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整理之後，蘇小小很肯定，這兒不是什麼破廟，這兒是一個被人荒置的祠堂。
祠堂不奇怪，哪兒沒有個族氏宗親什麼的，開封府後面還有個祠堂吶。
有祠堂只能說明這個村子以前很繁榮，以前……那麼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乾草、簡單的鋪蓋、再生堆篝火，蘇小小一邊弄一邊想，卻是不得要領。
直到展昭和冷月從外面回來，兩人手上都拿着東西，展昭手裡拿着一大捆的柴火，冷月的手裡拿着幾個水袋還有一個兜，裡面放着一些水果之類。
“追命還沒回來？”展昭放下柴火問了一句。
蘇小小擡頭在屋裡張望了一眼，然後搖頭，她覺得有意思，明明龐統和白玉堂也不在，爲什麼單單隻問追命。
“我去看看，”展昭見小小搖頭，於是打算去找找，已經快天黑了，總要看看還能弄到些什麼吃的才行。
倆人正說話，追命兩手都拿着東西從外面氣呼呼的進來，“這村子真奇怪，”他將東西往蘇小小手裡一遞，嘟囔着轉身，“我就不信了。”
蘇小小吧嗒吧嗒看了一眼追命的背影，然後轉頭去看展昭，“他怎麼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展昭看了一眼蘇小小，然後將目光轉向牆角的龐煜，“你自己在這裡小心點，知道麼。”
蘇小小乖乖點頭，心裡暗自吐了吐舌頭，這話不是說給龐煜聽的吧？等展昭走了她纔回頭，好吧，大少爺已經累的沒什麼精神了，估計暫時她是安全的。
這麼多人要吃飯，他們帶的乾糧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就算沒吃完也不能再吃乾糧吧，已經吃了三、四天的乾糧了，他們又不是銅打鐵鑄的人。
看了一眼追命遞給她的東西，一手是小半袋的麪粉，還是雜糧面，一手是一筐類似地瓜土豆之類的東西，這些……
蘇小小想了想開始動手打理，面可以烙餅，就是用那個小奶鍋烙太費事了——鍋太小了，沒辦法條件有限。
她把所有塊莖的皮都用匕首削乾淨，然後又切成小塊，這些一會可以弄個粥或者直接碾成泥跟面一起烙餅。
“你……”龐煜坐在乾草上看着蘇小小進進出出的忙，想跟她說話又不知道該從哪句說起，“其實，你不用因爲怕我哥而對我那麼好，要恨就恨吧，反正我跟我哥也不親。”
“啊？”蘇小小這兒正想着晚上能多弄出點啥吃的，冷不妨聽見龐煜說什麼，他和他哥親不親的，什麼意思？
“我哥去打仗的時候我還小，等他回來已經是將軍了，我們總共也沒在一起待幾年，所以你也不用顧忌，你要是恨我就接着恨吧。”龐煜一撇嘴，說完了覺得自己也舒服了。
“我恨你幹嘛？”吃飽了撐的？蘇小小接着低頭忙自己的事，沒怎麼把龐煜的話聽進去。
“我……”龐煜一愣，“是我把你賣進怡紅院，恨我也是應該的。”想他堂堂龐三公子什麼時候這麼跟人說過話，不過這些話總是說了才舒服些，話又說回來，以前他也沒遇到過蘇小小這樣的人。
“哦，”這人腦子燒壞了？哪有人上杆子讓人恨的，蘇小小淡淡的盯着火堆，“我不恨你，恨一個人太累，我懶。”
哈？懶的恨？龐煜傻不拉幾沒反應過來，他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跳腳的再修理她一頓？
“你賣我的事沒人知道，你也忘了吧，也不是什麼好事，老記得幹嘛。”
“沒人知道？展昭他們也……”
“他們自然知道，不過那個時候也是爲了這個案子，過去這麼久了，他們應該也不會再記得了，你還記得那麼牢幹嘛。”
“……”
龐煜徹底無語，他想了這麼長時間纔好不容易說出來的話，讓人就這麼不鹹不淡的給帶過去，他不是應該高興總算心裡踏實了？
“其實，我覺得你哥對你挺好的，”一邊攪合麪粉一邊蘇小小還是多了句嘴，“他要是真覺得不在乎，他就不會管你了。”
“他是……”龐煜還想說什麼，一擡頭正好看見他哥拎着兩隻雞和一隻兔子從外面進來，於是他後面想說的什麼自動就給忘了。
“這附近沒什麼林子，也就只能找到這些，”龐統將手裡的東西扔在蘇小小跟前，然後轉身又往外走。
“哎！”蘇小小見人還要出去出，於是聲阻止，“差不多夠吃了，可以不用再找了！”
“我去再撿些柴火。”
龐統沒停腳，蘇小小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這兩兄弟都是怪胎，龐家的血統落差怎麼這麼大？忍不住又去瞟了一眼龐煜，他剛纔也說他和龐統不親，嗯，應該不是親兄弟，一個太師多娶幾個老婆無可厚非。
等到冷月再回來的時候蘇小小開始正式做飯，兩個現在已經可以配合的很默契，蘇小小將兔子剝了皮架在火上烤，還有蜂蜜和鹽，她指揮這冷月什麼時候往上抹。
她在另一堆篝火邊烙餅，一個小鍋來回來回的，因爲有了動物脂肪，烙餅有了油，弄的整個祠堂裡都是烙餅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那些塊莖一半成了煮一半和在了面，冷月回來的時候又帶了幾個蛋和一小把米，做粥是肯定夠了。
兩隻雞直接包裹住爛泥丟進了火堆，等到展昭把追命拽回來的時候，祠堂裡香氣四溢，聞這就已經讓人食指大動，追命一步跨進來就着蘇小小身邊就坐了下來，“好香啊，餓死了！”
人陸陸續續的回來，白玉堂回來的時候帶了些野果子和一罈子酒，這人，不吃飯行，不喝酒會死。
沒什麼蔬菜，不過肉和粗糧什麼的可以讓人增強體力，目前也只能這樣了，蘇小小把一碗粥遞給展昭，先吃點清淡的墊底對胃比較好。
“謝謝，”展昭在蘇小小對面坐下，然後開始認真喝粥。
粥不多，因爲米本來也就不多，除了給展昭的那碗之外，蘇小小將剩下的都給了龐煜，這傢伙現在病着，也只能吃這個，衝着剛纔他的話，對他好點也不算太憋屈。
“你剛纔幹嘛那麼生氣？”蘇小小自己撕了一個雞腿，然後扭頭一邊吃一邊問追命。
“別提了，”追命狠狠的扯下一塊兔子肉，“這個村子人真怪，看我就跟看賊是的！我說要買點什麼，沒一個人肯賣不說，還關門閉戶的防着我，我有那麼嚇人嘛！”
“噗嗤，”蘇小小上下打量他，“有……吧……不然人家幹嘛躲你！”
“哼，”追命用下巴指了指展昭，“總算，他也沒比我好到哪去。”
蘇小小擡頭看了一眼展昭，見展昭點頭，她又覺得好笑，追命這傢伙，展昭和他一樣碰壁他心理就平衡了？
不過要說，既然展昭和追命都是這樣的待遇了，那麼他們這些人裡也就只能這樣了，龐統和冷月……龐統……蘇小小一個個的看過來，然後小聲說了一句，“要不，明天我和冷月去試試。”
“你們？”追命看了一眼蘇小小，然後拿手裡的兔子腿一直冷月，“你也許還行，她肯定沒戲。”
“纔不會，”蘇小小笑眯眯去挽冷月的手臂，“月姐姐笑起來可好看了，不信……月姐姐，咱笑一個讓他看看，追命記得給錢啊！”
冷月無奈的看着蘇小小，要是在放以前，她早二話不說殺了那個讓她賣笑的人了，可現在……她覺得小小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原本緊繃的氣氛，因爲蘇小小的一說一笑而緩和了不少，大家吃過飯，蘇小小又弄了薑茶來每個人喝了一碗，然後才各自找個暖和的地方開始睡覺。
蘇小小倚着冷月累的眼皮都懶的再動一下，現在她的身份儼然就隨身丫鬟，不過好在她還是有用的，甚至她還小小的驕傲了一下。
展昭和追命也就算了，龐統和白玉堂這倆絕對不是一路人，雖然一路上兩人的存在感都很低，但她一點都不懷疑這兩人隨時隨地就能打起來，所以，有她一個小丫頭插科打諢，氣氛還能融洽些吧。
第二天一早，幾個人草草的吃過早飯，蘇小小拉着冷月說去看看村裡有沒有大夫什麼的，至少給龐煜開點藥再走，不然他萬一死了怎麼辦。
蘇小小將“死”這個字說的輕飄飄的，龐煜忍不住怨念，昨天還說不恨他，今兒就盼着他死，女人，還真是善變。
展昭皺了皺眉想說什麼，最後他只是無奈的交代了一句，小心些。
倆個丫頭逛街一樣在村子裡轉，走的多了蘇小小發現這村子不是沒人，就是每個人都不怎麼願意出來見人，就是看見有人，沒等她們打招呼人家也早沒影了。
“是挺奇怪的，”蘇小小問，“到底怎麼回事？”
“是害怕吧，”冷月道。
“害怕？爲什麼？”
蘇小小剛問完，冷月的手臂就從她的手裡抽了出來，只聽見冷月很輕的說了句，“問問就知道了。”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冷月的手裡已經拽了一個老人家，見被一個人突然抓住了手腕，那個老者身子不住的發抖。
“老爺爺，”蘇小小湊過去，“我們就是過路的，想問點事，您不用這麼害怕啊。”
“你們……你們……你們……”老頭一連說了三個“你們”，就是沒法正常組織語言。
蘇小小這個無奈，她們難道也很嚇人？她儘量讓自己可愛單純的微笑，然後小聲的說，“老爺爺，我和我姐姐路過這裡，馬上就會走，只是迷路了，所以想問問去……”
這裡的地名她不熟啊，蘇小小擡頭看向冷月求助，冷月才接着說了一句，“去襄州怎麼走。”
“你們……”還是那兩個字，不過這次老頭聲音裡沒那麼害怕了，“你們就是問路？”
“是啊，”蘇小小點頭，“哦，要是方便的話還想問問有沒有郎中，我有點難受，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你們跟昨天進村的那些人不是一路的？”老頭有些不確定，“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不是，不是，我們剛來，”蘇小小趕緊擺手，昨天進村的人，是說展昭他們，還是昨天還有別人也來這村了？
“哦，”老頭總算沒那麼緊張，“從這出了村往南，看見官道再往西就是了。姑娘家家一定要小心些，你們爹孃也真是，怎麼能就讓你們自己出來了。”
“老爺爺，你們這村怎麼看見人就跑啊，我和姐姐都沒吃飯，心說好不容易遇到個村子，可是……”蘇小小可憐兮兮的看着老頭，真就是一副沒吃飽的樣子。
“哎，丫頭，問完路就快走吧，餓着也比沒命強。”老頭嘆着氣的搖頭，也沒要多說的意思。
蘇小小想問的就是這個，所以那裡肯放他走，冷月那已經放手，她直接就黏了上去，“老爺爺，我真的好餓，您幹嘛這麼嚇唬我啊，不就一頓飯嘛，難道你們村子很窮？其實我們有錢，真的。”
“丫頭，有沒有錢的不說，這村裡已經沒什麼人了，不會有人給你們吃的，我看你們還是快點走吧，要是快，你們中午也就吃上飯了。”
“可是，我們剛纔看見人了啊。”
“人是有，就剩下些老人和孩子，”老頭認命的道，“不是走不動，就是無處可去，不然誰願意在這等死。”
“老人和孩子？”蘇小小再接再厲，“爲什麼就剩老人和孩子了？其他人吶？”
“其他人？”老頭被蘇小小纏着不得脫身，只能接着滿足她的好奇心，“自從一年前，這村子，這附近的村子，每個村子都不斷的有人離奇失蹤。剛開始的時候是青壯年，後來是姑娘媳婦，再後來上了點年紀的丟，也不知道說說，看見是外鄉人將人綁了去，可是爲什麼綁人？又把人綁去了哪？這些外鄉人是誰？誰也不知道。附近幾個村聯合起來去找過，可是過去幾個月，去找人的人也再沒回來過，這麼多人有去無回，自然是凶多吉少，於是這附近的人也就都怕，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也都關門閉戶，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啊？丟人？還每個村都丟？爲什麼？蘇小小不能理解，她扭頭去看冷月，只見她面色清冷，眸中寒光點點不知道在想什麼。
問是問出點頭緒，可是這些事怎麼聽都很離奇，蘇小小的第一個反應是，這裡的事會不會跟他們要查的事有關，會不會跟那兩塊龍骨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