着不斷點頭,將那芭蕉葉舉地老高,不斷遞向孔宣。猿猴高不過三尺,白毛赤手,面孔、腳心也是赤色。只是他那白毛之上卻又隱隱散發金色光暈,好似金白二色毛髮駁雜。
其一雙眸子清澈透明,奇大無比,眉心一道赤紅,猿猴耳後金髮遮掩,隱隱約約露出三對尖尖的耳朵。
孔宣見狀劍眉稍動,那猿猴見他沒有動手去拿芭蕉葉上的靈果去吃,竟似苦惱無比,叫聲急促,好似忐忑非常。
孔宣輕笑,隨取了碧綠芭蕉葉上一枚靈果送於口中咬下,果肉清香撲鼻,靈氣充沛,那果上凝結的露珠也爲靈泉泉水,更顯果實甜美。
猿猴期待的看着孔宣取了芭蕉葉上的果實服用,見孔宣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高興雀躍無比,喳喳歡笑,看得孔宣不由得一陣好笑。
孔宣盤坐於地,背後古樹灑下細碎金光,身前靈猴捧果,他摸了摸猿猴頭頂,猿猴眨着一雙充滿靈氣的雙眼,看着他,孔宣笑道:“好猴兒,你送於吾果子服用,我也送你一枚果子嚐嚐如何?”
說完,孔宣將手一翻,一枚好似嬰孩的人蔘果出現,鎮元子曾打下兩枚果子供孔宣服用,孔宣只吃了一個,這一枚,就是那剩下的那枚果子。
猿猴鼻頭微動,聞着那果子噴吐出的誘人清香,口中涎水都不由得滴了下來,癡癡的看着孔宣手中的那枚人蔘果,孔宣笑着將那果子遞於猿猴,猿猴捧着那人蔘果,看向孔宣,孔宣笑着點了點頭,他這才抱着那人蔘果猛地啃了起來,直啃地汁液四濺,胸口白色的毛髮都沾上了果汁。
孔宣笑着看着猿猴將手中人蔘果啃完,打了一個飽嗝,那猿猴舔了舔嘴脣,只覺剛纔吃下的那枚果子比他以前吃下的所有靈果都要好吃。正要向身前那位送它如此好吃果實的仙人拜謝,猿猴卻突覺自己腹內一股暖流騰起,四肢百骸無不舒爽。
猿猴驚訝啼叫,孔宣笑了笑,輕拍猿猴頭頂,一股精純的法力渡入猿猴體內,幫它梳理人蔘果中蘊含的龐大靈氣。
猿猴被一團金光包裹,良久,金光破碎消失,猿猴躍出,五體投地,跪在地上,向孔宣拜道:“懇請仙長收我爲徒!”
孔宣笑道:“你叫什麼?又爲何要我收你爲徒?”
那猿猴擡頭,一雙眸子裡靈光四射,只聽猿猴開口說道:“回稟仙長,我只記得吾孕育於一天地靈胎之中,一日天地風雷起,靈胎破碎,吾方得出生。並無姓名、也未有任何族人。”
“照你這般說來,你也是個靈胎孕育的天地聖物。”孔宣說道。
猿猴眼珠靈光波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出生後,我一直在這山中修行,整日裡雖無夥伴相遊,倒也自在。只有一日,我在山外見那號稱‘巫、妖’二族的生靈廝殺,那兩族生靈強大無比,展開法相,戰鬥毀去了數個山頭,將我認識的好些猿猴都殺的一乾二淨。”
說到這裡,猿猴眼中似有黯然,突地,他堅定擡頭,說道:“仙長,自那一刻起,吾就知曉,若無本領伴身,最後定會落得一個身死魂滅的下場。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下去,求仙長收我爲徒,傳授我仙家神通!”
猿猴“咚咚咚”朝孔宣磕下三個響頭,孔宣扶起它,問道:“我且問你,你又怎知我是仙人,有神通法術教你?”
那猿猴撓了撓頭,說道:“不瞞仙長,我先前也拜了好幾個似仙長這般的人物爲師,然而他等並不願收我。今日,吾觀天現五色祥雲,長虹高掛,就知定是有仙家大能至此,方纔高聲啼叫引仙長注意。還請仙長莫怪。”
猿猴拱手,形態雖然滑稽,但卻心誠。
孔宣聞言,長笑道:“這有何怪?汝向道之心如此心誠,吾即便是收下你又有何妨?汝還不上前,拜過爲師?”
猿猴聞言大喜過望,朝孔宣叩拜不止,孔宣扶起他,連說三個好字,又看了看他耳後三對尖尖靈耳,說道:“汝天生異稟,鍾於氣運,生有六隻靈耳,觀聽萬物,今就爲你取名‘六耳’,你,可願意?”
六耳大喜,在空中連連翻滾,啼叫不止作揖笑道:“弟子願意!願意!多謝老師賜名!”
孔宣微笑,看着那歡呼不止的六耳,這就是他未來門下大弟子,混世四猴之一的六耳獼猴!
混世四猴皆天生地養,不入三界十屬之類,也非五行生長之物,其各有神通、神異非常。
六耳獼猴者,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其天生神通全在那腦後六隻靈耳之上,它那六雙耳朵上聽九霄、下達九幽,三界之中沒有這隻靈猴捕捉不到的聲音,此番神通實是厲害非常。
孔宣寒霄那一世曾聽人言,講那六耳獼猴因用天賦神通竊聽道祖鴻鈞講道,道祖盛怒下敕令“法不傳六耳”,故六耳獼猴雖於混世四猴中最先出世,卻成就最晚,皆因天地大能不敢違背道祖法旨輕易傳他神通之故。
如今孔宣身處洪荒,自知此番說法全爲笑談,且不說那六耳將那神通是否已修至大成,單說那混沌之中聖人道場就是那般好竊聽的?
如今六耳不過真仙生靈,它又有何能能偷聽那三十三天外的聖人道音?可見此番說法之癡愚。
所謂“法不傳六耳”者,是言大道真諦只可師徒門內相傳,切不可隔牆有耳,讓其他人偷聽了去,非是講道祖小氣不傳道於六耳獼猴。
此“六耳”非彼“六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