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美男代步工具,果然是省力又省心!
我十分舒適地晃動着腳丫子,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鼻子正對着的是叢叢似錦繁花,濃郁的香味幾乎讓我再次昏睡。
我揉揉發癢的鼻子,支起身子下意識去找千鋣,找了半天不見人影,心裡咯噔一下,該不是,又被丟下了?
“擡頭。”低沉好聽的男聲從上方傳來。
我很是聽話地擡頭,卻見白牆黛瓦之上,白衣公子迎風而立,三千髮絲如墨潑下,美得如同江南煙雨暈染出的絕世畫卷。
離開鬧市之後,他就又換做了初見他時的裝扮,不得不說那真是極適合他---如墨染出的絕世佳公子,相比之下他的現代裝扮就少了那些許氣質。
沒見過這麼愛穿白衣的魔,沒見過把白衣穿這麼好看的魔,也沒見過---我擡頭望了眼黛瓦上翩翩而立的某男---偷窺偷窺得這麼光明正大的魔。
雖然我見過的魔統共也不過這一個。
我看看四周,除開那團團簇簇開得熱鬧卻顯然很是弱不禁風的花,不遠處的竹林似乎景色很是美好。正準備往那邊去看看,身子已經輕飄飄飛起來。再觸到實物時,我狼狽地拱着身子,緊緊抓着身下的瓦片,哆嗦着說:“其實我恐高。”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出息。”然後毫不溫柔地拎着帽子把我揪起,說,“想要看到風景,就必須站得高處,這有甚可怕?”
我幽怨地腹誹,你一個萬年老魔頭,自然是不懂凡人的柔弱,風景有啥可看的?哪有小命重要?心裡這樣想,面上卻不能不給他面子,於是我只好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卻只見園子裡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娃娃正歡快地撲着蝶,粉雕玉琢般的小臉上微微汗溼,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屬於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只是……我偷偷瞟了眼身側的某人,這就是他之前說的想見的兩個人之一嗎?
想不到魔王大人竟然好這口!真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察覺到我的目光,千鋣眉頭微皺:“你又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趕緊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嘖嘖嘖,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說破的,一個不小心就被滅口了。就好比身爲一個臣子,發現了皇帝原來竟然是斷袖---默默遠離他就好了,絕逼是說不得的。
正所謂,佛曰:不可說。
他淡淡瞥我一眼,轉身說:“走吧。”
我趕緊說:“不不不,你看你的,我走就好了。”
他望向院中那小小的身影,目光竟似萬分沉痛:“看再久又有何用?我哪裡還有臉去面對她?如此,便已經很好了。”
我心中一陣嘆惋,想不到這魔王大人竟還是個癡情種子,只是這樣的感情大都是隻能藏在心底見不得光的,然而越是求而不得慾望便越會強烈,人也就越痛苦。不由得想起一句酸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這真真是世界上最最最無奈的了。
突然覺得魔王大人有些可憐,之前的種種劣跡便也都成了求而不得造成的性格扭曲,顯得不那麼可憎了。
魔王大人被我充滿慈愛的目光嚇得手一抖,幸虧我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幾片黛瓦,好歹沒給掉下去。經過這一番的心驚肉跳,我得出一個結論:千萬不要招惹性格扭曲還睚眥必報的魔,尤其是在你的安全還掌握在他手裡的時候。
他像拎小雞仔似的揪着我的帽子一把把我拎起,義無反顧地衝向那萬丈高的重重雲霄。我緊緊揪着他的袍子,在半空中瑟縮着肩膀,滿腹辛酸難言。唉,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剛剛是哪裡來的勇氣去可憐這樣一個腹黑又小氣的大魔頭的?
“你看看下面,大好河山風景何其壯麗!萬物皆螻蟻,天地何渺渺。這樣的感受站在低處的人事永遠體會不到的!你看看,有甚可怕?”
我感嘆於魔王大人竟然也可以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也被他這一番豪言壯語衝得腦子有點發暈。我想,人家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不看豈不是太孬?
於是我慢慢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往下一瞄,然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暈過去的前一秒,我心中惋惜了一番,我一個凡人好容易來回大荒,最後該不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暈或者睡中度過的?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說話,是兩個音調有些高亢的女聲。她們把聲音壓得很低,顯然是以爲我還在暈着,偷偷說些八卦秘辛之類的。
雖然我一向對八卦什麼的是極感興趣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聽人牆角終究是有些不太好……
然而正當我糾結着要不要象徵性地捂住耳朵什麼的,一個名字卻輕飄飄地飄進了耳中,讓我決定把這場牆角一聽到底,並恨不得豎起耳朵聽得更清。
我聽見她們說---白清梧。
“魔君竟然又把白清梧這個壞女人帶了回來,真是讓人想不通!”
“對啊,當初魔君對那個女人那麼好,她卻恩將仇報用奸計把魔君封印在甘淵底下,當真是可惡至極!”
我心下一驚,原來白清梧和千鋣之間竟然有這樣的怨仇麼?!她們說的把白清梧帶回來,難道指的是我?靠,難道千鋣也是把我當做了白清梧?所以他帶我回來其實是。。。報仇的?!
嘖嘖嘖,這算什麼運氣?我當初竟然還想着依靠着他在這險惡的大荒保下一條小命,真是too young too simple ,too young too simple 啊!這麼一想,這裡卻成了大荒裡最危險的地方,多呆一秒都讓我覺得如坐鍼氈。
我正琢磨着要怎麼逃走,那兩個聲音卻突然噤了聲,頓一下,規規矩矩道:“參見魔君!”
低沉好聽的嗓音淡淡道:“下去吧。”
“是。”
腳步聲慢慢靠近,我緊緊閉着眼,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他識破,扔出去喂狗。
卻不料,那人在面前站定,半天,不發一語。
我緊張地攥着被子,心裡小聲唸叨,沒事就走吧,沒事就走吧……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賴在牀上做什麼。”
不不不,我睡得很死,沒醒沒醒,醒了也只是夢遊。
“真是不乖。”他一把將我拉起,“把衣服換上,陪我出去走走。”頓了下,“我去外面等你。”
我只好揉揉眼睛,做出一副將將睡醒,懵懵懂懂的樣子,慢吞吞地說:“啊,你說什麼?”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心下無限哀怨,卻迫於魔王大人的淫威,只好慢吞吞地拿起牀前掛着的一身綠羅裙,胡亂換上。心裡暗暗嘀咕,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算什麼?
無奈這裙裝看着好看,穿起來卻很是繁瑣,我折騰一陣,心中哀怨更重。靠,明明你捏個訣就能換上的事,非要這麼折騰人是不是!